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使她生下了宇文睿,那個男人都不曾看過她一眼,反而像一塊抹布一樣將她丟掉。
其實深宮之中,這樣的例子並不少,比如宇文軒和宇文拓的親娘。
于是,她告訴自己要忍耐,一直忍辱將宇文睿帶大,從小便對他要求嚴格,勢必讓他一直懷有成為帝王的決心。
還好,睿兒並沒有讓她失望,之前先帝駕崩之後,在利用沈天驕之後,終于奪得帝位。也就是在那一刻,她的兒子終于掌管天下,她也就不再委屈自己。
對于沈天驕,她一直都是恨之入骨,于是她便故意縱容司徒萱,因為她知道在宇文睿的心中,他最愛的始終是司徒嫣,所以雖然早有人告訴她假司徒嫣的事情,她都不為所動。就這樣,她看著司徒萱一步步的陷害沈天驕,她也從中暗助波瀾,將整個沈家全部除去。
而就在沈家被除去之後,她下一件要做的就是去司徒侯府,去見她的表姐,她自幼最崇拜的表姐,此刻卻是她最恨之入骨的女人。
她看著王燕語因為沈家的事情痛苦,她心中覺得十分暢快,可是這遠遠不夠,于是她讓侍衛架住王燕語,親手強制的將毒藥灌入她的嘴里,這輩子,她要讓她求生不能,求死不能,飽嘗她這些年受的苦,她記得那張傾國傾城的臉上驚愕的表情,看的她放聲大笑,發泄心中積怨已久的怒氣。
「我從來不知道……原來你這麼恨我!」王燕語流著眼淚,看著自小最愛的表妹說道,當初知道她要進宮的時候,自己為了怕傷害她,于是一直都隱藏著兩人的關系,並從未跟她提起自己跟先帝的事情,可是不曾想到她會這樣對自己。
她恨她,當然恨,就是因為她,先帝臨終前都只是對她說了一句,「你終究不是她……」就是因為這句話,她就恨得不得了。
二十幾年的夫妻算是什麼?她不像皇後娘娘,可以不聞不問,她咽不下這一口氣,她究竟有哪里比不上這個女人?
「既然愛他,為什麼還要離開他?就因為他封了貴妃?你明知道他的心中還有你,而我只是一個代替品,你卻不曾告訴我真相,把我往火坑里推,就是因為你不想讓他再打擾你的生活嗎?你為什麼會這麼自私?!」她歇斯底里的罵著,現在她是高高在上的太後,她根本無所畏懼。
原本以為一向高貴的王燕語會受不了這種侮辱,會結束自己的生命,可是不曾想過她還是頑強的活著,這讓自己十分受不了,于是她便將矛頭指向了司徒傲天。
司徒傲天果然在自己的威脅下,真的開始對王燕語下毒,就這樣,王燕語總算神不知鬼不覺地死去,而她的恨意總算得到了宣泄。
可是卻萬萬沒有想到,這個昔日畏首畏尾的自私男人會跟換了一個人一樣,司徒傲雲竟然公然跑到慈寧宮大吵大鬧,甚至還說要將自己下毒的事情公諸于世。
就在自己恐慌的時候,遺詔的事情似乎還幫了自己,讓自己有理由軟禁司徒傲天,而雲靜初的出現雖然讓她有些意外,但是就在表姐死去之後,表姐的女兒絕對是她新的獵物……
「啟稟太後,那人來了。」一名宮女走了進來,走到太後面前恭敬的說道。
面對著鏡子的太後立刻回過思緒,伸出手,莫雅很快將她扶起,淡淡地說道︰「讓她進來吧。」
來人一身宮女的打扮,有著一張模糊男女的好看面容,只見她絲毫不畏懼眼前的太後,反而落落大方地走了進來,盈盈行禮說道︰「木姑姑參見太後。」
太後懶洋洋的坐在貴妃椅上,悠悠的開口說道︰「皇後娘娘最近可好?」
木姑姑臉色微微一閃,並沒有,始終沉默著,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哀家知道你為什麼會來,是因為皇後娘娘?」太後看著眼前這個木姑姑,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說道︰「這也不奇怪,畢竟現在你的主子被安置在那個鬼地方,你自然是會為自己的主子著急。」
「不……」木姑姑連忙搖了搖頭,繼續說道︰「奴婢這次過來,是有一樣重要的東西,想交給太後……」
「哦?你那里會有什麼讓哀家感興趣的東西?」太後微微挑了一下眉,淡淡地開口說道。
「請太後過目——」木姑姑從衣袖拿出一張發黃的舊紙,紙折成了豆腐干的形狀,看起來已經有了一定的歲月痕跡,上面還以蠟密封著。
「這是什麼?」太後保養精致的臉上劃過一道不悅,她十分不喜歡這種不在她掌控範圍內的事情發生。
「這是奴婢當年在司徒府無意中得到的,當年有人要將這封信交給司徒,不過卻在中途,奴婢將信攔截了下來。」木姑姑低著頭,恭敬的說道。
太後一听,臉色微微一沉,一雙眼眸頓時出現了警惕與驚訝,莫雅感覺到太後的神色,便快速地從木姑姑手里將那封信接過,快速的給太後呈上。
太後一把將信抓了過來,捏碎蠟印,她急忙細讀,看著上面另一個她隱藏在心中的秘密一清二楚的寫在上面,她不禁大驚失色。
按說,她現在已經是高高在上的太後,應該沒有任何害怕的,但是這件事情如果被揭露,那就會威脅到她和宇文睿,何況現在還出了個假遺詔的事情,原本她在暗,那些人在明,根本不可能會有人知曉她的心思,可是如今……
「這信,你可有看過?」太後怒瞪著下方的人,冷冷的問道。
「不不不……」木姑姑急忙否認道,看著太後繼續說道︰「上面還有蠟印,奴婢怎麼可能看過呢?」
「你根本不必狡辯,這信你肯定是看過,知道這件事情關系重大,所以才會親自拿著這封信來跟哀家談條件,但是你應該很清楚,看過這封信的人都必須得死!」太後惡狠狠的開口說道,在她的心里,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木姑姑的臉上並無懼意,但是卻異常的沉默不語。
「沉默,那就是默認了?」太後眼眸中閃過一抹犀利,陰狠的說道︰「只是哀家有一事不明,再怎麼說,你也是皇後身邊的人,這殺頭的罪名,你不怕她也會惹上?」
木姑姑抬起雙眸,直視著太後,緩緩說道︰「太後,奴婢只是為了皇後娘娘不值,就算她有千多萬錯,但是她始終都有一顆愛皇上的心,她費盡心機的哀求,也只不過想獲取皇上的一眼垂憐,可是那個雲靜初,無論以前還是現在,都好不費吹灰之力,便能讓皇上念念不忘……」
其實她既然拿著這封信來,心中早就做好了應對之策,對于太後的反應,他完全就在意料之中。
太後盯著她一會兒,似乎想從中探究什麼,忽然大笑了起來,那笑聲听起來猙獰萬分。
「不錯!」太後滿臉恨意,咬著牙說道︰「她跟她的母親一樣,都是這樣不費吹灰之力便能得到男人的喜歡,仗著那張絕色的臉龐,就讓全天下的男人都為之傾倒,讓男人對他們死心塌地,讓她們可以作踐天下所有的女子,你這樣為你的主子感到不甘心,這是應該的……」
「太後……」木姑姑故作驚訝,不知所措的開口說道。
「你放心,哀家不殺你,也不會傷害皇後娘娘,而且哀家還會想辦法讓皇後快點回來……」太後臉色變的有些難以捉模,詭異一笑的說道︰「你回去跟皇後娘娘說,讓她做好隨時回宮的準備……」
「是……」木姑姑表面十分恭順,連忙答應,心中卻早忍不住冷冷一笑,這個老太婆還真是容易糊弄,大概每個人都有無法被揭開的心結,而自己剛好觸及了她的心結。
太後笑得更加陰森了起來,她一定要在她的女兒身上討回來,不過,她不會一刀殺了,不然自己這麼多年糾結于心的郁悶,還會有誰任憑她宣泄?這回,她絕對不會讓她慢慢死去,而是讓她永遠活著……
發黃的信紙遞到了燭光之下,很快便燃燒了起來,將她心中那一個最不能被揭露的秘密一起化為灰燼……
一陣寒風吹過,將些灰燼吹了起來,很快在四周消失,而這一陣寒風卻也同時吹往另外一個方向。
夜更深了,惠寧宮卻依然燈明四壁,映著惠妃一身淡粉色宮裝,裙角繡著展翅欲飛的淡藍色蝴蝶,外披一層白色貂皮斗篷,絲綢般墨色的秀發隨意的落在胸前,小月復已經微微隆起,看起來韻味十足,如幽蘭般清新柔美。
羊脂白玉般的手支著腦袋,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娘娘,靜初……不對,郡主明日一早便會進宮,听說是太後親自下的懿旨。」剛剛听見消息的曉梅立刻稟報道,臉上全是震驚,不管之前如何與雲靜初的關系如何,現在她的主子是惠妃,她也只會忠于惠妃。
惠妃沒有再,可神情已經告訴了曉梅,主子對于這件事情絲毫都不感覺到驚訝,反而好像事先知道一樣。
曉梅看著主子的神情,心中卻還在為主子著急,畢竟她也知道雲靜初真實的身份,微微皺了皺眉,繼續問道︰「娘娘,她這一次進宮,還會再出去嗎?」。
「她可是皇上最愛的司徒嫣,進宮那是遲早的事情,所有你覺得她還會再出去嗎?」。惠妃端起一杯茶,緩緩地開口道︰「你去準備一下枇杷酒,明日一早隨本宮去慈寧宮給太後請安……」
「是,奴婢這就去辦。」曉梅見主子這麼說,便也不再說什麼,恭敬地點頭,然後退了下去。
看著所有人離開,一抹縴細的身影突然出現,帶著一股獨特的香味,緩緩走到了惠妃的身邊,美麗的小臉帶著一絲暗諷,冷嘲的說道︰「都什麼時候了,你竟然還讓你的人準備枇杷酒?」
惠妃將杯子輕輕放下,抬眼看了看那張熟悉的臉,淡淡地說道︰「太後最喜歡喝枇杷酒,你又不是不知道?」
「惠妃果然是惠妃,無時無刻都是這麼孝順,只是這雲靜初一進宮,你這好不容易鞏固的地位可就很容易失去,那你的這麼多年的辛苦不都白費了嗎?」。
「白費何止是我一人,這事,也自然輪不到我去想辦法,那就沒必要去操心。」惠妃的眼中流露著冷淡的光芒,看向對面的人,提醒道︰「倒是你,別怪我沒提醒你,你這性子也該收斂收斂,不要忘記你已經被蒼鷹叮死了,要是被人發現,那可不好……」
「放心,不會有人發現的,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話一落,那一抹身影便快速從窗戶掠出去,瞬間不見蹤影。
惠妃緩緩站了起來,伸手將窗戶關掉,嘴角莫名勾起一抹笑意……
而此時,疏璃苑的樓上,一陣寒風吹打著窗戶,窗戶瞬間被打開,驚擾了並未入睡的雲靜初。
雲靜初感受到寒意,便拿起一旁的披風披上,站了起來,朝著窗戶走去。
忽然,一抹白色的身影出現在屋內,雲靜初不用思考,便知道這個人是誰,于是便淡定地看著那一抹高大的白色身影,只見他一身無塵白衣,如雪般無暇,面帶軟白玉面具,一雙狹長的鳳眸凝視著眼前的女人,還未等她,他忽然大步上前,一把將雲靜初那曼妙的身子拉入懷里,緊緊的抱著,不顧雲靜初的掙扎,只是緊緊地抱著。
「拜托,不要動,就讓我這樣抱一會……「那聲音磁性的讓人陶醉,莫名的一股安靜的力量讓雲靜初平息了下來。
頓時,在燭光的傾灑下,相擁的男女化作一抹剪影,投射在牆壁上,只能听見彼此的呼吸聲。
慕白緊閉著薄唇,一句話也沒有說,就只是這樣靜靜的抱著她,就像拼命想將自己的力量傳遞給她似的,大手越抱越緊,過了好一會,慕白才松開雙手,溫潤的聲音再次響起︰「如果可以,我真的不希望你再次入宮,除非是……」
話還未說完,慕白就將剩下的話收回,那一雙黑眸中更多的是深不見底的水潭,意味深長的看了雲靜初一眼,便快速身形一閃,消失在廂房中,只留下雲靜初一人。
她始終站在原地,仿佛一時間無法回過神,似乎還能感受到慕白那雙臂所使用的力度,身體還留著他的余溫,那一刻,她感覺到他的擔心,還有努力的想將力量傳遞給自己,這樣的他讓自己無法抗拒,當時竟然不忍心將他推開……
想到這,雲靜初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她知道剛剛心里竟然在那一瞬間被觸動,只是對于明天的入宮,她並未有太多的情緒,因為無論是誰想找她麻煩,她絕對奉陪!
窗外,忽然下起了大雪,頓時雪花飛舞在空中,看似美麗的夜里,每個人心中卻懷著丑陋迎接著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