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這段數，連喝藥的事都給堵了，蘭公公沾沾自喜。
瑞王恨不能瞪他，什麼叫年紀大了？他正值壯年好嗎？在灼灼的眼光下卻只能哼唧兩聲︰「你回來啦！瞧著瘦了。」
「長高了罷了，」趙晉元居然笑笑︰「蘭公公，把父王的粥端，我伺候父王用膳。」
蘭公公高興的應一聲，親自從炭爐上溫著的砂鍋里盛出一碗粥捧。
趙晉元就那麼笑著接，還細心的拿勺子冷一冷，這父慈子孝的一幕看得蘭公公熱淚盈眶。
「我自己來吧。」瑞王總覺得哪里毛毛的。
趙晉元也不堅持，瑞王又不是手斷了連碗都端不了，順勢遞，還眼疾手快的把瑞王額頭上險些掉下來的冷毛巾接住。
看著瑞王老實喝粥，趙晉元嘆了口氣︰「我不在家，父王也太不珍惜自己的身體了，這樣吧，不是要溫養嗎？這幾天我在家歇著，天天來伺候父王用膳吧！」
「咳——」瑞王險些嗆住，蘭公公連忙給他拍背，低頭不敢看他臉色。瑞王則是一種「果然如此，就知道這小子不會這麼孝順」的踏實感。
「不用了，你有心就好了！」難不成還讓他天天喝白粥？
「不，數年未能盡孝，十分愧疚，父王千萬不要再推辭了！」
這父子倆的表情一個比一個誠懇，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最後……
「……那好吧。」白粥啊白粥！瑞王的心在滴血！
趙晉元黝黑的臉上綻天一抹滿意的笑容，讓他略顯冷漠的五官生動許多，也有了幾分暖意︰「父王再吃點麼？」
「吃！」就這一小碗喂鳥兒呢？眼看吃不著別的了。瑞王心里發狠。
蘭公公默默使了個眼色，把後邊備的先撤了吧。
對著白粥，瑞王決定轉移這個讓人心痛的問題︰「皇兄昨天見你了？」
「嗯，讓我老實在弘文館上幾年學。」
「你老在外面呆著也不合適，尤其是這幾年……」
瑞王的表情莊重中還有幾分感嘆，有趙晉元提起心，以為他要說什麼。結果……
「你也到了說親的年紀。」
……
「父王，您能操心點正事嗎？」。趙晉元按著眉心。
「我的終身大事，瑞王府以後的當家主母。這不是正事嗎？」。瑞王一臉正氣，讓你小子逼我喝白粥！
只是這小子還不懂，他爹操心的正事多了，日子就過不這麼安穩了。
「我才十四。」
「別家貴女都是從小就開始留意了。年紀小小就訂親的也不是沒有。先下手為強，後下手好的讓別人挑走了怎麼辦？」
趙晉元心里一動，莫名想到那個早早就訂親的，有點煩燥︰「這事您別管了！」
瑞王看這小子一臉不耐煩，突然嘿嘿冷笑一聲︰「行，我不管。」
老子等你這傻小子來求我的一天！
瑞王心里也是酸澀，本來只是偶然提起這個話頭，卻想起若非溫氏不在了。何須他來操心這些？
「行了，粥也喝了。你該干嘛干嘛去吧！」提前幾天都有一堆帖子遞到府里，也該跟以前的舊友見見了，少時的感情可別浪費了。
「想多陪陪父王。」趙晉元面不改色的說著違心的話。
瑞王如今也才剛過而立之年，還有這心情在這鬧騰，趙晉元對他身體放心的很，男孩子沒有女孩兒那麼戀家，知道安好，也就夠了。
瑞王卻想著白粥老子都喝五碗了，你還不放心啊？
一步錯步步錯啊！瑞王滿心懊悔︰「滾蛋！」
「那告退，父王好好歇著吧。」
……
「王爺，」蘭公公送走趙晉元，回來看瑞王氣哼哼靠在迎枕上，弱弱的問︰「早膳……」
「你看本王還吃得下嗎？」。
「……要不起來走走？消消食再吃？」
「……滾！」
趙晉元率先挑出了劉尉的帖子，臉上總算有了些真誠的笑意，劉尉邀了不少當年關系還不錯的各家子弟在得意樓給他接風，正合他意。
派人去廉國公府回了話，一早派去給林氏和趙晉寬那送禮物的人回來，又帶了那邊來答謝的人，趙晉元不耐煩應付，禮物都是陽成侯給他準備的，他就看看單子，彼此都沒有真心實意，禮數全了就行了，何必呢？
打馬出了府，時辰還早，他是客，沒有早早去得意樓侯著的理，便在街上閑逛。
去年初沒有心情和時間在外面閑逛，今天看看，與四年前已有了很大的變化，倒也饒有興趣。
不自覺的，又逛到了靜心茶坊，算起來，這里還是當年他十分常來的地方了。
把韁繩扔給迎客的伙計，趙晉元徑自上樓，看了眼只有一桌客的大廳，熟練的尋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憑著記憶點了幾樣熟悉的東西，伙計略有些詫異，笑道︰「看來是老客了，您點的其他的東西都有，就桃酥餅前年就不大做了，現在賣的最好的是桃花餅和雙色馬蹄糕。」
「都上一份吧。」
「好咧！」
伙計正想要下樓，趙晉元叫住他︰「怎麼現在生意這麼冷清？」
伙計不大想說，趙晉元一枚銀錠扔，伙計便壓低了聲音︰「街口前幾天新開了一家甘露閣，做蜀茶的，請了說書的先生……」
後邊不用說大家都懂的，伙計還擔憂的看了趙晉元一眼，似乎怕他也圖個新鮮湊熱鬧。
趙晉元什麼茶沒喝過，知道了原因就打發他下去了，伙計看他不打算走，松了一口氣，喜孜孜的下樓報了東西。
客人少，店里人閑，前幾年新聘的二掌櫃如今也是店里老人了，在櫃台閑閑的撥著算盤，伙計便湊︰「掌櫃的，客人都跑那邊兒去了，咱們怎麼辦啊？」
這二掌櫃倒是淡定的很︰「不怎麼辦！」
那家大張旗鼓的盤了鋪子，開張也做得熱鬧得很，一看後台就夠硬，人家不惦記他們就不錯了，還惦記人家？
抬臉看幾個伙計都有惶惶之色，無奈總要安撫一下，便道︰「客人這一陣總要圖個新鮮，過一陣兒就好了。他家做的是蜀茶，咱們做的是江南茶，不相干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