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非……」方笙嘆氣道︰「我真的有事。」
顧非挑著眉，看著方笙。靜寂無聲，猜不到他在想什麼。
方笙見顧非沉默不語，盯著他看了幾眼，然後別過頭，邁著步子，說道︰「我先走了。」
琥珀色的眸子恍如深潭，靜靜地注視在方笙的背影，久久沒有移開。
直到方笙的身影消失在眼眶深處，顧非這才緩緩閉上眼，然後徐徐睜開，接著轉身，重新朝辦公室走去。
嚴校長正對著辦公室的教室，千叮嚀萬囑咐著，眼角的余光瞥到顧非，身子不由哆嗦了一下。「顧，顧總……您還有什麼事嗎？」。
顧非走進辦公室，側立在一張辦公桌上，半垂著眼，骨骼分明的修長手指，輕輕敲擊著桌子，有一下，沒一下的聲音讓嚴校長的心也跟著一起一伏。「這事知道要怎麼處理了嗎？」。
「知道的，知道的。」嚴校長琢磨著顧非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開口道︰「方曦同學為人正直，學習成績優秀，保送都沒有問題。」
顧非冷笑一聲。「關于方曦的哥哥……方笙……」
嚴校長看著顧非臉上那捉模不透的冷笑，連忙說道︰「學校告訴全校師生，方笙是個很好的家長，不僅獨自撫養著弟弟，還監督著弟弟學習，真乃模範家長。」
語罷，嚴校長心里暗暗道︰听有人說過，顧非很護短。看來不錯啊，一個情人，就這麼放心上。
「哼……說得真是比唱得好听。」顧非的臉色猛地就陰沉下來，眼底更是陰森可怕。
遭了！拍馬屁怕到馬蹄上了！嚴校長整個身子就僵硬下來，眼觀鼻，鼻觀心的，嘴里也蹦不出半個字來。
顧非冷冷淡淡地抬起眼皮來，「方曦的退學處分撤了就行，不要做其他多余的事。」
「是是是。」嚴校長不顧一個校長該有的姿態，在大庭廣眾下，點頭哈腰道。
顧非說道︰「至于方笙，一個字不要說。」
「是是是。」
顧非不再說話，側身，就走出了辦公室。嚴校長在顧非走出去後，長長地呼了一口氣，這才感到自己的內衣竟然濕漉漉了。
「校長，那個人是誰啊。」辦公室新來的教師，不明所里地詢問道。
嚴校長板起臉，厲聲道︰「問這麼多干嘛！還不快去備課！」
新來的教師嘟起嘴，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鄰桌的教師探過頭，小聲說道︰「他叫顧非，有權有勢，很厲害，也很狠的一個人，你百度一下就知道了……」
……
方笙推開家門，走了進去。今天學校開家長會，學生放假。
「哥……」方曦听到門被打開的聲音，心里悲喜參雜，復雜的很。
方笙板著臉，走到方曦身前，修長的眉微微挑起。
這樣的兄長，讓方曦覺得膽怯，眼神亂瞟起來，雙手也不安地抓著衣擺，攪啊攪。
「呵，出息了啊！」
方笙的聲音不響，但那話卻像夏季的一道突如的厲電，在方曦的心里騰空劈了下去，心髒不由自主地一顫栗。
「說，和社會青年來往，夜宿酒吧，帶開房……都是怎麼一回事！」方笙的眼眸深處閃起不寒而粟的光芒，臉頰的肌肉也緊緊繃著。
听著，方曦抿著嘴角，鎖著眉，看向兄長，眼眶有些泛紅。
「知道我听了之後，有什麼想法嗎？」。方笙的語調比冰塊還有寒冷，這次他是真的，真的生氣了。「我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你！」
「哥……對，對不起……」方曦的聲音細小如同蚊子哼哼。
方笙眯起眼，眼底漏出一絲惱意，「我要听得是這話嗎？」。
方曦抿著嘴角，一句話都不說，眼眸的水汽氤氳的更多了。
「和社會青年來往，去酒吧……」方笙等了半晌，開口道︰「都是真的嗎？」。
「我是去了酒吧……」方曦道︰「但……是同學拉我去的，和社會青年來往，開房我都沒有做。」
「那怎麼不和老師說明白。」
方曦稍稍提高了音量，「什麼老師！根本不給我什麼解釋的機會，那樣的破學校，不讀就不讀！」
「不讀！」方笙發出兩聲尖銳的冷笑，「不讀，你能干什麼？」
「我會去打工的！學校，同學什麼的，我才不要！我……」
「啪」的一聲脆響，方曦捂著臉，錯愕地看著方笙。
「打工……哼，老子花了那麼多錢，是讓你輟學去干那些卑微的工作的嗎？」。方笙深惡痛絕道。
方曦緊緊的皺著眉頭，眼淚幾乎要溢出眼眶。他看了方笙幾十秒，猛地轉身，朝大門跑去。
「翅膀硬了是吧！」方笙暴呵道︰「這事你還有理了，是吧！」
方曦沒有回頭，繼續走。
「好啊！你要是敢走出去一步，就別回來了，我就當沒你這個弟弟！」方笙犀利道。
「不回來就不回來！」方曦站在門框處，大聲道，說完，撒腿就跑。
稍稍帶著哭腔的男音回旋在方笙的耳畔。
腦子突然疼得發漲，方笙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手擼過散落的額發，按起太陽穴來。
仿佛有什麼東西鑽進了胸膛，一點一點充斥著方笙的心髒，方笙覺得他的心髒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碎了。
顧非剛將車子停在方笙他們的家門前，就看到方曦掩著面，從他車前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