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別哭了,我真的只是輕傷而已。」上官修第二十次安慰著她。
「少來,你明明痛得站不住,怎麼可能是輕傷?」卓岳兒淚流滿面,第二十次反駁他的安慰。
兩人悄悄翻進怡紅院,悄悄地回到他的木屋,她使盡全力撐著他回到他的房里。
她扶著他在床上坐下,抖著雙手卻不敢撩開他的衣服,就怕看到血肉模糊的可怕景象。
「你別擔心了,那時我站不住,是因為被火藥掃到真的很痛,並不代表我受重傷。」他倚在床上,溫柔地望著她。
這丫頭愛慘他了吧,才會慌成這樣。
「不,我還是去找大夫來比較好。」卓岳兒匆匆轉身,卻被他一把拉回來,差點壓上他。
「哇!有壓到你嗎?」她驚呼出聲。
「沒,若你想要,我也不介意就是了。」他好笑地模模她的臉蛋,他從不知道她這麼愛哭呢!
「你小心點。」她急得又要哭了。
「別哭了,我真的沒事。」
「你不要騙我了。」
「你看。」他拉開衣服,把傷口露了出來。
她卻雙手掩面,不敢面對。
「你干嘛?給我看仔細了。」上官修好笑地拉下她的手,甚至壓著她的後頸要她直接面對他的傷口。
卓岳兒迫不得已直視著他的傷口,終于她緩緩張大了嘴。
「如何?」
「怎麼……」
「就說沒事,你卻一路哭,那一大缸子的眼淚白流了吧。」真可笑,明明受傷的人是他,怎麼是他費心在安慰人啊?
她的小手輕觸他的左腰,上頭有道微微紅腫的傷,是流了些血,卻沒有傷及筋骨,以練武之人來說真的不算什麼。
「現在可以安心了吧?」
卓岳兒大大呼了口氣,兩腳一軟直接癱坐在地上。
「阿岳?」
「你嚇死我了。」那種即將失去他的恐懼,她再也不要再經歷一次了。
「你有這麼愛我嗎?」
「你少胡說!」她漲紅臉大聲否認,卻對上他溫柔的笑臉,不禁嬌羞地別開臉。
「真的是胡說嗎?」
「我……我還是先替你把傷口上藥比較重要。」她匆匆起身,擰了條布巾替他擦拭傷口。
「左邊櫃子里有三少拿來的金創藥。」見她裝忙,上官修閑閑地指示著。
「喔。」她乖乖去取來,小心替他抹上,又拿塊干淨的布蓋上,才替他將傷口固定好。
卓岳兒有些茫然地盯著他的腰傷,若不是為了救他,他絕對可以輕松躲過,他全是為了她。
「怎麼了?」
「你說的沒錯。」她不想騙他更不想騙自己。
「嗯?」
「我是……真的愛你。」
「你可終于承認了。」他輕輕攬住她。
而他呢?他能坦然面對他的心意嗎?
「你可得意了。」她紅著臉睞他一眼,又望向他的傷口,心疼地輕撫著。
「別擔心,這點小傷幾天就好了。」
「除了這里還有傷到哪里嗎?」
「都還好,不過我的胡子燒掉了。」上官修模模臉頰,應該有些燙傷。
她抬頭一瞧,噗哧一聲笑出來。
「怎麼了?」
「你的胡子變得好好玩。」她模模他被燒掉一半的胡子,現在她可以隱約瞧見他左邊的臉頰了。
「剛好趁這機會剃掉吧。」他揚起笑容。
「哈哈……弄成這個樣子不剃也不行了。」
「你呀,現在就笑成這樣,等我剃掉後,會笑得更夸張的。」
「為什麼?難道你真生得很古怪?」她湊近些研究著。
單是現在依稀瞧見的半邊臉,就讓她有點心跳加速了,等他整張臉露出來,肯定迷死一大票姑娘。
「我胡子底下的臉好幾年沒曬到太陽了,你說會怎樣?」他沒好氣地捏了她的鼻尖一把。
卓岳兒怔了下,看著他的臉半晌,突然狂笑出聲。「哈哈……哈……」
「你這沒良心的壞女人,居然這樣恥笑我?」上官修火大地掐住她的縴腰,這就是他苦惱數天不想剃的原因,她居然還沒看到就笑成這樣?
「哎呀,會癢啦!」她躲著他的攻擊。
「誰教你笑我。」
「唔,現在你受傷了也好,正好休息幾天,趁這機會好好在院子里曬曬太陽,等膚色統一後再出去見人,就不會有人笑你了。」她很好心地替他想法子。
「就你笑得最大聲還敢說!」他又掐了她幾把。
「哈哈……」
上官修忍不住也跟著她笑了,而後他起身抽出一把短刀。
「咦,你現在就要剃?」
「難不成還要翻黃歷?」他賞她一記白眼。
「你高興就好。」她掩嘴偷笑。
「你忘了我的胡子被燒到了嗎?」
「沒忘呀,所以你才不得不剃掉嘛!」她努力想藏起笑容。
「不僅胡子燒到而已。」他微微一笑,應該不太嚴重就是了。
「咦?」卓岳兒呆呆地看著他對著銅鏡剃胡子,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你的臉也受傷了?」
「真高興你總算了解了。」
「天哪!你怎麼不早說?還跟我閑磕牙那麼久。」她急得在一旁探頭探腦的,就怕他毀容了。
「這麼擔心?」
「那當然,你又受傷了!」
「又?」他不禁失笑,事情和他有關,她就亂了方寸,好可愛。
「你小心點。」卓岳兒在一旁緊張地猛吞口水。
「你該不會是擔心我本來就丑的臉,再加上毀容會慘不忍睹吧?」
「你有完沒完?快點剃完胡子好抹藥啦!」她擔心得要命,他卻吊兒郎當的,氣死她了。
「是,娘子大人。」上官修漾開大大的笑臉,繼續在言詞上佔她的便宜。
她瞪著他不再跟他大小聲,只希望他快點剃掉那礙事的胡子,才能確認傷勢嚴不嚴重。
「好了。」他自己先看了下,果然,情況沒腰傷嚴重,他好笑地把傷口轉向她,讓她親自確認。
「呼!還好。」她仔細瞧了一會兒,確定傷得不嚴重後,這才真的安心。
「你就愛瞎操心。」
「哼!」松口氣後,她才有心情端詳他的面容,這一瞧不禁傻了。
好俊!
有別于杜孟文那種典型南方文人的斯文俊俏,上官修有張不失陽剛的俊美面容,那兩片厚薄適中微微上揚的嘴唇是那麼地誘人,跟他出色的眸子,高挺的鼻子好合,這誘人的臉容讓人再也移不開視線。
她不由自主紅了臉龐,心兒怦怦響。
突然,卓岳兒皺了下眉頭。他這貌勝潘安的俊容定會引來無數人的愛慕,看來他真不該把胡子剃掉的。
「怎麼了?」上官修微微勾起嘴角,她還算滿意吧。
她扮個鬼臉。
「原來你不喜歡呀!」
「太俊了。」
「我也這麼覺得,等傷好了,再把胡子蓄起來吧。」他邊說邊自行抹著藥。
「為什麼?」她攏眉問道。
「你不是怕太多人對著我流口水?」他回眸笑得有些曖昧。
「自大狂!」她羞紅了臉。
「長這樣也不是我願意的。」老實說,他寧可平凡些。
「嘻……」卓岳兒突然笑了出來。
「又怎麼了?」
「我看你至少要躲起來曬個十天太陽才行。」她掩嘴笑個不停。
「有這麼慘嗎?」他是不怎麼在意,只要她別一直笑就行了。
「哈哈哈……」她直接笑給他看。
「你還笑?」上官修惱火地捏了把她的臉蛋。
「很痛哪。」
「活該。」
「放心啦,雖然暫時當個雙色美男是有點好笑,但你還是帥得無法無天,足以迷倒怡紅院所有女人。」她大方給予贊美。
「這一點都不好笑。」
「嘻嘻……」難得佔上風,卓岳兒竊笑的好得意。
「哼,反正我受傷了,本就該休息。」他攬著她的肩,走回床鋪。
「放心,一時間若真曬不均勻,我可以幫你上粉。」她假好心地提供援手。
「不必了,全怡紅院就你最沒同情心。」
「別惱嘛,等你重出江湖,怡紅院肯定雞飛狗跳,惹得姑娘們心花朵朵開,無心做生意了。」她有些懊惱地瞧他一眼。
「什麼重出江湖?」
「就是到後院砍柴……喂!你以後別再打赤膊砍柴了。」她的語氣有著明顯的酸味。
「這倒是真的,沒瞧見我的臉之前,不少女人已經一副要把我生吞活剝的饑渴樣,以後我還是包緊一點好了。」他無奈地嘆口氣。
「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
「你從小就不愛讀書對不對?」這句話是這樣用的嗎?
「你管我?」她吃著莫名其妙的飛醋,心情很差。
「不想讓人看,我再留嘛!」他討好道。
「那樣我也看不到了呀!」這種絕品看不到太可惜了。
「那要怎麼辦?」他兩手一攤,拿她沒法子。
「哼!」
見她仍在生悶氣,上官修好笑地將她攬到身前,「阿岳,你在乎你的容貌嗎?」
「啊?」她呆呆地看著他。
「雖然你被人封為江南第一美女,可你根本沒仔細看過自己的臉對不對?」
「嗯。」她老實地點點頭。
「對你來說,美不美根本不是重點,我也是呀!」
「可是……」別人。尤其是樂樂那個。肯定會纏著他不放。
「瞧見我的美色才黏上來的人,你認為我會怎麼想?」
「哼!」反正他就愛招蜂引蝶啦!
「你可不一樣,你在乎的從來就不是外在,不是嗎?」
「你又知道了?」被他這麼一說,卓岳兒反而害羞了。
「那當然,被我的胡子扎了那麼多年,你都沒抱怨,可見你一點都不在乎我的外表。」老是被她叫色胡子,他居然也挺習慣了。
「你這色胡子!」她火大地扯緊他的衣襟。
「瞧!又來了,哈哈……」他爽朗地大笑著。
「哼!」她為什麼會被這色胚吃得死死的呢?
「別惱了,我也一樣,那麼你擔心什麼?」
「討厭,怎麼都是你有理?」
「當然是因為我聰明羅!」
「討厭鬼!」她嘟高嘴,不得不承認他說得有理。
不管其他人怎麼樣,他們之間有的是旁人再難介入的特殊情感,情愛之外,還有更多相知相惜的相互珍惜。
世上再也找不出能這般珍視她的人,恰如她待他一般。
「所以別煩惱了。」上官修輕擁住她。
不管他能不能面對他的感情,但密實地疼惜保護她,卻是他最堅定不移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