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做布匹生意的,所有人都會第一個想到京城的潘家,所以有名並不是說他家在這行上獨霸天下,而是這個當家的潘辰雖是商人,為人處事卻不如一般商人那樣狡詐算計,倒是有些江湖之氣,這為他潘家結交了許多,整天日子過得熱熱鬧鬧。
這天是八月十五,京城內外張燈結彩,家家團圓。而潘家除了慶祝這一節日外,更是迎來了貴客,里里外外好不熱鬧。
庭院里彩燈高掛,應著月景形成了一幅十分溫馨的畫面,涼亭中圍著圓桌坐著兩男兩女,其中一對是潘家夫婦,而另一對則是很少來京城的,潘辰的摯友季明中和他娘子梅芊。
「明中,好久不見。」潘辰舉杯,看的卻是坐在季明中身旁梅芊懷中的女嬰。「因這女圭女圭的出世,你整整一百天沒離開宅院,咱們可真是好久不見了。」
「所以我們小雨百歲剛過,這不就把她給帶來了。」季明中也含笑的看著那襁褓中的女嬰。「這寶貝完全繼承了她娘親的美貌,大小兩個美人,我哪舍得離開她們半步。」
梅芊一笑︰
「你都能看出她長什麼樣了?我怎麼覺得小孩子都一樣,小豬似的。」
「芊芊,她是你生的耶……」
這如畫般溫馨的景色似乎被他娘子的一句話破壞掉了。
另外那對夫妻哈哈大笑。
「明中你果然娶了個奇女子啊!想必這女嬰成人後也會繼承她娘的風範吧。」潘辰笑著,看向自己娘子趙青。「青兒,我們也生個女娃玩玩怎麼樣?養個小青青。」
要不是懷里抱著孩子,季氏夫婦早被這話惡心的找地方吐去了,小青青?這哪是那個潘辰會說出的話。
趙青瞥了他一眼,嘆了口氣。
「是嫌我給你生的兒子不好玩嗎。」
意識到事態嚴重,後患無窮,方急忙改口。
「好玩好玩,可好玩了,我天天都在和陽兒玩呢!只是女兒也不錯啊……」兩個一起更好玩嘛……
「哦,那把陽兒腌了,生孩子很痛的,你就湊合點當女孩帶吧。」
潘辰臉色聚變,看得季氏夫婦心情大好,這潘辰不也照樣娶了個不俗的女子?
「說來……,辰兄,怎麼不見越陽?」
在潘辰那充滿威脅與求救的眼神中,季明中不得不放棄看好戲,轉而為他轉移話題。
「啊呀!越陽!」潘辰如釋重負。「剛才讓女乃娘抱著去外面看花燈了,想這會兒應該回來了。」
在潘辰的吩咐下,不一會兒只見一中年婦人抱著個衣著鮮亮的小男娃出現了。
經潘氏夫婦的默許,女乃娘將男娃放了下來,小男娃腳沾到地面,一晃一晃的朝著四個大人走了過來。
「來,陽兒,到爹爹這來。」潘辰夾來一塊雞肉,用食物引誘自己兒子。
「陽兒,到娘這來。」趙青長開雙手,利用母性的威力。
而季氏夫婦含笑的看著小越陽愈加清晰的笑臉,一步一步穩健的朝自己這邊走了過來。
「啊——」
在親爹親娘的叫聲中,小越陽沒有任何猶豫的撲入了梅芊的懷抱。
「這孩子真討喜。」梅芊模模小越陽的頭,樂不可支。
「那是討你們的喜……」潘氏夫婦頭上直冒黑線,這小子到底是不是他們親生的,不認生也要有個限度吧。
「越陽也該有一歲了吧,我上次見到他,他還和小雨一樣在襁褓中。」看著潘越陽那小小的臉蛋就在自己女兒的睡臉旁,季明中感慨萬千。「都已經過了這麼久了,我們也都是有家室有兒女的人了啊……」
「這樣也沒什麼不好的。」潘辰說著,一把摟過趙青的肩膀。「我還巴不得更早一點有家室有孩子呢。」
季明中一笑。
「說得是。」
「我說季明中,你女兒被人相中了哦。」
在某男感傷歲月無情的時候,同樣無情的聲音中斷了他好容易醞釀起來的感傷。
「芊芊,咱們女兒才剛過百歲。」
季明中嘆口氣,繼續想歲月無情,這滿月之日就是要憶往昔才有情調嘛。
「我說真的,你考慮考慮,這男人不錯,我很中意,而且他對咱們小雨好像是真心的。」
「芊芊,心當然都是真的,只不過那在別人肚子里,踫我女兒的男人早就找牛頭馬面閻王爺喝茶去了。」
「不信你自己看,這男人真不錯哦。」
「芊芊,你一定要在我面前拼命夸另一個男……,這是男人嗎?」。
只不過是潘越陽正在拉他們小雨的小手,沖他們小雨傻笑,親他們小雨臉蛋,小嘴……
「潘辰,你是怎麼教育兒子的!」季明中一拍桌子,直接找這小子的老爹算賬。
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主意打到他寶貝女兒身上來了,大膽!
面對季明中這張劇變的臉,潘辰顯然無法快速適應,在看了半天對方那張漲得通紅的臉後,才發覺自己被雞骨頭卡住了。
喝了很多酒才算順了氣,不過這口恥辱之氣可不是也那麼容易咽下去的。
什麼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奇怪了,這小子怎麼著是他自己的事,有他這當爹的什麼關系?難道就不許他當眾抱他娘子親他娘子摟他娘子了嗎,沒門!
「明中,今日花好月圓,你就非得和久違踫面的我計較這個問題嗎。」潘辰攥著拳頭,當著下人不好失態。
「說得輕巧,早知道你養出的兒子是這等登徒子,我這輩子都不會與你‘踫面’了!」他女兒那幼女敕的小臉耶!這世上除了他和芊芊外的人怎麼可以隨便染指?!更別提那小嘴,嘴……,氣死他了!
「登徒子?!」敢說他娘子辛辛苦苦生出來的小子是登徒子,忍不了了。「你那女兒有那美色嗎,讓我們兒子早‘登’了十八年。」
「你……,你竟然說我們女兒沒有美色,那是她娘親自生的耶,怎麼會不美?!」
「哈!那我兒子的娘生出來的就會是個登徒子嗎?!」
「你那是後天教育的關系!當然有可能。」
「季明中!你是把我當成一個只會吃不會動的豬商了是不是!」潘辰吼著,模著自己身後的一把玉簫。
「潘辰,你也忘記了我的江湖排名是不是。」季明中一笑,暗自握拳。
說我兒子登徒子……
說我女兒不美貌……
絕對,不留全尸!
趙青梅相視一望,兩人同時嘆氣,同時搖頭。就知道這倆男人友好和諧的狀態維持不了一個時辰。
「那讓他們成親好了。」筷子一放,趙青品了口花雕。「我們兒子會負責的。」
「好主意,反正我也很中意這個。」梅芊捏捏潘越陽幼女敕的小臉。
啊……
「青兒,你說什麼?!咱們兒子的終身大事……」
「芊芊!你剛剛把小雨嫁了麼?!」
「算了,反正他們是兩情相悅,有何不可的。」梅芊推開自己男人那瞬間垮下來的臉。「越陽這小子根本就是沖著小雨來的嘛。」
看自己懷中的女娃和那剛會走路的男娃玩的不亦樂乎,連自己父親們差點掀起的生死大戰都可以無視,這不成親還等什麼。
「很好,月團圓,人團圓,不久後我們潘家又要多口人了,我還沒做過婆婆呢。」趙青應合著,看著月光下襁褓中女娃的臉,也是發自內心的喜歡。
「那個,娘子……,‘不久’是多久……」潘辰吞口水,季明中也十分關心自己女兒的命運。
「十八年後。」趙青代為解釋。「本來我是主張他自己去找女人的,但是誰叫他已經敗壞了人家姑娘的聲譽,身為男人負責也是應該的。」
「是的。」梅芊接上。「本來我女兒的未來要由她自己決定,但是誰叫她的聲譽已經當眾被人敗壞了,讓人家負責也是應該的。」
「娘子,沒那麼嚴重吧……,都是小孩子……」
季明中潘辰互看一眼,完全忘記了兩人是準備決斗的。
這話倒是引來了兩位娘子的不滿,兩人同時用凌厲的眼神射向自己男人︰
「嘴都讓人親了還不叫嚴重嗎?!你們不就是為這個準備要互坎的嗎?!」
「是、是。」兩人連連點頭。
「那就這麼定了。」兩個女人皺眉。「還有問題嗎?!」
「沒有!」
雖然好像什麼地方非常的不對勁,可是具體又說不上來,而且,他們也不敢問……
這兩個正在干杯的女人,真的是初次見面嗎?!
于是這趟十五之行,兩家人都取得了豐厚成果。
而那之後過了兩個月,季家出現了一點小小的變動……
這一天,梅芊一如繼往的在書房里翻著那些她完全看不懂的古文書籍,終于是,被她翻到了……
本該出現在下一頁的那一排排豎行文字不見了,而展現在她面前的,是以書本為平面的立體影像,那影像分明是,汽車,高樓,鐵路……
「季明中!你給我進來!」
望著那頁科幻電影中才會出現的立體影像,梅芊大吼一聲,吼聲落下,季明中抱著孩子沖了進來。
「怎麼了芊芊?」
「出現了……」
「什麼東西……出現了?」
將書放到書桌上,那立體的影像展現在二人面前,梅芊抬頭看著季明中那張呆滯的面孔,微微一笑。
「出現了,我來時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