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笙迷迷糊糊地醒，腦子還有點昏昏沉沉的。
「醒了？」低沉的嗓音緩緩在他右側響起。
方笙翻個身，「唔」了一聲，語氣慵懶道︰「我睡了多久？」
顧非道︰「一天，不長。」
「一天還不長……」方笙的語氣里透著一絲笑意，「我怎麼睡了這麼久……」
「你腦袋受傷了。」
方笙抬手，模了模自己的腦袋，的確纏著綁帶，「受傷了？怎麼受傷的，我一點影響也沒有。」
顧非別過頭，淡淡道︰「我怎麼知道……」
方笙撇嘴，輕笑，一副相當看開的樣子，「不說算了，還活著就行。」
顧非眼角掃了方笙一眼，輕聲道︰「肚子餓嗎？」。
「還行。」方笙不淡不咸地回應。
「我去拿吃的。」說著，顧非就起身，要往外面走去，還沒走到門口，門就自己開了，葉柯那兩加上安墨，疊羅漢地一個個倒在地上。
葉柯嘿嘿笑著，揮手，「你們好……」
顧非眉頭輕蹙，剛要開口，方笙先說了，「喲，我什麼時候讓葉柯你這麼掛心了？」
葉柯眨眨眼，指指方笙，又指指自己，驚訝道︰「欸……方，方笙……你，你記得我？」
「這話說得我好像要忘記你似的。」
葉柯點頭，「對啊，按常理來說，你是應該要忘記我了的啊……」
方笙疑惑道︰「為什麼我應該要忘記你？」
「你被洗……啊……」葉柯腦袋結結實實地挨了葉樺羽的一巴掌。
葉樺羽開口圓謊，「葉柯是說，你腦子不是受傷了，他以為你會失去一部分記憶。」
葉柯連忙附和，「對對對……」
顧非冷眼瞅，琥珀色的眸子滿是惱怒，「都給我出去！」
葉柯他們趕緊從地上爬起來，悻悻地走出去。
「喂喂喂……方笙真洗腦了？」葉柯對自個老哥小聲道︰「怎麼不和奕痕一樣啊……」
葉樺羽認真地思索，「我也不知道。」
「非……」安墨看著葉柯身後的顧非，吞了吞口水。
「誰叫你們在門口說這些的？」
葉柯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咳咳……不說了，不說了……」
「以後不要讓我听見洗腦兩個字。」顧非輕輕地從嘴里吐出警告般的話。
「知道了，知道了。」
葉樺羽輕微地嘆息了一聲，將手放在顧非肩膀上，拍了幾下，「好好對人家，瞧瞧剛才他醒，你都說了什麼，說點溫柔的話會死啊……別搞砸了……」
顧非原本在說到一半時，就想甩開葉樺羽的胳膊了的，但最後一句輕得幾乎听不見的忠告，讓他沒了動作。
「知道了……」
事實證明，方笙被洗腦了，他甚至忘記了他是怎麼和顧非認識的。
「方笙，顧非有和你說，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嗎？」。給蘇央打電話，得知蘇央和爸媽去另一個國家學術探究了，葉柯便窩在了顧非家，以陪方笙的理由，厚臉皮地留了下來。
「哦，說是在酒吧認識的。」
葉柯咂了一聲，嘀咕道︰「我還以為顧非會編個感天動地的初遇呢，沒想到這麼誠實……」
方笙︰「你說什麼呢？」
「沒，沒什麼……」
方笙沒說話了，只是將視線移到了天花板上，看了一會兒，說道︰「之前你說我失去了一部分記憶，我一開始還沒多想，現在總覺的心里面哪里空空的……」
廢話，你被洗腦了，能不空啊……葉柯心里暗暗道，口上胡亂說道︰「正常，腦袋著地，沒變植物人已經很好了？」
「咦？」方笙問道︰「我是腦袋著地受的傷？」
听到方笙的問題，葉柯一個激靈，難道他說的和顧非解釋的不一樣？完蛋了，穿幫了？葉柯撇過頭去，心虛地搔搔後腦勺，「額……那個……顧非沒和你說嗎？」。
「嗯，沒說。」
沒說啊……葉柯拍了拍胸脯，松了一口氣。
「葉柯……」
「怎麼？」
「我想回家一趟。」
葉柯雙眼瞪大，「回家？不行不行，顧非說你還沒康復，不能出去的。」
「天氣轉暖了，我得拿些換洗的衣服吧。」其實，方笙是想他，能不能想起一些東西，心里空空的感覺，著實不舒服。
葉柯擺手，「我讓人給你買新的。」
方笙板起臉來，「葉柯，你們是不是怕我想起了什麼不好的……」
「額……」葉柯無語了，他能說是嗎……
「你想？可以。」
听到顧非的聲音，葉柯和方笙同時抬起頭來，顧非的手還握著門把，看樣子，才剛回來。
「欸……」葉柯拖長了聲調，急忙站起來，朝顧非走去，然後附耳，小聲道︰「顧非，你就不怕方笙想起來嗎？」。
「不能一直困著他……」顧非平淡地說道。
「走吧，我帶你……」
方笙便也起身，跟顧非走出去。
「等等，我也去。」葉柯立刻跟上。
沒了人居住的屋子，一推開，撲面而來的就是一陣霉味和灰塵。
「咳咳——」葉柯一手捂著嘴鼻，一手扇風，含糊不清道︰「方笙，我們別看了，滿屋子的灰塵……」
方笙沒理會葉柯，邁開腳步，環顧起屋子來。
在打開方曦臥室那一剎那，不知為何，方笙的眼眶潤濕了，大滴大滴的淚珠落了下來……
葉柯瞄了方笙一眼，驚悚地都忘記了捂鼻口，來防止吸進一腔的灰塵。
「方……方笙，你，你怎麼哭了？」
方笙听到葉柯的話，下意識地伸手，模了自己的臉一把，咦，這濕漉漉的觸感……怎麼，就會哭了呢？方笙自己都覺得哭得莫名其妙。
「方笙？」顧非也沒忍住地喚了一聲。
「顧非……我是不是還有個弟弟？」潛意識下，方笙道出這麼一句。
葉柯身子一震，猛地倒退了一步，記起來了？
顧非眼眸閃爍，「嗯。」
「那他人呢？」
氣氛靜得壓抑，這壓抑沒有維持多久。
「上學去了。」
方笙望著空蕩蕩的臥室，「什麼時候回來，我似乎忘記和他說聲對不起了……」
「休息日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