屋內靜悄悄的,顧非能听到方笙舒緩的呼吸聲,他就這麼立在病床邊上,俯視著方笙,許久才轉身離去。
他,最終沒有在病房內過夜。
走出醫院,雨並沒有停,微風吹過,雨簾斜了,像一根根銀絲朝顧非奔來。顧非仍由那雨絲拂過臉頰,然後,對著夜幕,出神。
「滴」——紅色的法拉利緩緩停在顧非面前。
葉柯將車窗拉下來,對著顧非吹了一聲口哨,「爺,小的來接您。」
「今天怎麼沒去酒吧?」顧非邁步就朝紅色法拉利走去,打開車門,彎腰坐在了副駕上,「舍得下那些酒吧少爺?」
「嘿嘿……不有正事要干嘛。」
顧非高高挑起眉梢,向葉柯斜斜看去,那意思仿佛在說,你有什麼正事可以干。
「對小的來說,給爺當司機就是正事。ˋ」
「開車吧。」顧非轉頭,琥珀色的眼眸望著醫院,眼底一片沉色。「葉柯,你去查查一個人。」
「誰啊?」葉柯眼楮看著前方,一听顧非叫自己查人,興奮地道︰「誰惹到你了。」
顧非繼續面無表情地盯著車窗外,想了半晌,沉聲說道︰「叫方曦,應該和方笙有關系。」
「嘿……我說顧非啊,你對那小子的關注程度也太高了吧,完全不像玩玩的了。」
聞言,顧非雙眸頓時精芒畢露,劍眉豎起,「對我來說,方笙就像難馴服的豹子,查清方笙的人際關系,家庭背景,相當與在馴養寵物中增加一點情趣,懂嗎?」。
葉柯偷偷瞟了顧非一眼,心道︰你頭一次說這麼多的話,我還能說不懂嘛。
「懂,懂,懂。」葉柯連忙點頭附和。
「你查到的資料中,有什麼事可以讓蘇央離開這里。」
葉柯心一驚,「沒必要把他從方笙身邊趕走吧。他長得挺和我口味的。」
「哦?是嗎?」。顧非嘴角勾起,微微眯起眼,輕笑道︰「那你把他綁去荷蘭,結婚去,你我的事都可以解決。」
「結婚!」葉柯瞪大眼,不敢置信道︰「開什麼玩笑。」
紅色法拉利慢慢駛進了一棟歐式別墅,「查完給我個回電。」顧非說著,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在車門合上之際,「至于蘇央,你好好考慮我的提議。」
「這事根本不用考慮!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是喜歡玩玩而已……」葉柯聳聳肩,那神情就是富家少爺風流成性的德行。
「隨你……」顧非拋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關上車門,直勁走進了屋里。
閃爍的吊燈光芒輕輕柔柔地灑在白色的瓷磚上,一位身穿黑色西裝的男子上前,接過顧非剛月兌下,搭在手上的外套,低聲問道︰「顧先生,要給您泡一杯咖啡嗎?」。
顧非對著男子,擺擺手,抬步朝樓梯走去。
走進臥室,顧非仰面躺在了床上,琥珀色的眼瞳倒映著天花板,腦海里閃過數張相同,表情卻不同的臉。
顧非說不清對方笙是什麼感覺,顧非將這種感覺歸根為寵物情結。
褲袋里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攪亂了顧非的默思。
「喂,顧非啊,那個方曦原來是方笙的弟弟,今年18,六月份就要高考了,好像前幾天在學校和一富家子弟吵起來了,這小子和他哥一個德行,居然把人家的頭給打破了,人家已經把他告上法庭了,後天就要開庭了。」
「方笙很寵他弟弟,典型的弟控,估計搞傳銷也是為了他弟。」
……
手機里,葉柯很負責地向顧非報告著方曦的資料,負責到,連方曦什麼血型,星座,生日都報備了。
「行了……」顧非出聲打斷了葉柯的報告。
「顧非,接下去,你打算干啥?」
顧非眉梢一揚,笑道︰「他不是不想我包養他嘛,那我讓他來求我包養他。」
「你還記得蘇央包養過他的事啊……這記性……嘖嘖,不虧是顧非吶。」
……
翌日,顧非又去哪家醫院。時候尚早,醫院顯得冷冷清清的,整個樓梯就只有顧非一個人的身影,一個人的腳步聲。
病房的門大多數都關著,只有少數的門開了,有家屬出去打飯,而方笙的那間病房正是少數幾間。
「阿笙,趁熱喝了。」
「蘇央,我都是些外傷,吃什麼龜鱉湯……」
顧非側立在門框邊上,透過門縫能看到蘇央坐在病床上,左手端著一只白瓷碗,右手拿著湯勺。方笙則一臉無奈地看著蘇央,儼然就是一副溫馨和睦的場景。
顧非恨不得抬手打破這畫面,恨不得這畫面摔碎成整片整片的玻璃碎渣。
「蘇央,你能不能借我點錢?」
「要多少。」
「5萬。」
「嗯,你先把這湯喝了。」蘇央把右手上的碗又向前遞了遞,「否則我就不去銀行取了。」
「好。」方笙笑著接過碗,抿了一口,「錢我會盡快還你,還有,我打算今天出院,再不方曦該急死了。」
「喂喂喂,你當你是鐵打金剛啊,怕方曦擔心就注意下自己的安全。」
「嗯嗯。」
「阿笙,你又是這敷衍的態度,我真的會被你……」蘇央的話被白大褂衣袋里的手機鈴聲打破,「喂……哦,我這就。」
「阿笙,我有病患,先走了,記得把湯喝完。」
蘇央見方笙點點頭,這才轉身,快步走出病房,拐出病房時,猛地瞧見佇立在門框邊上的顧非,眉下意識地一皺,「顧非?你來干嘛?」
顧非沒說話,就這麼靜靜地回望著蘇央。
蘇央拍病患等級,沒敢呆太久,和顧非注視了幾十秒,就移開了目光,離開了,邊走邊頻頻回頭,每次回頭,眉頭都是緊鎖的。
「方曦,就要上法庭了。」顧非踱步走進病房,對著坐在病床上的方笙說道。
方笙在看到顧非時,心跳漏了一拍,听到這話時,心跳又是漏了一拍,前者是因為驚訝,後者是因為驚悚。
「所以說,就算你拿10萬塊和他們去私了,也沒用了。」顧非歪著頭,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冷酷無情,卻很是好看。
方笙緊緊攥進了手里的湯勺,眉皺起的高度能夾死一只蚊子。
「需要我幫你嗎?」。
方笙緩了幾秒,緊接著,抬眸朝顧非看去,睫毛輕顫,「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