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還沒有等待到醫師來,黃真兒再次病況加重昏,她感覺到了自己的身體已經不屬于自己,像被壓力鍋不透氣的蓋的嚴嚴緊緊,無法有任何的反應,但身上的痛楚,卻是非常的清晰,像有千萬的針腳同時細細密密,戳在了她的身上,疼痛這樣悶著在她體內翻來滾去,一直慢慢的往四肢的末梢蔓延攀爬,然後又重頭再痛一次。
困在身體裡的黃真兒听得見蘇志浩正著急的喊著人,護理師跑步的聲音很清晰,她的額上有豆大的汗水,不過嗚噎卻是無聲,只有不斷的淚水,她的魂魄像是飄飄淼淼的’停’在了身體裡,與這個世界無關,卻又沒有徹底地離去。
醫師風風火火地趕來,拿了剛才的檢查報告,告訴蘇志浩她的檢查一切正常,這樣的結果換來了蘇志浩一陣怒吼。
「一切正常的話,那現在是怎麼回事?」他說著說著握緊了拳頭,看著黃真兒一陣心痛。
醫師趕緊拿著光筆測試黃真兒的瞳孔收縮,瞳孔表現的也很正常,完全在標準值內,她的反射也很清楚,但對于外在施力的疼痛則沒有反應。
「這……「醫師一時也沒有想到合理的解釋,同樣著急。
唯一稍微冷靜的大概就是金素緣,她雖然也是感到震驚,卻沒有蘇志浩的歇斯底里,也沒有醫師的擔憂,只是咬著嘴脣,默然的看著躺在病床上的黃真兒。她想起了真兒之前的提醒,現在這些爭吵她應該都是听得見的,所以再吵下去只是讓她更加難受而已。另外金素緣也算了現在還不是黃真兒離去的時間,她挺著肚子,用肚子裡的孩子當作了擋箭牌,站到了蘇志浩與醫師之間。
她先對蘇志浩一陣砲轟。
「你這樣大吵大鬧,是怕醫院裡大家不知道你媳婦兒生病躺在這嗎?」。
「我才不在乎他們知道不知道!現在我只想要真兒趕快醒。」蘇志浩不耐煩,不過又礙于金素緣的肚子,怕太大聲會嚇壞了金素緣的孩子。降低了音量。
「在不在乎都不重要,那你吼什麼?」金素緣說︰「難道你覺得這樣對真兒的病情有幫助是不是?」
「什麼問題都沒有,那人怎麼會突然躺著了?」蘇志浩脾氣上來。是誰也擋不了的,他像是一隻好斗的山羊,只是收斂了一些銳氣,他有些懊悔的說道︰「之前就有醫師提醒過我說真兒身體有問題。我怎麼忽略了呢?」然後又趕快抬起頭。拜托金素緣把之前河南鎮安排的那醫師請來。
「這個不用擔心了,等人轉,她就是真兒的主治醫師。」金素緣嘆了口氣,心中祈禱著黃真兒快醒,讓這一場鬧劇先暫時收住,之後怎麼樣再說。
救護車鳴笛的聲音嗚嗚作響,在如牢籠般的身體里,黃真兒看見自己被移到了救護車上。換到了另一間醫院,更大更新的病房。熟悉的醫師,蘇志浩緊緊的牽著她的手不放,另一只手輕輕撫過她的鼻尖。
「蘇先生,我也檢查不出問題,一切都是正常的……」
忽然間,這句話像是一個咒語,在今天重復了第三次,這一天的最後一秒鐘,她醒了,她動了動手指頭,自己又有了移動的能力。
蘇志浩立刻注意到這細微的動作,他跟醫師同時確認,而護士也立即測了生命徵象,顯示一切都沒有問題,她就像城堡裡的睡美人,忽地一下醒來了,剛才只不過是熟睡得太沉,並沒有像他們所想的這麼樣的嚴重。
「病房是不是不一樣了?」黃真兒明明知道一切,卻仍然假裝出一副置身于狀況外的表情,她像個無事人一樣的,活動活動了身上的肢體,接著坐起,用著撒嬌的口吻向蘇志浩說︰「志浩哥,我不就是昏倒了嗎?現在醒了應該沒什麼事吧,我們回家好不好?你看你的表情都要嚇壞大家了。」
或許是因為黃真兒的撒嬌,蘇志浩的態度放柔了下來。
蘇志浩勾著她的小手,溫聲說道︰「素緣姐替你轉院了,在這裡我比較放心,而且結果什麼都不清楚,我們等報告出來再回家吧?」
看樣子是行不通了,黃真兒很想要把剩下的時間留在家裡,就算是痛苦也好,或者是要昏厥也罷,但她想要回到那個熟悉的地方,最後一次的感受著那個家的溫暖,也許以後就沒有這個機會了。
「可是我想要回家!」
蘇志浩一愣,這可不是商量的口氣,他看看醫師,醫師把他叫到一邊,說確實是查不出什麼,現在在這裡恐怕會造成她的恐慌,又給了他自己的號碼,說會隨叫隨到,意思是讓他順著黃真兒的意思。
醫師的心中充滿了疑惑,到底這個黃真兒患了什麼疾病?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案例,難道是神經部分出了問題?不過她不敢隨便猜測,怕蘇志浩太過擔心,好的醫師也要連病人家屬的情緒一起照顧。
儘管不放心,可是黃真兒的眼神是那樣的期盼,他終于是答應了黃真兒的要求,不過又請醫院安排了兩個高階護理師到家裡來,以防有突發狀況的發生,這點並不困難,醫院是羽鎮集團的,甚至不用金素緣同意,立即就調了兩個護理師跟著他們回家。
護士把東西收了收妥當,示意蘇志浩可以先去開車,等一下他們會用輪椅把黃真兒直接送到停車場。
「我可以走路,不用坐輪椅。」黃真兒不好意思的說。
「這是為了醫療安全,避免中途有突發性的暈眩,這樣保險一點,你就按照著這個交代吧!」醫師說,黃真兒只好乖乖地點頭。
蘇志浩立刻去開車,地下室的停車場,他的車已經熱好了,兩個護理師一人拿著黃真兒的用物,一人推著黃真兒,小心地扶她進去坐好,接著也跟著上車。
車外,已經是茫茫然的黑色夜空,今天的夜空沒有星子,也沒有明月的皎潔,只有一片無限的漆黑,跟黃真兒的未來一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