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蘭已經在院子里站了一天了,雖然對做丫鬟的來說,站一天並不算什麼事情,但是這一天里,她一口飯也沒吃,一口水也沒喝。要不是因為這個天氣正好,冷熱適中,怕是就要倒下了。
因為覺得院子中間杵著個人不太好,所以楚靈風指了個角落給她,讓她在那里好好的想想,這一想,就是一天,期間也有其他丫鬟小廝不時路過,但因為楚靈風這明顯是初來乍到殺雞儆猴,因此就算是個再不受寵的主子,也沒人願意為了她跳出來做點什麼。
而這整整一天,楚靈風也沒和紅蘭說一句話,就像是忘了角落里還有這麼個人似得。
進了院子後,楚靈風看了眼站在陰暗處的紅蘭,也沒說什麼,轉身進了房間。
「小姐。」小甜有些擔憂的回頭看了一眼︰「她能不能撐到啊,……姑爺能早回來嗎?他不是說要兩∼三天麼,萬一要後天呢,萬一要晚上呢?」
「不礙事,沒風沒雨的,氣溫也適中,露天過夜也凍不壞熱不壞。她白天站了一天,晚上沒人的時候,累了自然就坐下躺下了。要是這麼耿這麼倔,薛也不會叫她來我身邊。」楚靈風在桌邊坐下︰「對了,給你個做人情的機會,一會兒我睡了之後,你偷偷拿點吃的去給她,兩個饅頭倒壺水就行,別跟她多說話,東西放下就走,你太老實,多怕你被她套出話來。」
「不會吧,我雖然老實,可我機靈啊。」小甜模了模腦門,嘿嘿笑了一聲下去了。她也見過楚靈風在楚府里做的那些事情,有些能夠明白,但是有些,確實是到了結果才恍然大悟。
楚靈風笑了笑不多說,洗漱了躺下休息。
該說的,今晚已經都和老太太說了,至于她听了之後會得出什麼結論,那也不是自己能夠決定的了。盡人事,安天命,走一步看一步吧。
一夜無話,第二日醒來,楚靈風便喚了丫鬟進來伺候梳洗。
小甜去廚房讓加菜去了,佳兒端著臉盆站在一旁,伺候楚靈風洗漱,不時的微微轉頭望一眼窗外。
「怎麼了?」楚靈風放下布巾,從梳妝匣里挑了枝流蘇飛雲釵來插在發髻上,隨口道︰「看什麼呢?」
「沒,沒什麼。」佳兒忙收回視線,小心翼翼的看了楚靈風一眼,見她神色平靜沒有絲毫不悅,又加了句︰「大少女乃女乃,紅蘭她,站了一天一夜了。」
「恩。」楚靈風應了聲︰「所以呢?」
「沒,沒什麼。」佳兒忙道︰「只是我今早上路過的時候,看她臉色很白很難看,好像快要昏倒的樣子。我想……」
「不用吞吞吐吐的,有什麼想法就說。」楚靈風神色平靜的道︰「以後日子久了你就知道,我身邊的人,只要不是想害我的,有什麼可以說什麼,說錯了,我也不會怪罪。」
听著楚靈風這麼說了,佳兒多少安心一點,道︰「我是想,紅蘭畢竟是大給的丫鬟,大少女乃女乃要是覺得她不好,放在一邊不理會就是了。現在這樣,要是被人知道了,會被人說閑話。而且,不但大那邊不好交代,要是被大少爺回來了看見,說不定也不高興。」
佳兒說完,心里有些忐忑,也不知道楚靈風听了會如何想,因此垂眸看了地上,不敢看她。
「你倒是會為我著想。」楚靈風一笑︰「放心吧,我有分寸。既然做了薛家的大少女乃女乃,自然第一個要哄好的,就是,沒有他,我在薛府是站不住腳的。」
即使站的住一時,也站不住一時。即使薛老太太還在的時候,薛明揚父親還在的時候,都能保住這一房生活無憂。但是以後呢,楚靈風心中明鏡一般,薛明揚確實是一個絕對不能得罪的人,他不需要愛上自己,但是,一定要接納自己。
佳兒听楚靈風這麼說,似乎是听進去了,但是看那態度,卻又像是不太在意,一時之間有些糾結,卻也不敢再問。
楚靈風洗漱好了,不一會兒,小甜便從廚房回來了,拎著個食盒,看起來心情不錯的樣子,想來是雲林福又做了什麼好菜,或者廚房里的人的態度比昨日好了許多。
食盒打開,小甜將菜一樣樣的放在桌上,多倒是不多,但卻都是按著楚靈風喜歡的口味來的,可見雲林福是盡了心的。
小甜笑嘻嘻的道︰「小姐,昨晚上你跟老太太說的那番話,肯定起作用了。」
「怎麼說,你听著什麼消息了?」楚靈風夾了個豌豆黃︰「說起來,廚房可是個人來人往的好地方,有什麼消息一定都瞞不了那里。」
「哦,倒是沒什麼消息,只是雲嬤嬤說,早上春兒去問她老太太的早膳時,隨口說了一句,說小姐是剛進門,對薛家的飲食一時不習慣,讓她盡點心,別怠慢了。」小甜道︰「春兒是什麼人啊,雖然只是一句話,那就算是表明老太太的立場了,可別別人說十句百句還管用呢。雲嬤嬤心里肯定敞亮著呢,知道您在老太太面前,算是討著好了。」
「我討著好了,她不是也跟著落了個好。」楚靈風笑了笑,心里舒服了些。
昨晚上那些話,是她難得的對一個人打開天窗說亮話,雖然是逼不得已,但要是沒效果或者適得其反,就叫人遺憾了。
「恩,這麼看來,老太太還是明理的。」小甜慶幸道︰「以後咱們的日子,應該不會太難過。」
「你就放心吧。」楚靈風夾了個千層酥推︰「有我在,什麼時候叫你日子難過了。」
這話听著叫人太有安全感了,小甜抿唇笑了笑,看看關著的房門,屋子里並沒有其他人在了,伸手將千層酥拿起來咬了一口,眯著眼楮嚼起來。
一塊千層酥下肚,小甜喝了口茶,又道︰「哦,對了,還有個消息,跟我們沒什麼關系,但是小姐說只要知道薛府出了什麼事兒都要告訴您,我就裝作隨意的問了下。府里三太太的小姐,好像是五小姐叫薛明繁的,不知惹了什麼,長了一臉包,說是躲在屋里哭的不停,不願意見人。也不知道會不會毀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