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潘越陽就很扎眼了,現在是一個潘越陽扛著一個女人,怎麼看都很可疑,幸運的是他們在20層遇到的保安是保哥哥。
「聖人,你已經拍完啦?剛才我們接到消息說這層出大事了,好像有恐怖組織的人混進來,您可得點。」
潘越陽當然依舊沒空理他,電梯不安全還是走樓梯吧。
保哥哥的叮嚀聲還在背後飄蕩︰
「外面下雨了您可記得備把傘啊!∼」
保哥哥佩服高人啊,這麼快就收了個女弟子……
在12樓的樓梯處,潘越陽挨咬了。
她還敢咬他?!
當把她放下來,倒是準備繼續威脅人的潘越陽嚇了一跳。
「你這是在干什麼?」他眉一皺。
「干什麼,這不是很明顯嗎。」季時雨揉揉眼楮。「我在哭。」
他當然看出來她是在哭,不然那啪嗒啪嗒住下掉的是什麼。
「你那麼想去拍那個照片?」這他就不明白了,那到底有什麼意義。
季時雨點點頭,忍不住自己眼中嘩嘩落下的瀑布。
「不過……,已經算了,反正也不可能了。」她抽泣著,說給潘越陽,也說給自己听。
理智告訴她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一點用處也沒有,反正已經做什麼都沒用了……
潘越陽嘆了口氣,雖然他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但季時雨那種強忍痛苦的樣子不是他樂見的。
「先回家去吧。」
他拉她的手,口氣有生心來少有的平和,但他伸出的手依舊被對方打開了。
潘越陽皺眉,季時雨卻往他手里塞了一大把錢。
這是什麼,分手費?
季時雨擦了擦眼淚,抑制住自己顫抖的聲音︰
「你用這個錢打車回去吧,我會自己回去的。」
「你還要回去照那東西?」潘越陽見她又要爬樓,不悅的心情再次蘇醒。
這次季時雨再次轉過的臉可真是真接在他心髒處打個了大悶棍。
「我……,我還照什麼啊,我是要去道歉啦!」這麼多的淚水都不知是從哪涌出來的,臉上的妝花到和鬼一樣,她還是用手背一擦了事。「那……,那個攝影師都被你打昏了,還……,還照什麼啊!」
他想更正那個人不是被他打昏的,但看著季時雨那張淒慘的小臉他愣是平生第一次被震住了。
「你……,你知不知道多少人會被牽連。」她的聲音還是一抖一抖的。「白佑人啊,甚至整個公司啊。我……,只是因為我……,難、難道我去道個歉都不行嗎?我會乖乖回家的,在那之前讓我去道個歉也不行嗎?!」
看她狂奔而去的背影和自己手上的錢,潘越陽在那站了很久。
雖然他不是很明白,但自己是不是做了件有點過分的事?
他有點厭煩這個不明這時代道理的自己,他肯定是做錯了什麼,才讓季時雨抑制不住的哭了。
他讓一個女人哭了,還是自己的女人……,想到這,他手中的那把鈔票被攥出清脆的響聲。
另一方季時雨抱著必死的決心踏入了那個10分鐘前還是十分祥和的房間。
出來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這次工作大概是沒了吧……,不知道LILY奈奈那兩個家伙听到後會是什麼反應,她氣啊,是真的很氣。
是氣潘越陽嗎?如果那樣的話就好了,她氣的是即使事情變成這樣都無法真心氣潘越陽的她自己。
她真討厭這樣的自己啊,明明工作都沒了心卻一直重復著一句話︰那男人是外星人,他不是故意的。
這也就算了,在這種時候她竟然還因為潘越陽‘勇劫法場’而稍微有點感動……,他好像真的在意自己的樣子,而她也真的高興了,雖然工作大概沒了,雖然工作……
停。她剛剛,是不是又想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冷靜,她要冷靜,現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
踏出大廈的一刻,季時雨神游中的思緒被好大的雨聲拉了回來。
啊,下雨了,好大……
她抬頭,那雨像是要把天都拉下來一樣砸向這脆弱的大地。
唉,真想跳進這雨水里,淹死自己……
正這麼想著,死神朝自己走來了。
不是,那厚重的雨水中逐漸清晰的白色身影是……
「你怎麼還沒回去?!」
她驚訝了一下,不是因這男人第N次的神出鬼沒,而是他分明是在雨中等她到現在的。
就他這個形象,自己淋出病不說,會嚇到路人耶……
「嗯。」潘越陽無意義的應了聲,從他臉上難得見到了為難的表情。「我是想把傘給你。」
說到這,他才想起還有把傘在自己手里,于是把它遞了。
「你……」季時雨看著自己手上的那把粉紅色雨傘,唉了口氣。「你把我給你的錢買了這傘麼。」
「因為下雨了。」他說。
「你等到現在,就是想給我這把傘麼。」她的眼圈有些紅潤,自己應該想些快樂的事情,應該想些快樂的事情……
比如說某個武功高強的大俠在瓢潑大雨里拿著把合上的傘等了她好幾個小時,比如他只記得自己要把傘給她,而忘記了那把傘也可以為他擋雨的,想到路人看到這樣一個人一定笑翻了,可是她現在不能想,她最不能想的就是眼前這個人。
「因為下雨了。」
他重復,季時雨卻不知為什麼笑了。
借口,都是借口。
她吸了吸有些酸溜溜的鼻子,問出了自己一直以來想知道的問題︰
「潘越陽,你到底喜歡我哪?」
季時雨問的時候努力保持自己語調的冷靜,她直視看潘越陽,也努力讓自己臉上顯現不出情緒的波動。
潘越陽看著那雙閃亮亮的眼楮,也是語調平靜,也是面無表情。
「我喜歡你?」
許久,許久,雨還在下,氣氛不是那麼融洽……
「這樣啊……」
季時雨緩緩開口,連著話語一起出口的是聲不易察覺的嘆息。
沒想到同樣的話,用不同的語氣說出來會是完全不同的意思呢……
潘越陽覺得她比剛才還要傷心,自己又做了什麼錯事了?總之這女人這個樣子他看不了。
他上前一步,季時雨本能的向後退。
「對不起……」
看到潘越陽眼中瞬間閃過的一絲無措,倒是她先說出了這三個字。
那個電視劇里,明明是拒絕人的一方向被拒絕的說‘對不起’的啊,怎麼在他們這什麼都是反的。
沒錯,季時雨認為自己被拒絕了,就在剛剛,自己問出平生最厚臉皮的一句話的時候。
「你怎麼了?」潘越陽皺眉,季時雨那張臉表情之豐富可以問頂奧斯卡。
「沒什麼。」季時雨吸了吸鼻水,不可以哭的。「我是想說,我不能回去了。」
「回哪?」
「回家。」季時雨眨巴眨巴眼楮。「我忘記了答應要去她家住幾天,所以你先回家吧,我過幾天會回去。」
「去家住?為什麼?」潘越陽完全忘記自己是個剛剛做錯事的人,他只覺得季時雨在躲他。
季時雨當然就是在躲他。
「因為。」季時雨真的很難過,因為在這種時候怎麼還能和這個男人住在同一屋檐下呢?「因為她家電視機壞掉了!總之你不要跟來!」
她撐開傘,以百米沖刺的速度狂奔至大雨中。
狂奔,狂奔,如果潘越陽真的追來她大概會死掉,難過得死掉。
她終于明白了為什麼無論潘越陽怎麼對她嗦,怎麼妨礙她,甚至毀掉她的工作,她都無法真正討厭這個人的原因。
她終于好不容易搞懂了這種心情代表了什麼,也好不容易承認了這份心情,但也就在她發覺到自己真正心意的同時,她被人給狠狠的拒絕了。
不對,比被拒絕還殘酷,他不是不喜歡她,而是根本沒想過要喜歡她啊……
他對她的關心或者那強制的管制,都不過是因為她是他的‘未婚妻’而已,只因為他的‘未婚妻’是他的所有物而已。
對呀,古代的女人,不就是用來生孩子用的麼,連‘親’這種事都是理所當然的,還談什麼愛呢……
看著手中撐起的那把粉紅色的雨傘,季時雨的眼淚又嘩啦啦的落了下來。
就算是對自己不喜歡的女人,該哄的時候也還是要說些假話的吧,連這都不會……,那個笨男人,不是神經超大條,就是還是個處男!!
氣死她了,傷心死她了,失戀了,真傷心……
她竟然被自己的未婚夫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