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和鳳姐兒一同出事,使得被逼出將軍府的賈政又有了回來的借口,與此同時,探春派出去通知賈璉的快馬也已上路,只不過,太上皇的行宮可不是一個將軍府的二等奴才能進去的,饒是王善保家的王善保塞了成袋的銀子,也沒能見到賈璉一面,至于守宮門的侍衛,雖然答應了有機會會通知賈璉,可是這話騙不了王善保,因為換做是他,既然拿到了錢,也不會再多費事去找麻煩了。最後,他只得一步三拖著回來哭唧唧跟探春求饒。
然而這時候,探春已經顧不上管他了。寶玉鳳姐兒這叔嫂二人越發的糊涂,不省人事,身熱如火,在床上亂說亂動。到夜里更甚,因此那些婆子丫鬟們均不敢上前。此時,探春和李紈只得又重操舊業管起了家事,兩人合計後,把寶玉和鳳姐兒全挪到了原先賈母所住的上房里,著人輪班看守。她們兩人也跟著寸步不離的守著,邢也看了幾次表示關心。原還想過要叫夏金桂也來,可是話沒說完,就叫的倒打一耙吵嚷的頭疼︰「平常你們只管夸家里又有郡主,又有娘娘的,親戚全是侯爺大官,即使打死了人也是一點事也沒有的,怎麼如今自己家要死了人卻沒人管了?平日里只講有錢,有勢,有好親戚,這時候我看著也是嚇的慌手慌腳的了。二爺明兒有個好歹兒時,你們各自干你們的去了,撂下我一個人受罪!現在還要我去哭喪嗎?」。探春听了侍書的回話,差點兒氣厥,李紈慌忙抱住了,苦勸半日,好不容易哄得探春過了這個勁兒,一並送到賈母房中,讓她在碧紗櫥里休息。
此後又是三日的光陰,鳳姐寶玉躺在床上,連氣息都微了。合家都說沒了指望了,忙的將他二人的後事都治備下了。麝月、平兒、襲人等更哭的死去活來,一邊哭主子,一邊也是在哭自己,麝月和秋紋尤甚,一旦寶玉沒了,她兩個在夏金桂手下還能有什麼指望了?合家大小中,唯有趙二太太和夏金桂兩人心中稱願,其中趙二太太好歹面上還做出副憂愁樣子,那夏金桂可是就差放鞭炮慶祝了。
獨個兒一人扛了三天的李紈終于挺不住了,不顧探春搖頭反對,執拗的分別派人送信到陳翰林府上、承恩公木府上、忠烈侯林府上,向他們尋求援助,她實在背負不了養死小叔子和堂妯娌的罪名,其中,前者又要比後者重要一些,畢竟那是公公賈政唯一僅存的嫡出孩子了。(丫就算扶正了趙姨娘,內存里也還是把探春和賈環定位在庶出上)上個月宮中派了一個板著張死人臉的太監出來,一番殷勤相待之後才愛答不理的告訴他們元春死了,因為是浣衣局里的罪籍,故而尸體不送還給他們,直接扔到亂葬崗子上了,想要找的話就趕緊去。說完,拈起銀票扭頭就走,連個大概方向都不指出來,那麼大片的荒墳,可讓他們怎麼找去?最後自然是沒能找到了,打從那時起,賈政的注意力就更加集中的看顧寶玉了,巴不得他立馬好起來直接當上太師。這廝好像沒意識到,雖然太師位居一品,可是一直以來都是壞蛋的象征,本朝自開國以來,太傅、太保爆滿,太師卻寥寥無幾,僅有的兩個特例,最後都被抄家滅族了事了。
在這種壓力下,李紈能挺上三天才崩潰其實是值得贊揚的。不過陳、木、林三家能不能欣賞就不一定了。
木家第一個就反對了,理由是惜春是東府姑娘,兩家爺爺才是,到惜春和寶玉那里,已經是三服了,雖然在道義上和理論上,惜春有關心他的一部分必要,但是在實際上,年紀最小的惜春無法起到任何作用,因此,請求只在木大太太手上過了一過就扔掉了,惜春壓根兒連知道的機會都沒有。
林家同樣。李紈派去的人連門都沒進被攆回來了,理由比惜春更加充分,林妃是表妹,按照禮法來說,即使只隔了一輩的表妹,也比隔了三倍的堂妹更遠,連惜春都不管,她就更沒必要理會了。因此,林妃同樣毫不知情,不過彤玉倒是看在賈環的份兒上同意給他們送些藥材,盡管如果真讓賈環來做,他絕對分文不給。
陳老倒是滿面遺憾的接待了他們,禮貌的表達了她的愛莫能助——迎春也病了,了只能添亂。至于這病是真是假,還用說麼!
原著中,當寶玉半死不活的時候癩頭和尚和跛足道人會來救他,拿著那塊寶玉念念經、擦擦亮就能搞定,可是這一回,遠過了他們來充神棍的時間也不見蹤影,當後來林妃得知的時候,曾費解了好幾天,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她把這一段化作半本未完結的志怪小說拿到晚膳上向們提起,請他們各抒己見,最後還是緋玉一語中的的指出︰「連玉都沒了,他們縱來又有什麼用處?」林妃恍然大悟,原來他們是滿頭大汗的忙著找玉去了啊!
不過不等這倆神棍把塊狀寶玉找出來,快咽氣的人型寶玉那里就自動解難了。
夏金桂死了。
而且不是好好兒死的,是混鬧死的。
當梨香院里的婆子慌慌張張的走來找探春,也沒請安,開口就帶著哭腔嚷嚷著︰「麝月姑娘叫我來告訴三姑娘,我們那里又鬧出事了。」的時候,探春正疲于指揮給二人預備棺木沖沖,做最後的掙扎,聞言,沒好氣的罵道︰「呸,那行子混賬死就死了罷咧,也值的大驚小怪的。」婆子哭天搶地的嚎︰「求求姑娘發發好心,叫爺們去看看吧,嚇死個人吶!」探春被吵得腦仁子生疼,用力壓著太陽穴,一語不發。李紈見狀,急忙道︰「家里的爺們都在外頭,二老爺正忙著寶玉,誰有時間?」婆子便道︰「那三爺不是閑著呢嘛!」探春好氣又好笑︰「你讓環兒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去管嫂嫂屋里事兒?」婆子自知失言,掩飾的嘟囔道︰「如今這個家里,哪還有規矩?」說罷,賭氣便跑了。探春看她那樣子,又生氣,又想笑,叫過賈環道︰「環兒,你要願意去呢,就看看,要是不願意呢,就算了。」賈環道︰「寶玉屋里的樂子,豈能不去看?」說著,樂顛顛的跑了。探春唯恐他年幼,會被夏家人欺負,連忙撇下寶玉,點了幾房可靠家人,讓彩雲彩霞兩個大丫鬟領著,緊趕慢趕的追著賈環一起去了梨香院,一邊又加緊通知邢和她娘,好歹是太太,若夏金桂真死了,她兩個說什麼也得小露個面才能解決。
在賈環之前,早有怕擔責任的跑出去告訴夏家太太並大爺了。那夏家先前不住在京里,因近年消索,又惦記女孩兒,新近搬進京來。父親已沒,只有母親,又過繼了一個混賬,把家業都花完了,不時的常到賈府來打秋風,夏金桂為了籠絡他好行齷齪,便時常給他些花費。彼時,他正花光了錢,盼著金桂回家呢,忽見賈家的人來,心里想著︰「又拿什麼東西來了?」不料說這里的姑娘服毒死了,他就氣的亂嚷亂叫。金桂的母親听見了,更哭喊起來,說︰「好端端的女孩兒在他家,為什麼服了毒呢!」哭著喊著的,帶了,也等不得雇車,便要走來。那夏家本是買賣人家,如今沒了錢,哪里顧什麼臉面,頭里走,她就跟了個破子出了門,在街上哭哭啼啼的雇了一輛車,一直跑到賈家。進門也不搭話,就「兒」一聲「肉」一聲的鬧起來。麝月等要和她講理,她也不听,只說︰「我女孩兒在你家,得過什麼好處?兩口子從新婚就不在一處也罷了,你們卻還商量著把我弄死,好叫他們永不見面。你們家老的少的仗著好親戚受用也罷了,還嫌她礙眼,叫人藥死她,倒說是服毒!她為什麼服毒?」說著,直奔麝月而來,抓起就打,一邊打還一邊罵︰「說不得就是你這小蹄子攪的鬼,想著藥死了我的女孩兒,自己攀著爺們兒做女乃女乃呢!」麝月邊躲邊哭,叫道︰「親家太太!且瞧瞧二女乃女乃尸首,問問寶蟾,再說歪話還不遲呢!」秋紋等被夏婆子嚇破了膽,一個個躲得老遠,都不敢上前相助麝月。
踫巧在這一團亂的時候,賈環跑了進來想看笑話,那夏家見賈環穿著富麗,瓖金帶玉,便知道是賈家的小爺,于是一把薅住,劈頭就想打︰「你們仗著勢頭,害死了我妹子,快快償命來。」說著,掄起一張椅子就打。
賈環哪里見過這種陣仗,腿一軟,嘰里咕嚕就滾了滿地,也幸虧是這樣,才得以躲開那致命一擊。受了驚嚇的賈環再顧不得看熱鬧了,回身就想跑,可是夏家堵在門口,不容一人出去,他只好反身跑回林之孝家的身後躲著,探頭探腦的往外掂量逃跑路線。
外頭不少派來看顧賈環的二房男僕听見動靜,生恐這目前唯一僅剩的小爺吃虧,讓他們沒了指靠,于是一起操起家伙打進去,半勸半喝,看勸不听又喝不住,索性也沖上去亂打。那夏家的母子見他們人多勢眾佔不到便宜,索性撒起潑來,說︰「知道你們將軍府的勢頭兒!我們家的姑娘已經死了,如今也都不要命了!」說著,仍奔賈環來拼命。地下的人雖多,哪里擋得住,自古說的︰「一人拼命,萬夫莫擋。」今兒算是見識著了,賈環叫苦不迭,又蹦又跳的東躲西藏,心里恨透了想看好戲的爛主意。
正鬧到不可開交之際,听說跑去看死人的趙二太太急三火四的趕了,邢慢了一步,也在往這里跑,一邊跑一邊在心里大罵晦氣,好端端的,一個人死在了她家里,這叫什麼破事兒?她狠狠的咬牙罵道︰「不管如何,今天日落之前,務必把天殺的二房人全攆出去不可。」王善保家的氣喘吁吁的拍馬屁道︰「太太英明!」坐在軟轎上的邢沒好氣的拿手絹子狠抽一記︰「少廢話,快走快走,趕緊收拾了爛攤子,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日子我算是過夠了。快走!」王善保家的一凜,現在的邢那一臉蕭殺的樣子,和她做姑娘的時候整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