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要我怎麼辦吧。」江勤翰見無法說動江勤謹,索性不再說什麼,直接將頭一偏,似有些賭氣的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江勤翰的話直接氣笑了江勤謹三人,敢情說了這半天,又是勸解又是威壓,反而好像是她們的錯,是她們硬要逼著他做些什麼,她們這些兄姐嫂子,都是多管閑事,一點也不是為了他好一般,三人這樣一想,都有些惱怒起來,秦氏只是拍著莫氏的肩膀不肯說話。
趙江氏已經將自己的再次趕了出去,此刻正一臉擔心的看著敏薇的臉,敏薇的左臉已經腫了起來,此刻她也感覺到了火燒一般的疼,甚至覺得有些地方已經疼得有些木了,偏偏還不敢自己去模,雖然她心里明白這一下不過是苦肉計,但是自己那個老爹打下去的時候可是實打實的一點不摻水。
江勤謹看著自己弟弟有些倔強的臉,一瞬間竟然覺得這已經不是年幼時候那個聰明而乖巧的弟弟,不是那個在族學之中和他們這群一起嬉戲玩鬧的弟弟了,他與姚氏少年相識,自己也能明白這其中的情真意切,但是當年他自己屢試不中,姚氏也與別人定親,後來他應了莫家的親事,結果剛定親,他就中舉了。
猶記得當年他們這群都感嘆過,世事弄人,有些事就是這樣的陰差陽錯,後來也勸過他,他自己心里也明白,只是後來姚氏卻還是拼著做妾也要嫁給了他,他的心也慢慢的偏得越來越厲害了,這些年也是他們這些的錯,居然沒人他已經變成了這樣,而自己作為族長,錯得最多。
「五弟,若我告訴你該如何做,你是否真的會照做。」江勤謹心中雖然感傷不已,但是不過一瞬,就將心底那些念想都壓了下來,最後也只是看著自己眼前的江勤翰聲調微冷的淡淡開口說道。
江勤翰似乎愣了一下,隨後看了看自己懷中柔弱的姚氏,才有些猶豫的點了點頭,看見他這個樣子,房間里的眾人又怎麼不懂,敏薇幾乎是下意識的轉過頭去看著莫氏,莫氏的眼中依舊沒有神采,整個人都顯得那麼的木然,這樣其實也許還好,人若能徹底失心,未嘗不是一種幸福。
「那好,五弟,我今天就給你兩個選擇,第一個,你立即將姚氏趕出江家,姚氏此生不得再回江家,第二個,你跟姚氏一起離開江氏,族譜除名。」江勤謹的話,將房間中的人都震在原地,莫氏的眼珠似乎動了動,然後抿了抿嘴唇想要說什麼,卻被敏薇一把抓住了手。
不得不說畢竟是有血緣關系的母女,莫氏只要動動嘴,敏薇就會知道她想說什麼,無外乎就是求情了,可是在這樣的環境里,如果莫氏還求情,只怕秦氏三人會直接甩手就走,莫氏本想說什麼,被自己的女兒抓住了手,轉頭看向自己的女兒,就見到女兒那高高腫起的半邊臉,到了嘴邊的話就怎麼都說不出口。
房間一時陷入了沉默,就連江勤翰也呆滯在原地,這兩個選擇,無論哪個都不是最好的,江勤翰不說話,江勤謹也不催他,反而踱著步子隨意找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就連剛剛氣憤異常的趙江氏與秦氏也安靜的看著敏薇的臉頰,姚氏也靜靜的低下頭去,看起來十分謙恭順從,只是看不見表情,卻不知道是不是真如表現出的那樣順從,江敏婷姐妹此刻已經被一串的爭吵嚇得噤若寒蟬。
房間里面都沉默了下來,房間外面的氣氛也有些壓抑,趙文博退出來之後就站在了門邊不遠,而他身邊自然是墨言,只是此刻的墨言臉上卻是難得沒有一點笑意,反而難得的有些嚴肅與悲憤,而藏在衣袖中的手,也有些微微的顫抖,趙文博離得近,自然能夠感覺到墨言身上那股與平時不同的氣場,卻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什麼都沒說。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房間里面的依舊是一片沉默,而隔著江勤翰宅子不遠的兩棟宅子里面,江勤信與江勤年都已經坐在了飯桌邊,江敏祺剛剛將的所見所聞告知了小陳氏,卻只換來小陳氏的一聲嘆息與江勤信一句食不言寢不語,江勤年听到小齊氏打听的消息也不過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再也沒有言語,橫豎他們家沒有女兒,他們自然是不知道那些事的。
時間在一股難言的沉默中慢慢的流逝,敏薇始終抓著莫氏的手,莫氏幾番猶豫都在敏薇那帶著淚意的目光中敗了下來,過了一會,門外想起一個婉轉的女子聲音,「,安大夫來了。」過了一會,就見安大夫提著一個木制的小箱子走了進來。
便是安大夫見慣了各種傷患,此刻見到敏薇的臉也愣了一下,倒不是它有多嚇人,而是從來沒听說過那個大家小姐的臉上會受這麼重的傷,而且那上面再明顯不過的巴掌印也明晃晃告訴別人,這肯定不是走路摔了的,畢竟誰也不可能摔出一個巴掌印來。
安大夫微微皺眉,最後想著治傷要緊,才放下手中的箱子仔細查看了敏薇臉上的傷勢,最後抬起頭來對著秦氏等人說道︰「沒事,沒有傷到里面,不過孩子還小,肌膚不必大人,還是要小心注意不要擦破皮,四小姐一向身體不好,更該多注意才是。」
安大夫說完,搖頭嘆息了一回才重新提起自己的木箱,連藥都沒有開,只是囑咐眾人找些化瘀消腫的良藥搽在臉上會好得快一些,安大夫剛走,趙江氏指使著去拿藥膏的紫玉也回來了,將手里拿著的一個小盒子交給了趙江氏。
等到趙江氏打開盒子,敏薇就聞見一陣淡淡的花香飄散出來,趙江氏小心的將藥膏涂在了敏薇的左臉上,細細的一層,十分均勻,柔滑細膩的藥膏在敏薇的臉上一點點變的透明,敏薇感覺自己的臉不那麼疼了,反而有些清涼清涼的。
也許是被安大夫的出現打亂了房間中的沉默,江勤翰此刻才有些回過神來,此刻見到敏薇的臉再涂完藥膏之後慢慢不再那麼紅的嚇人之後,又再次開口道︰「二哥,難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語氣中帶著一些哀求,眼神則飄向了莫氏。
「沒有。」江勤謹冷淡的吐出了兩個字後再也不願多說一個字,至于江勤翰投給莫氏的眼神,他也看見了,卻只是轉過頭去不再看。
姚氏在听見江勤謹這句話的時候似乎微不可見的顫抖了一下,隨後再也沒有動作,頭也一直低著,似乎不論江勤翰選擇了哪一個都與自己無關一般,江敏婷似乎終于有些感覺出來了房間里面的氛圍對自己的親娘有些不利,臉上的神情變得憤恨不已。
「為什麼你們都逼爹爹不要我娘?明明就是她們的錯。」江敏婷見江勤翰遲遲不肯說話,終于忍不住沖了,手指著莫氏母女大聲沖江勤謹喊道,江敏婷的動作引來了趙江氏的一陣反感,江勤謹卻不言不語的看著江勤翰,似乎今天只等他一個選擇,別的事卻一點不關心。
江敏婷的話也令得敏薇心中一陣無語,雖然此刻自己很想說點什麼,最後卻也只是選擇沉默,這麼多長輩在這里,自己還是不說話的好,說來江敏婷也上了好幾年閨學了,怎麼就還沒看明白,這樣的場合,根本沒有她說話的份呢?
「不,我兩個都不會選的。」江勤翰見到真的沒有一點回轉的余地,才不情不願的開口說道,而說完之後雙眼也帶著一絲柔情看向懷中的姚氏,姚氏先是被自己的女兒說的話驚得抬起頭來,接著听到了江勤翰的話看向江勤翰,卻正好與他的視線對個正好,見到江勤翰眼中的柔情似水,她也露出一個羞澀的笑容,雙眼卻是微微泛淚的看著他。
「好,你不選,我幫你選,既然你不願意趕走姚氏,那我只好依族規將你族譜除名了。」江勤謹似乎早已經猜到了自己的弟弟要說什麼一般,淡淡的說完這句話就站起身往外走去,只是他剛站起身,門外就進來幾個身影,當先的那一個直接了跪倒在江勤謹的面前。
「族長伯伯。」江勤謹的腳步因為這突然出現的一幕而頓了下來,定形看去,跪倒在自己面前帶著哭腔喊自己的正是江勤翰與姚氏的江敏睿,而後面站著的卻是秦氏的一子二女,一段時間不見江敏行身上的氣勢越來越像他父親了。
「敏睿,你起來吧。」江勤謹自然知道江敏睿的這一番動作是為了求情,只不過他一向性格寬和,加上脾氣十分溫和,所以此刻才說不出口,對于江敏睿的性格,他還是有過一些了解的,他並不是那麼善于言辭。
江敏睿並沒有依言站起來,反而不停的磕頭,除了細微的抽泣聲,卻沒有多余的話,江敏睿的動作落在眾人眼中,卻又不同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