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雲定了定神,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緊拉著桂媽媽的手卻是怎麼也不放開,「桂媽媽,那掉入塘子里的人現在還活著嗎?有沒有人為她們請大夫?」
只要還有一口氣在,自己就要救娘和揚哥兒。
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還有希望啊……
桂媽媽心里詫異四姑娘怎麼對那對母子那般關心,但是面上卻不顯,「那對母子還活著,老奴想起四姑娘的那個夢,又見那對母子躺在床上無人照應很是可憐,所以給請了大夫看著,姑娘放心好了。」
听雲听了這句話,心里反而更加苦楚。
無人照應嗎?娘,都是听雲不孝,不僅自己落了個尸骨無存,還害的你們如此……
穆雅蘭,我被你設計懷了孩子,又為你生下了晉王府的小世子。
你不僅害的我尸骨無存,還將揚哥兒和娘害的差點死去。
總有一天,我也要你嘗嘗這種失去至親的痛處。
听雲另一只在被子下的手緊緊的攥在一起,指甲掐入掌心的痛終于讓她的頭腦清晰了些,「那大夫的醫術怎麼樣?」
桂媽媽心里的詫異更甚,仍然照實回答,「老奴請的是赤霞寺山腳下的李大夫,听說這大夫的醫術不錯。」
听雲這才松了口氣,李大夫是赤霞寺周圍村落里醫術極好的,雖然不能和京城里的大夫相比,但是也算不錯了。
李大夫不僅醫術不錯,心也善,有李大夫看著,希望娘和揚哥兒能逃過此劫。
就是自己心急,頂著定安候府四姑娘的身份,加上現在的處境,也是出不去沈家的。
想通了這些,听雲只得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多謝桂媽媽了。」
俞氏只是要桂媽媽去打听打听那地方,結果桂媽媽不僅將消息給打听的很全面,還為娘和揚哥兒找了大夫。
眼角余光看了一眼桂媽媽,听雲忽然明白了她的想法。
桂媽媽這樣盡心,也是因為俞氏,只是想四姑娘和俞氏改善關系。
听雲的眼角多了些濕潤,心里可惜原來的筱姐兒竟然看不到這些真正的關心她的人。
竟然會相信那幾個只會陷害她的姐妹。
桂媽媽眼中一喜,她知道听雲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四姑娘折煞老奴了,四姑娘現在感覺可好些了?老奴去看看春蘭叫來大夫了嗎?」。
听雲搖搖頭,眼底機不可見的多了一絲嘲諷。
大夫嗎?只怕根本就叫不來吧?
之前沈老太太肯讓大夫給自己診治,只不過是看去俞氏在雪地中跪了兩個時辰,讓她拉不下臉面。
「不用了,我現在感覺好多了,只是之前听到桂媽媽說那二人差點在塘子里淹死,就想起夢中的自己在水中掙扎無人相救的場景,這才難受的吐的血,現在已經沒事了,」听雲拉住桂媽媽要離開的身體。
她現在很想有個人陪著自己,這樣她才能感覺到自己真的重生了。
她不想孤零零的一個人待著,她會感覺自己還是那個落了個尸骨無存的听雲。
現在她是沈雲筱,她要為了娘和揚哥兒努力上進,保家人一世安康。
桂媽媽自然是清楚大夫會不會來,但是讓春蘭去叫大夫也是想試一次,興許沈老太太會開恩允了大夫。
嘆息了一聲,見听雲雖然聲音還是很低弱,可是面色已經有了些血色,「都是老奴的錯,老奴不該在姑娘身體虛弱的時候說這樣的話題。」
听雲則是搖了搖頭,眼底多了一絲堅定,身體也慢慢的不再顫抖。
靠誰也不如靠自己,在沈家,除了俞氏,還有誰是真心待她的?
掙扎著要從床上坐起來,只是身體太過虛弱,桂媽媽見此,立即將听雲給抱了起來。
昏黃的燈光襯著听雲的身子更覺單薄,听雲毫不在意這些,而是歉意的一笑,「桂媽媽,我有些餓了。」
做慣了服侍人的活計,被人這樣服侍讓听雲很不自在。
桂媽媽一笑,怪嗔的說道,「春蘭這丫頭,這麼晚了,竟然還沒服侍姑娘用膳,真是該打。」
听雲輕輕的咳了一聲,不自覺的就為春蘭辯駁,「是春蘭看我睡的香,所以才沒叫我,不怪春蘭。」
桂媽媽也不好說什麼,將听雲放在一邊的小杌子上,將食盒里的晚膳都擺了出來。
今晚俞氏拿了自己的私房錢給了廚娘,所以今晚听雲的晚膳雖然很簡單,但是做的卻比平常好了一些。
雖然食盒放了一會,可是食盒下用了炭火溫著,也不見涼。
這些話桂媽媽也沒說,這次四姑娘醒了之後更加聰慧,這些事,四姑娘自然會想明白。
說的多了,只會讓四姑娘心生反感。
听雲見著桂媽媽端的紅棗薏米粥和兩樣小菜,微微楞了一下。
在沈家,現在自己就是推萱姐兒落水的凶手,廚房不克扣自己的伙食就不錯了,哪里還會這樣費心。
這紅棗薏米粥和小菜雖然簡單,但是對三天三夜米粒未進的她來說最是合適了。
眼角間桂媽媽的神色,就知道這里面有俞氏的功勞了,心里又多了些感動,「桂媽媽,我現在已經好多了,母親身體不適,你囑咐她好好休息,不用費那麼多心思。」
桂媽媽低聲應了,候在一邊伺候听雲用了晚膳。
听雲剛剛放下碗筷,就听到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這腳步聲只有一個人的,看來還真是沒請來大夫呢。
「桂媽媽,我現在好多了,母親身體不適,肯定少不了你操勞,你先吧,」春蘭回來了,桂媽媽出來那麼久也該了。
春蘭這時候也恰好走了進來,一臉羞愧的跪了下來,桂媽媽和听雲都是預料到結果了,所以也沒說什麼。
等桂媽媽走後,听雲便讓春蘭起來,將剛剛發生的事情都給自己說了一遍。
原來春蘭在外面跪了半響,根本就沒見到沈老太太,嘆息一聲,「我知道了,你這些天也受累了。」
春蘭立即跪了下去,臉上多了些感激,「姑娘不怪奴婢,奴婢就很知足了,奴婢擔不起這兩個字。」
听雲眼神一暗,當年的自己雖然名義上是三姑娘,但是身份還不如一個丫鬟。
穆雅蘭對自己好一些,便讓自己感激不已,如今她再也不是那個穆听雲了。
這麼說了一會,听雲的身體本就虛弱,這時候也有些支撐不住,雖然沒有多少睡意,但是還是躺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