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景把目光又往屋內瞥了幾眼,還是倒吸了一口氣,真的是太恐怖了,身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低聲道︰「我……先走了……晚安。」
說完,蔣景硬著頭皮,又往屋內深深地望了一眼,落在地板上的狗頭,那死氣的眼眶和森白的牙齒。恍惚間,「為什麼殺我……為什麼殺我……」這樣的聲音在蔣景耳邊回蕩。
「林品番……以後別殺狗了……」蔣景頓了一下,長嘆道︰「你就不怕做噩夢嗎?」。
林品番眼神幽幽,沒有說話,只是轉身走進了屋內,拿起掃把畚箕,將落了一地的髒東西掃起來,裝進垃圾袋,然後扔到屋外的垃圾桶里。
「咚」——大概是狗頭撞到了垃圾桶,發出一聲低沉的聲響。
「蔣景……噩夢做慣了就不怕了。」林品番探出頭來,臉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似乎方才那個拿菜刀屠狗的,根本不是他。
蔣景並不知道林品番經歷過什麼,也並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如此的憎惡狗,憎惡到恨不得殺了全世界的狗。
「算我沒說。」蔣景轉身,揮手,「如果哪天你睡不著了……打電話給我。」
林品番看著蔣景離開的背影,冷哼一聲,然後,微微仰頭,朝著空中,呼出了一口氣。今天這個夜晚,倒有幾分暖意了。
……
方笙他們出酒吧時,一輪彎月當空懸掛,道路兩旁的路燈折射出來的光芒,單薄的像一層輕紗。
方笙站在顧非的右側,眼角的余光能掃到顧非的臉龐,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路燈的緣故,方笙總覺得顧非在笑,在很輕,很輕地微笑。
「顧非……酒後……駕駛,可不行啊,今晚……住酒店算了。」葉樺羽有些醉了,話說的斷斷續續的。
「我不喜歡酒店的床。」顧非冷聲道。
「嘿……哥哥我……今天難得和奕痕見面,你……小子就他媽,不能給我們,多弄點相處機會,啊!」這酒啊,的確是壯膽的良品。
莫奕痕並沒有喝醉,听到葉樺羽的話眉頭輕輕皺起,二話不說,扭頭就走。
「奕痕……奕痕……」葉樺羽哭天喊地,趕忙追上去,「奕痕……別,別丟下我……」
方笙看著莫奕痕停下腳步,伸手,一把抓住葉樺羽的胳膊,往自己肩膀上抗。
路燈照耀在他們身上,在地面上倒映出一個肥肥胖胖,卻很是溫馨的影子。
「走了……」顧非清清冷冷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方笙應道︰「哦。」突然想起顧非喝了不少酒,開口說︰「我沒駕照……」
顧非是個聰明人,自然是明白方笙的言下之意,「我們走……」
依言,方笙跟在顧非後面,邁步,沿著這條柏油馬路走去。後半夜的馬路,很靜。方笙能清楚地听到落在地上的枯葉,隨著晚風,時斷時續滾動的聲音。
「上來。」走在前面的顧非側頭,額前的碎發被風吹起,一雙琥珀色的眼眸,深邃如潭。
方笙呆呆地望著顧非,不語,也不動。
他不止一次對著那雙琥珀色的眼楮,看痴了。總覺得……這雙眼……很深情。
「上來!」顧非這次的聲音听上去有些微微的惱怒。
方笙猛地回神,大步上前,走到顧非邊上時,顧非說道︰「一起走……」
「哦。」方笙應著,將自己的步伐變得同顧非一樣。
兩人,就這麼沉默地並肩而行。
風忽然大了,春天的晚風始終透著一絲涼意,方笙不由瑟縮了一下。
顧非瞟向方笙,伸出左手,不由分說地握住方笙的右手,然後十指緊緊相扣。
十指相交地握了幾十秒,顧非徒然拽著方笙的手,直接放進了口袋,所幸這件衣服的兜不小,倒是沒出現撐破的現象。
這麼一來,顧非和方笙的距離瞬間就縮小了。
方笙的視線轉向顧非,因喝了不少酒,白皙的臉頰透著淡淡的粉色,以往的冷峻一掃而光。月光如水,顧非的眉眼竟也溫柔如水,方笙的心跳,漏了一拍,緊接著,放在顧非口袋里的那只手的指尖冒起絲絲薄汗。
「啊……有點熱。」方笙說著,把右手從顧非口袋里扯了出來。
顧非說,「真是事多。」
方笙嘟嘟嘴,不回應。
顧非停下腳步,望向方笙,探手去觸踫方笙的臉,涼涼得如同秋日晨霜,眉頭漸漸地緊。
「穿上。」顧非月兌下外套,扔在方笙的頭上。命令般的語氣,不容得拒絕。
外套上傳來顧非的溫度,方笙捧著衣服,偷偷地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啊……好溫暖的。
方笙將臉從衣服里抬起來,看著半空中的月亮。
估計是今晚的月色太撩人……所以他整個人……都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