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似乎猶豫了良久之後,才抬頭想要繼續說話,但是在與老對視了那麼幾秒之後,林欣看見底下跪著的婦人就好像被扎了個洞的氣球一般,整個人都有些膽怯起來,然後十分慌亂的說道︰「沒事,沒事,兒媳告退。」說完之後就飛快的站起身來往門外走去。
婦人走得太快,沒有听見身後老微微的嘆息聲,而林欣卻听見了,不止林欣,連一旁靠想要接過林欣的蘭媽媽也听見了,她看了看婦人離去的方向,對著老誠懇的勸道︰「五以後會懂得老的一片苦心的。」
林欣听到這里,才有些轉過彎來,好像她們剛說自己老爹是五老爺,蘭媽媽說剛才離開的是五,那不就是自己這個身體的親娘,林欣眨了眨眼,難怪自己出現之後,她的眼楮就沒離開過自己了,原來是為了看閨女啊。
「莫氏的性子被翰兒跟那個姓姚的賤人給打壓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我還能指望她什麼。」老說話的語氣有些恨鐵不成鋼,林欣自這話語中唯一听出來的就是自己的親娘原來姓莫,而她並不是天生就是這樣的性格,只是被自己的親爹跟那些下人口中姚二給打壓的。
林欣看了看不再說話的老與蘭媽媽,第一次覺得自己來這個世界,好像••••不是為了看戲的。
日子就在林欣整日的吃吃睡睡中一點一點消逝不見,林欣已經來到這個世界終于將近三個月了,相對于之前的日子,她現在又稍微好過了一點,首先,她能看見的人比之前多了一點,然後從這些人的話語中獲知的消息也多了一點,從蘭媽媽與來看她的那些人口中,她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一個叫做黃州的地方。
黃州地方不算大,地處偏南,而老口中的江家算是黃州比較有威望的世家之一,江家的祖居就在這里,而自己這一脈屬于江家的嫡系,不過這個身體的祖父不怎麼爭氣,所以雖然是嫡系卻存在感不高,家里的一切事務都是老做主。
說起這個老,林欣還是十分佩服的,她居然能讓自己的一輩子不納妾,光這一點,在林欣看來已經十分厲害了,更何況她還能生四子四女,而且所有子女里面只有一個女兒沒有活下來,林欣想起當時听見蘭媽媽與人說這些的時候,瞬間都有些風中凌亂了。
這一天,林欣正在蘭媽媽的懷中偷听她與大說話,這個大,正是那天坐在離老最近的左邊椅子上,全場唯一一個說過話的那位了,而那天廳堂之中坐著的果然都是她的親人,還都是直系的。
此時大正與蘭媽媽說起自己這個身體要滿百日了,老說要好好辦一場百日酒,門外就響起一道細微的聲響,接著听見一個細細的聲音在門口說道︰「大,族長來了,老讓蘭媽媽帶小姐。」房間中大與蘭媽媽的說話聲停了下來。
蘭媽媽緊了緊林欣身上裹著的小被子,然後才與大一起往門外走去,林欣現在終于不會被轉暈了,自己這個身體滿一個月之後,老總是會時不時的讓蘭媽媽抱著自己去正屋,所以林欣現在就算只能看見房梁那些,也不會再暈頭轉向了。
蘭媽媽抱著林欣七彎八拐之後,來到了之前林欣來過一次的廳堂中,這次廳堂里面人不多,除了剛剛的自己三人之外,就只有林欣見過一次的五,也就是這個身體的親娘,還有上座著的老,剩下的就是坐在左邊椅子上的一名男子。
林欣好奇的打量著這名男子,這難道是丫鬟口中的族長,族長不是應該都是那種動不動就來一句家法族規不可違的白胡子老頭,眼前這個男子看起來應該還不到30,而且斯文儒雅,聲音洪亮,怎麼看也不像是族長。
男子停下了與老的對話,也看向了門口,他一轉頭,正好與林欣打量的視線對了個正好,林欣有些尷尬的移開了視線,雖然自己這個身體還是嬰兒,可是自己好歹也是個有文化的現代人,也知道使勁盯著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看是很不禮貌的。
不過顯然那位族長並不這樣想,反而笑了幾聲,對著老說道︰「這是五弟的女兒吧,一看就十分伶俐。」老的臉依舊沒有什麼表情,但是與老相處過一段時間的林欣卻依然從她凌厲的眼神中看出了一點開心的情緒。
不得不說林欣的感覺是對的,因為接下來的時間里,老說話的語調明顯柔和了一些,並且十分自然的自蘭媽媽的懷中將自己接了。
族長看到老的動作,似乎有些微怔,才帶著一些遲疑小心對著老說道︰「怎麼我看這孩子跟七嬸好像十分親近,莫不是•••?」老看了一眼底下的幾人,才點了點頭笑著說道︰「不錯,小囡囡之前早產,我怕莫氏照顧不好她,所以抱來自己先照顧著。」
其實雖然老這樣說,但是林欣依然知道里面更深的意思,老其實是氣不過自己這個身體的親娘總是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才故意將自己抱,她想著女子為母則強,自己身上掉下的肉,總不會丟給別人的,等著這個身體的親娘能硬氣一回,要回自己。
當然這些不可能是老告訴她的,這些都是她偷听到老與蘭媽媽的話才知道了,不過林欣暗暗嘆了一口氣,可惜自己不能說話,而底下坐著的自己的親娘也無法與自己心意相通,所以也自然體會不到老的良苦用心。
此時听見了老的話,底下坐著的五,也只敢十分不安的攪動著自己的繡帕,微微咬著嘴唇,然後臉色有些蒼白的說道︰「都是兒媳身體不好才累得母親如此辛苦。」聲音有些小,帶著微微的哭音,林欣听到之後不由得撇了撇嘴角,老又該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