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芙望著熟睡的小姐,忙著收拾東西的手放輕了些,生怕吵著她。
忙完後,她才躺到空出一半的床上。
一天的趕路著實累壞了她們,連一向早起的幼芙也晚了。
她匆忙地為小姐準備水和下去看做好了早膳。
本有些慌的幼芙見弄好了,都沒見二小姐醒來松了口氣的同時又擔心起來。
在她探過田瀅舟的額頭確認沒發熱才松了口氣。
「幼芙……」田瀅舟恰巧醒來看到幼芙長松了口氣,坐起來問道︰「怎麼了?」
「小姐風寒未痊愈,生怕會發熱。」幼芙拍了拍胸口,放心道︰「幸好沒有。」
田瀅舟拖著仍然有些疲憊的身子,強顏笑了笑。
「你家小姐我沒那麼弱。」她獨自洗漱後,幼芙便為她更衣和梳妝。
田瀅舟望著打在窗戶上的陽光,心里也感覺暖和著。
瘟疫的藥方就由何太醫研究,現下她做的是先解決大家三餐溫飽的糧荒問題。
吃的都沒有,沒病死都要餓死了。
用完早膳,在秦掌櫃的堅持下,她做向導。
她們統一戴上了口罩,臨出門前,田瀅舟望著留在客棧里的十三。
「張伯,十三就拜托你了。」這張伯就是昨晚向秦掌櫃說情讓她們進客棧的那位,為人親和。
她也就只放心將十三托他照顧著。
張伯笑著哎應了一聲後,田瀅舟又看向十三叮囑道︰「老實呆著,別給我跑出來。」
說完便無視著十三在身後汪汪叫著抗議,最後它在田瀅舟回眸一瞪之下,乖乖地不再吠叫,安靜坐下。
幼芙提心吊膽的,也很想勸小姐身子好了再出門,可了解二小姐不會听的,只好陪同左右仔細照看著。
田瀅舟走在空寂的街道上,覺得廖無幾人的街道有些慎人。
特別今日又有些霧氣,更增添了詭異。
「秦掌櫃,縣大人呢?」望著緊閉的門戶,雜亂的街道,田瀅舟問道。
「自從瘟疫開始後就沒見過他了,一直都坐視不管,怕是躲在縣府。」秦掌櫃說起這個縣大人時,語氣充滿了討厭和恨意。
街道里飄著發臭味,田瀅舟差點就忍不住想吐了。
幼芙更是忍著臉色有些發白,田瀅舟從懷里拿出一瓶藥油給她。
「擦上會好許多。」
說完便看向秦掌櫃說道︰「秦掌櫃,帶我去縣府看看,還有給我說說縣里的情況和糧荒什麼時候開始的。」
秦掌櫃邊走邊說道︰「如今縣里個個都鎖在家里不敢出門,原本也只是糧荒,可不知為什麼就開始有人病倒了,接著就有人接二連三的倒下。」
她換了口氣接著道︰「除了有錢的大戶人家听到糧荒就開始不惜金錢大量收購,像我們這些普通百姓,個個都挨餓。至于什麼時候開始還真不清楚,就來的很突然,然後就連米商也沒米了。今年稻米不知為何,都收成不好,大家都需要買米。」
田瀅舟凝眉沉默著,一邊思考一邊跟著她。
在稻米收成不好時,又突然來的糧荒,這麼恰巧?
除了是由于大戶人家心慌大量收購米糧的原因外,總覺得有些蹊蹺。
田瀅舟凝眉問道︰「南安縣呢?」兩縣相鄰,若她們糧荒必然會到鄰縣買米。
秦掌櫃忽然長嘆一口氣,「大家買不到米時,都去南安縣買米,可是那縣里的米卻一天比一天的貴,普通人家只能買一兩次便只能看靠販賣東西和孩子賺錢,可今日這情況,哪有人買得起,除非能引起大戶人家興趣買下,不然餓死都沒人買。」
「南安縣的商家太可惡了,竟然趁火打劫落井下石。那縣大人都不管管的嗎?」。幼芙憤憤不平地說著。
田瀅舟望著秦掌櫃握緊雙拳憤恨地說道︰「管?南安縣大人與米商勾結,收取利益,怎會管。其實南安縣最大的米商是安田山莊,其他都是小米商,這些小米商都是看他行事的,真的太可惡了。」
安田山莊?田瀅舟挑眉沒有回話。
若被他們知道自己就是安田山莊的二小姐,會不會拿著掃帚就追著她打?
幼芙有點心虛的握著雙手,不自然地笑了笑。
「秦掌櫃,那你們什麼時候去南安縣買米。」田瀅舟忽然轉移話題問道。
秦掌櫃回道︰「,我們的米撐不過今天了。」
「嗯,買米時也請帶上我。」田瀅舟語氣堅定,秦掌櫃沉吟了一會兒,她是想出分力幫忙買米吧。
秦掌櫃也是商人,而且這段時間她花費也不少,現下銀子也不多了,也沒有再拒絕。
「到了。」
田瀅舟望著干淨的縣府兩個字覺得格外刺眼,大門緊閉,里面寥寥炊煙。
她看了一眼幼芙,幼芙點頭了然地上了台階,抓著門環敲門。
良久才打開一條小縫隙,里面的僕婦透過縫隙看著她們。
她尖聲尖氣的問道︰「什麼事?」
「我家小姐是京城派來的,膳茗司,要見你們縣大人。」幼芙自報身份道。
那僕婦狐疑地看了田瀅舟幾眼,丟下等一下,就砰一聲關上了大門。
又過了良久,那僕婦才微微打開大門,說道︰「進來,但是不許解開口罩。」
這瘟疫大家都人心惶惶地,可是她的語氣,田瀅舟听著實在不喜歡。
到了廳堂,縣大人帶著口罩出來,他笑道︰「不知膳茗司大人前來,還望見諒。」
田瀅舟淡笑望著桌子上的茶杯,手飛快的踫了一下杯沿後收回視線看著他,這縣大人身型肥胖,眼眸里閃著精光。
「是本官突然來訪,打擾了。」她說道。
秦掌櫃看著縣大人一臉不屑和討厭,心想著,這肥豬吃得越來越圓潤了。
「不打擾、不打擾。」縣大人連連擺手,接著問道︰「大人不知來找下官何事?」
「無事,這瘟疫嚴重,就看看縣大人是否平安罷了。」走在大街上的人都餓得皮包骨,這縣大人氣色紅潤,想必吃的不錯啊。
田瀅舟沉吟著。
彼此寒暄了幾句,田瀅舟便起身離開。
躲在後室的人才紛紛出來,一名又高又瘦的中年男子擔憂道︰「京城竟然派人來了,怎麼辦?」
「各位掌櫃莫慌,他們來是為了瘟疫。」縣大人笑著說道。
另一名中年男子,笑著冷哼一聲︰「憑她一個弱女子,能成什麼事。只要我們一條線上,能奈我們如何。我們沒米就是沒米。」
他們就是撫安縣的各位米商掌櫃,听聞京城派人來了,一大早便急忙來了。
田瀅舟他們出了縣府後,就躲在一旁暗暗觀察著。
半響,才守到他們出來。
她留意到喝過的杯子,知道有人來找過他,而且茶水還熱,證明人還沒走。
可撫安縣這情況,誰這麼一大早便來拜訪,而且不止一個,還這麼神秘。
他們個個都戴著口罩,各自上了馬車。
秦掌櫃低聲驚呼道︰「他們不是縣里的各米商嗎?我求過他們賣米給我,卻被冷言冷語地嘲諷,所以就算他們裹著大棉被我也認得。」
田瀅舟眉心一緊,這里面果然有貓膩,得從長計議。
「我們吧。」
她們回了客棧,望著他們凝重表情,田瀅舟狐疑道︰「怎麼了?」
「張伯出現高熱和起疹子了。」何大嬸驚惶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