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子。」算命師叫住正往村外走的少年。
少年停下腳步,側首看他要說什麼。
「前去,有難啊!」算命師撫著白胡子道。
聞言,少年露齒一笑,笑得爽朗燦爛。
「是嗎?什麼難?」江湖騙子,想騙他?八成下句話就是有解那類的,然後再叫他拿銀兩出來。
「我不是騙子,你是真的有難,不過……」
「不過什麼?」騙子會說自己是騙子嗎?少年暗笑。
「不過,是情難,若你在這多待一晚,即可避過,那麼你這輩子娶妻生子皆是安安穩穩,不犯血光之災。」
問題是,江湖人哪個不犯血光之災啊?少年暗忖。
「小子,我是說真的。」看他一臉不相信,算命師強調自己的清白。
少年笑著轉身,背對著算命師揮下手表示有听見。
「我就要看是怎樣個有難法,反正我這生注定是不平靜的,多個血光之災又如何?」他仰首大笑,舉步走人。
「唉,因緣啊因緣……」算命師搖首嘆道。
金風蕭蕭,黃沙滾滾。
一張清秀的小臉出現在黃沙中,臉上有著與她年齡不符的冷靜。她騎著匹黑駒,左手拉著韁繩,右手握著一把巨刀,美眸冷靜異常的看著眼前戰場。
她偏著頭狀似思索,片刻後,她策馬朝戰場沖去。
不遠處,有名少年朝戰場走來,少年先是看了看眼前漫漫人海,再听听耳邊如雷嘶吼,很識相的往後退去。他退到他認為應該是安全的地方後,取出懷中的羊皮卷,看著上面的地圖,並在上頭畫上記號。
「哎呀呀,沒想到我居然走到戰場,嘖,馬棧那群人居然也沒告訴我有戰事發生,等我回去後他們就完了。」看完地圖,少年發了頓牢騷,並轉頭看看四周的動靜。
鏘!
一把斷劍飛到他腳邊。
這沙地有很多巨岩,不會那麼巧他躲的就是正中央的那一塊吧?少年咽了咽口水,身倚著岩石,眼角偷覷著身後景象。
四周很空曠,不過正確來說,應該是四周的人正圍著這一塊巨岩。少年暗罵了聲該死,幸好聲音被刀劍相擊聲掩過。
據他所知,沙場正中央打斗的通常都是主將,而主將通常是實力高強的人,照這樣來評斷的話,他現在若要安全離開的機率不高。
想到這,少年又將馬棧里上上下下老老少少的祖宗十八代全問候了一遍。然後眼角又往外瞄去,看看有沒有空隙可以逃出。
這一眼卻令他吃驚。
在場中打斗的不全是他以為碩壯的大漢,他看到的是名年約十二、三歲的少女,她揮舞著比她高上兩顆頭的長刀,精確的突擊敵人要害。
一顆頭落下,正巧滾至他腳邊。
通常年約十二、三歲的少女,此時應該在閨房中刺刺繡、拈拈針,而非揮著一把大刀砍人。
「好氣魄,報上名來!」一名看似主將的大漢往前一邁,將手中長槍指著少女,而少女眉頭連皺也沒皺,小臉平靜如水。
「曲濤之女。」柔冷的嗓音響起,大刀咻的一聲揮下,刀尖指著大漢的臉。
因為那道柔冷的嗓音,少年又忍不住探出頭去看她。
少女是清秀而娟麗的,有著如柳的黛眉、如秋水的美眸、身子縴細及如柳蠻腰,怎麼看怎麼沒殺傷力,如果沒看到她手中握的大刀及水眸中的狠冷的話,相信一切都很美好。
「好!虎父無犬女!接招!」
大漢豪氣長嘯,手中的長槍直往她刺去,少女靈活的駕著馬,大刀順著長槍的空隙直入,鮮血瞬時撒了滿地。
又一顆頭滾來與他腳邊的頭作伴。
當下少年不禁暗抽口氣,想掩飾時已經來不及。
他被發現了。
少女往他這邊走來,少年一顆心如鼓擊,耳中充滿心跳的聲音。倏地,黑影籠罩住他,大刀的刀鋒正抵住他的頸子,逼得他不得不抬首。
當他抬首看清她的模樣,突然間,一顆心象是被雷劈到,異樣的感覺自心底生出。
他凝視著少女仍是平靜的芙容,強壓下心中陌生異樣的感覺,忽然有人開口。
「瑤光,不用理他,他只是路人,準備回去了。」
少女依言轉身,看著身後的老者,同時身後象征戰事結束的號角響起,她唇角微挑,反手收起了大刀。
「是,將軍。」
少女與老者領著部隊離去,她沒有回頭再看他,而他只是痴痴的望著逐漸變小的身影。少年看著看著,直到風又吹起才回過神,他模著剛才差點被砍的脖子,一面反復咀嚼著少女的名字,許久後輕笑出聲。
「瑤光是嗎?我們一定會再見面的,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