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靜初轉過頭,微微皺了皺眉,不知道怎麼這樣的寂靜,讓她的心中不知不覺地多了一絲隱隱的不安,畢竟之前宇文拓便想除去她肚子中的孩子,如今他更是將東方翼抓獲,以此要挾東方一族交出藏寶圖,相信他一定不會放過自己。
宇文拓也不再說話,只是靠著車廂,一雙魔眸始終落到雲靜初的身上,目光溫柔而又復雜,一直看著她的臉。雲靜初感覺到他的視線,別過臉去,心中有些不自在。總覺得這樣的相處,詭異得讓人心里發顫。
馬車走的是偏僻的小道,可能是考慮到她身懷有孕,馬車行駛速度不快,且每過一座城,都會在客棧住上一晚,讓人為她煎上一碗安胎藥。
而雲靜初都十分謹慎,都不會去喝那些安胎藥,心中對于宇文拓也弄不明白,他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為什麼他可以對待同一個人,狠心的時候幾乎嗜血無情,體貼的時候卻又呵護備至,他的心思真的是深不可測,讓人根本無法琢磨。
她真的不知道他現在打著什麼主意,是要再次害她的孩子,還是利用她獲得藏寶圖,無論是他有什麼打算,對于她來說都是無法原諒的,所以即便他現在對自己再好,自己都不會對他懷有感恩之心。
深夜,窗外的風冷冷的吹進,清幽的綠竹在月光的照射下,有著斑駁破碎的影子,光影搖曳中。
裝修別致客棧上房,雲靜初因為身子疲憊,最後還是昏昏沉沉的睡去。
這時,隨著房門小心翼翼的被打開,一名高大的身影緩緩走了進來,朝著軟塌邊走去,輕手輕腳的坐在塌邊,望著那張幾乎都在睡夢中出現的容顏,一向冷若冰霜的臉龐將冰冷褪去,一雙魔眸如痴如醉,眼底卻莫名掠過一道悲傷。
或許只有等她睡著了,自己才能這麼好好看看她,因為他實在害怕她那種警惕忌諱自己的眼神,那樣的目光就像一把鋒利的劍,用力的朝著他的心刺去。這樣的感覺比自己曾經看著她死去還要難過,他親眼看著她死去,也是在那一刻,他的心也跟著支離破碎了。
可是如今,她卻為了宇文軒這樣犧牲,難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宇文軒的?難道他們早就已經在一起?
想到這里,宇文拓心如刀割,心中不禁暗暗問道,靜初,你可以為了宇文軒犧牲自己,可是為何對我卻如此殘忍呢?
「奴才參見主子。」一名黑衣人忽然輕步進入,恭敬地朝著宇文拓走去,小聲的說道。
宇文拓並未抬頭,始終將目光落到那張熟睡的臉上,淡淡地問道︰「怎麼樣了?」
黑衣人壓低聲音稟報道︰「果然如主子所料,幸好主子先行一步離開,邯龍國已經歸順宇文軒,而宇文軒則是派了很多人一路打探雲姑娘的消息,各處關口都有人盤查……」
宇文拓微微點了點頭,這些都在意料之中,他淡淡吩咐道︰「照原定計劃,去準備幾套粗布衣裳,我們走小路回宮……」
黑衣人點了點頭,恭敬的說道︰「主子,那雲姑娘的藥還繼續為她煎嗎?」。
宇文拓一雙魔眸微微一閃,隨後黯淡的說道︰「煎吧……」
黑衣人臉上掛上擔憂的神情說道︰「可是雲姑娘從來都不服用,要知道那些可都是珍貴稀有的藥材……」
宇文拓劍眉微微皺起,沉吟片刻後方道︰「不管她喝還是不喝,每日都照常為她熬制。」
黑衣人見主子這麼說,也實在不敢再說什麼,正準備轉身退下,最終還是忍不住月兌口而出的問道︰「主子,您這樣做真的值得嗎?」。
宇文拓一雙魔眸里盡是悲涼的寒意,他凝望著躺在床上人兒,嘴角勾起一抹苦澀說道︰「當初我差點殺死她的孩子,現在這一點補償又算得了什麼,你照辦就是了……」
黑衣人看著自己的主子,感覺十分無奈,其實主子也是一位十分可憐的人,只是大家不知道罷了,心中暗暗嘆了一口氣,只得退出去,為他關好門。
宇文拓將目光重新落到床上的人影,想握住她的手,卻又怕驚醒她,最後還是放棄了,他有些痴痴的看著那一只白皙的手,他突然不知道他們究竟怎麼了,又發生了什麼所以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如果那個時候,他選擇的不是皇位,而是靜初,那現在的一切是不是又會不一樣呢?
就在同一個夜晚,暗夜深沉,天上星辰密布,卻無月,一陣風吹過,襯葉發出沙沙的響動,碧綠葉雨之下,文元邊關的郊外顯得格外的寂靜,枝繁葉茂的大樹,在風中搖曳,枝葉沙沙聲如海潮般激蕩,氣勢萬千。
黑影如夜融合,經過的地方,風起葉風飛,氣勢蓬勃,空氣中,似乎彌漫著殺氣,人數眾多,就像是黑蟻覆蓋住地面一般壯觀,兵分五路,從四面八方包圍。
而,就在這樣的夜風中,所有的黑衣人騎著戰馬,黑色勁裝,斗篷,蒙面,銀色月勾刀,走在最前面,宇文軒高坐在戰馬上,雙腳緊緊地夾著馬肚,王室氣魄是那麼的軒昂,夜風吹拂下,黑色披風翩翩飛舞,被風吹開了頂在頭上的帽子,一張俊美的面孔展露在月色之下,精美的五官深刻而又英俊,一雙桃花眼的眼楮犀利的看著前方,那眼神高傲魔獸,也如死神。
英姿颯爽猶酣戰,宇文軒高坐著戰馬矗立在上坡上,手一舉,所有的黑衣人立刻整齊排列,之後安靜下來。
宇文拓,這都是你逼我的,如果你敢傷害靜初一分一毫,我絕對讓你付出巨大的代價……
次日清晨,溫暖的光芒從窗戶照了進來,床上的人兒感受到刺眼的光芒,便微微顫抖了一下眼眸,睜開了眼楮,看到床前站著一名高大的身影,一身粗制的麻衣,微微皺了皺眉,輕輕掃了一眼,也沒有仔細看,便冷冷的開口問道︰「你是何人?」
只見他轉過身子,這個人正是宇文拓,英俊絕倫的臉上盡是溫柔,說道︰「靜初,把這身衣服換上,我們就回宮吧。」
雲靜初整個身子一僵,詫異的看著他,不曾想過宇文拓竟然還是讓自己回宮,一雙美眸中掠過一抹嘲諷,淡淡說道︰「你確定讓我回宮?」
宇文拓不去理會那種嘲諷,而是上前雙手落到那縴細的肩膀上,故作若無其事的說道︰「是的,我們一起回宮,一切重新開始好嗎?」。
重新開始?這可能嗎?雲靜初唇邊勾起一抹諷刺,低下頭,神情冷淡的說道︰「我要換衣服,你出去吧。」
宇文拓握著那肩膀的手忽然停住,神色因那冷漠的口氣而黯然,他收回手,直起身子後退兩步,緩緩朝著門外走去。
看著宇文拓離去的背影,雲靜初眼中莫名閃過一道光芒,看來,無論是這一世,還是上一世,她最終都無法逃離那個皇宮,終究還是要回到那個地方,也罷,一切又回到原地,也是時候要在那里終結這一切了。
經歷了幾日,馬車終于來到了京城,最繁華的長安街,商樓林立,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因為街道行人很多,所以馬車也行走的很慢,雲靜初這個時候也听見外頭百姓的議論,說南帝宇文軒帶著軍隊來到了長安城,似乎有大動作,還四處懸賞找一位姓雲的姑娘,听著這些議論,雲靜初的心莫名的狂跳起來,可是她現在懷著身孕,又不會武功,在宇文拓的身邊根本無法逃月兌……
「靜初,你在想什麼?」馬車里,宇文拓高大的身子坐在一旁,忽然開口說道,打破車內的寂靜。
雲靜初並未回答,只是轉過臉龐,不去看身旁的人一眼,用沉默代替回答。
宇文拓看著那張冷漠的臉,一雙眼眸又揚,魔眸微微一閃,隨後柔聲說道︰「只要你願意,你還是我的皇後。」
「我不願意。」雲靜初斬釘截鐵的說道,這輩子,她不會在讓皇後這個稱呼出現在自己的身上。
宇文拓皺了眉一下子又挑了起來,「你說的是真心話?」畢竟在他的心中,沒有一個會拒絕皇後這個身份,這是全天下夢寐以求的位置。
「是。」雲靜初雖然只說出了一個字,但是卻已經能堅定無比的表明自己的回答。
听著這個字,宇文拓的瞳孔一縮,只感覺氣血上涌,這樣的回答對他是一種打擊,他轉過頭,一雙大手握成拳頭,聲音中帶著憤怒,大聲說道︰「為什麼?是因為宇文軒嗎?」。
听著這個名字,雲靜初的心莫名一怔,但還是很快平息心中的思緒,說道︰「這與他無關。」
然而,剛剛雲靜初那瞬間的神色卻落入了宇文拓的眼中,心中瞬間一疼,那雙眼眸再也掩飾不住悲涼,那是一種從靈魂深處直接透露出來的悲涼,他低下頭,薄唇張了又合,許久都找不回自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