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薛明揚和容若都覺得有些不好,但是細一想,還真沒有別的辦法。
若是楚靈風想不開,他們還能勸勸,可如今是歷秋,完全無可勸起。在歷秋這樣的態度中,楚靈風自然也不可能有多少深情,就算是有,也被活活的磨去了。
楚靈風畢竟是個不會武功的姑娘家,雖然這傷不傷筋動骨,對她來說也足夠厲害了,說了這會兒話有些心力憔悴,眯了眯眼楮索性不去想那麼多,想休息一會兒再說。
經歷了這一場之後,薛明揚和容若無論如何是不會再一起離開了,當下薛明揚守在房里,容若出了門。
莫寒雖然看起來膽子不小,事實上膽子也還行,但卻並沒有大到不怕死。他之所以敢跟萬里長風死拼,就是賭一回可以在容若這里得到的好處,足以讓他冒這次危險。
當他在眾人面前說下要讓萬里長風去沙漠試煉之後,自己的家也不回,便跟著房山去了他的住所。然後,一直憂心忡忡的唉聲嘆氣,在屋里打轉。
房山在看的頭都暈了之後,忍不住道︰「我說你就別轉了好不好,這才多長時間,容一定會來的。」
「你說的輕松。」莫寒無精打采的看了房山一眼︰「你可是領著他們去了一趟古城就得了那些好處,我是用命在拼啊。老房,今天我可是在堡主和長老們面前說的這話,收回倒是好辦。但就算是收回來了,歷秋也算是徹底得罪了,萬里長風也得罪了。要是不能出去,他們還能饒的了我?說實在的萬里長風倒是不擔心,但是歷秋,這人你是知道的,瑕疵必報。」
說到歷秋,房山嘴角抽了抽,點了點頭算是贊同了莫寒的話。就再不說什麼了。
帶著薛明揚他們去古堡的那天晚上,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他們竟然在那個黑暗的地洞中。又遇到了歷秋。默默的听了半個晚上傾訴衷腸。
房山當時就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不同于薛明揚和容若听的眼放精光,他恨不得自己沒長耳朵才好。歷秋這種人不可告人的秘密,那可不是可以拿來要挾勒索什麼的。而是一不就要被滅口的。
雖然祭祀在狼堡是非常尊嚴的一個身份。但以房山對歷秋的感覺,人命在她眼中根本都不算什麼,唯一放在心上的,只有萬里長風。
就在莫寒擔心的吃不下飯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莫兄弟不必擔心,我這不是來了。」
莫寒猛地一抬頭,只見容若的身影站在門口,臉上有些淡淡笑意。
他的心一下子就落了下來。還好還好,這下。命保住了,錢應該也保住了。
「容,你來了。」房山連忙道︰「快請坐。」
而莫寒幾乎是迫不及待的道︰「容,事情怎麼樣了?」
「事情很順利。」容若道︰「我就不坐了,來通知你一聲,可以松口了,至于怎麼松口,這你就自己看著辦。我們估計明天就會離開,之後我會往狼堡運一些東西,至于你們怎麼離開,我已經告訴房山了,倒時候,你就跟他一起,出了狼堡,自然有我的人接應。等出去之後,你是拿著錢去自己想去的地方,還是到臨川去,都隨便你。」
房山連連點頭︰「放心吧,小莫,容已經和我詳細說好了。你這事情完結後,到我這里來就行。」
莫寒應了聲,至此心里的大石頭總算是落了下去,又道︰「對了,容,我還有個要求。」
「你說。」容若此時心情不錯︰「只要我能做到的,都可以。」
「對我們來說很難,但是對容來說,肯定不難。」莫寒道︰「我想請薛送東西進來的時候,帶一些人參靈芝一類的,單獨給梁長老送去。」
「梁長老?」容若想了想︰「這次站出來作證的,就是那位梁長老的孫子吧。」
「對,就是梁子。」莫寒道︰「梁長老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了,大夫說,若是有好藥,像是人參靈芝之類的滋補,還能調養的好,但是狼堡里這些東西太少,因此我答應了梁子,只要為我們做這個證,就替他弄到這些東西。」
「沒問題,這不是什麼難事,我是開藥方的,旁的不多,滋補藥材多的是,到時候,專程給梁長老送一些去。」容若若有所思︰「我听說,這梁是個十分正直的人,眾人對他的評價也十分的好,原來是為了自己爺爺的性命,難怪肯做這樣的事情。」
「是啊。」莫寒道︰「梁子人確實是挺正直的,做了這事情,痛苦了好久。這沒事兒也就罷了,若是萬里長風真的死在沙漠里,我估計他能賠命。」
容若輕聲一笑︰「就算是你們都沒事兒,估計他心里也是不好受的,這樣的人,雖然天真,但總叫人敬佩。你去告訴他,不必歉疚也不必良心不安,這事情,是萬里長風和歷秋虧欠了我們,不信的話,你讓他去問萬里長風。」
「問萬里長風?」莫寒縮了縮脖子︰「容,咱們這不是狠狠的坑了他一回嗎,怎麼能問他?」
「坑他又如何,你以為他什麼都不知道嗎?」。容若淡淡的道︰「萬里長風精明著,他心里什麼都知道,但是這事情,是他虧欠在前,所以他什麼都不說。而且,我估計他也是心甘情願的,這事情復雜的很,你們就不用多問了,總之都寬心,如今什麼問題都解決了,想要什麼,就有什麼。」
萬里長風傻嗎,一點兒都不傻,不但不傻,還精明的很。他們能想到的,歷秋能想到的。他都能想到。但是歷秋氣沖沖的來找他們對質責問,萬里長風卻從頭到尾保持了沉默,與其說是他們在逼歷秋。倒不如說是萬里長風在逼歷秋。
只是萬里長風不是歷秋那樣鐵石心腸的人,歷秋是他的親娘,事事都是為了他,所以他即便是不滿,也不能對歷秋做什麼,說什麼。可卻又想幫楚靈風,自己這個唯一的親。于是,只能默認對自己的威脅,再用這威脅。來逼歷秋。
歷秋對楚靈風虧欠的太多太多,萬里長風也許,也是想替母親還上幾分。
一番話說的莫寒和房山雲里霧里,但容若自然不會對他們解釋太多。又再囑咐了幾句。便告辭回去。
容若回狼堡的時候,剛上樓,便看見利大娘迎面走來,那表情眼神,是從來沒有見過的陰沉,甚至于,帶著殺氣沉沉。
不愧是歷秋最忠心和貼心的侍女,容若心里有數。笑笑點了點頭,側過了身子。打算禮讓她先下樓。
不過利大娘卻在容若面前停住了,冷聲道︰「容這是出門去了?」
「是。」容若坦然道︰「去找了下莫寒。」
利大娘本來就一肚子的火氣想找麻煩,此時一听容若不遮不掩的樣子,火氣更大,手在身側握了握拳,估計是因為歷秋有囑咐,所以還是壓著怒火道︰「是嗎,那容和莫寒商議出什麼了?」
「商議說不上。」容若坦然道︰「不過是跟他談了談,跟他說了下我覺得萬里兄人品不錯,是斷然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的。莫寒這小兄弟也是講道理的,見我說的誠懇,也就了,承認自己今日確實是沖動了一些,這會兒已經去請各大長老了,很快就會來這里,取消萬里兄的沙漠試煉。」
這動作可真快啊,這邊毒解了,那邊就讓莫寒松口。要說不是他們幕後指使,那真是誰都不信。幾個外鄉人,和莫寒一點交情都沒,說的話憑什麼能叫人,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都是不可能的,唯一只能是動之以利。
利大娘此時恨不得撲上去咬死容若,卻偏偏只能忍著,而且容若還一副不太有耐心的樣子。
「利大娘還有什麼事嗎,要是沒有,我就回去了,我們打算明日一早離開,有些東西要略收拾一下。」容若十分有自知之明的道︰「我想,利大娘一定恨不得我們今晚就走吧,住在狼堡里,十分礙著您的眼了。」
「容倒是有自知之明。」利大娘冷哼一聲︰「不過你們自己能走麼,明日老實在房里待著,到了時間,我會來通知你們。帶你們出去。」
「哦,這倒不必利大娘費心。」容若道︰「坦白說,利大娘願意麻煩,我也不太放心,沙漠這麼大,迷迷茫茫的一片,若是利大娘想對我們不利,那實在是太容易了。何況靈風還有傷在身,也不能騎馬騎駱駝什麼的。」
雖然說利大娘未必有將他們都害死在沙漠里的念頭,但是听到這話,還是有種心事被拆穿的感覺。看著歷秋如今的樣子,她是真想將這幾個罪魁禍首都給弄死,但只是想想而已,畢竟是歷秋的女兒,萬里長風的,再沖動,她也知道這事情做了是很難交代的。
所以利大娘只是單純的想給他們一點教訓罷了,特別是楚靈風,她還帶著傷,給她一點教訓,吃一點苦頭,太容易了。
看著利大娘閃躲的眼神,容若一笑︰「所以明天就不勞煩利大娘費心了,我想,萬里兄會送我們出去的。就算是他沒時間,也無妨,坦白說……」
容若湊一些,放低了聲音道︰「利大娘,狼堡並不像你想的那樣神秘無蹤,我要是說我能出去,你嗎?」。
說完,容若便轉身走了,留下歷祭祀一個人在樓梯中間站著,一副驚呆了的表情。
莫寒的動作很快,也不知道是被容若的承諾給刺激的,還是自己也覺得頭上懸著把刀子,因此容若剛回到房間不久,行李還沒收拾好你,他就又請了各位長老前來,痛哭流涕的表示自己太沖動,都是自己的族人,萬里長風也是自己的兄弟,不應該如此不給人機會,他要收回先前的話。
而半天前跺足捶胸表示自己真的看到了萬里長風殺人的梁,也表示自己當時有些頭暈,只是看到個人身形和萬里長風一樣,但是沒看清臉,並不能肯定。當時是嚇壞了,所以一口咬定,回去越想越是覺得不對勁,千萬不能冤枉了無辜。
沙漠試煉的規矩,萬里長風不能反悔,但莫寒可以。就算是在一個案子中,犯罪的人是無論如何不能置身事外的,但若是受害者目擊證人之類,誰也不能逼著他們賠上性命去追尋真相,指證凶手。
長老們面面相覷,半響才想起來去請歷秋,可利大娘卻去了一趟後,說祭祀大人身體不適不見外人。
歷秋不出面,誰也不能拉了來,于是眾長老面面相覷了一會兒之後,只得按一貫的規矩,罷了便罷了。
而萬里長風,從頭到尾都很平靜,沒有一點表情,好像在說的根本就不是關乎他的性命的大事情一樣。
莫寒心里嘀咕的很,但是卻也不能說什麼,照著劇本演完,听到長老們說出不追究的話來,長長的松了口氣,然後,他覺得萬里長風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看的他腿都有些軟了。
萬里長風的那個眼神,他說不清楚,但就像是容若說的,那眼神,好像什麼都明白,什麼都隱藏不住。
萬里長風一直沉默著,將眾長老送走,一個人慢慢的上了樓,在走廊上站了半響,緩緩的走到了楚靈風的房門口。
楚靈風正睡了一覺醒,只覺得這個姿勢睡時間久了,已經不是背上痛了,而是哪里都痛。
薛明揚看著楚靈風齜牙咧嘴的樣子,心疼的很,可卻又沒有辦法,他就算是恨不得這傷是在自己身上,卻也沒辦法讓它真的在自己身上。
萬里長風在門口站了半響,抬手敲了敲門。
咚咚咚,幾聲輕響讓門里的聲音靜了下來。
容若是不會這麼敲門的,那現在站在門外的人,不是歷秋,就是萬里長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