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氏一听大夫的話就急著問道︰「大夫是說薇兒身上會留下疤痕嗎?」。一邊問一邊眼神帶著一絲傷痛看著大夫,莫氏的心里此刻說不上是什麼滋味,一邊擔心敏薇的傷,一邊覺得如果她不為自己擋那麼一下就不會有這場無妄之災了。
大夫雖然有些不忍,還是哀嘆一聲點了點頭說道︰「若是以後有好一些的祛疤的膏藥也許還有可能消除。」大夫的話說完,莫氏的眼中就燃起一股希望,她們要去京城,那里肯定有比這里好的膏藥,只要還有可能,就不能過早放棄。
「還有,小姐最近最好要清淡一些,吃食也不要放帶顏色的調料,最好是吃水煮的食物,這樣可以令疤痕的顏色淺一些。」大夫說完這些,就將自己的藥箱收好,又走到了桌邊提筆準備將藥方寫下就離開,江勤翰卻突然開口問道︰「大夫,如今這傷勢是否能坐馬車?」
江勤翰的話剛說完,莫氏就站了起來,伸手指著江勤翰說道︰「你怎麼能•••」話才出口,敏薇就拉住了莫氏的手,莫氏停下來看著敏薇,敏薇只是轉頭看向大夫說道︰「請問大夫有沒有方便帶上路的對癥的丸藥?」
敏薇的話說完,大夫就有些嚴肅說道︰「幾位如果不急,不如多等兩天,傷者年紀還小,現在也許看著沒什麼,但是以後會後患無窮的。」大夫的話說完,莫氏的臉就白了一半,只可惜敏薇一點不問所動,繼續看著大夫。
莫氏的臉上帶著不情願,可是最終也沒有拗過敏薇,而大夫也不過堅持了一會就點了點頭,敏薇見大夫點頭才繼續說道︰「焦媽媽,還煩勞你跟著這個大夫走一趟,將用得上的丸藥都買一些備著,現在就去吧,不要耽誤了路程。」
焦媽媽沒有動,只是眼神看向莫氏,征求著莫氏的意見,莫氏看了看敏薇,最終對著焦媽媽點了點頭,焦媽媽才對著莫氏母女行禮之後才接過大夫剛寫好的方子,才領著大夫出去了。
房間里只剩下了三個人,姚氏始終沒有進來里間,只是房間不大,即使是分了里外間,其實對說話的聲音並沒有多少的阻隔,所以姚氏他們在里面跟在外面其實並沒有區別,剛剛里間幾人的話也就直接的傳到了外間的幾人耳中。
「父親大人既然要急著上路,就一起走吧,不過女兒傷勢未愈,還需要多備一些路上用的藥材,想必父親大人不介意給女兒一個時辰準備一下吧。」敏薇自醒來之後就決定了,既然日子都是要過的,那麼有些事還是早點看清的好。
若是以前,江勤翰還會為了敏薇的態度而怒火沖天,可是如今,他也不知是不是已經習慣了,對于敏薇的態度倒是多了幾分容忍或者是說無視,所以此刻也不過是瞪了一眼莫氏之後就點頭說道︰「一個時辰就一個時辰,早點進京也少擔驚受怕。」說完轉身就去了外間。
江勤翰出去之後,外間就響起一陣紛亂的腳步聲,然後歸于一片寧靜,接著傳來俞浩博沉穩而帶著一絲關心的聲音說道︰「四小姐的傷勢可要緊,若實在不行,其實可以多留兩天的。」俞浩博的聲音似乎是從外間與里間的那道屏風處傳來,只是敏薇視角有限,並沒有看見人。
「俞伯伯不用擔心,薇兒並沒有大礙。」如意早就打听過了俞浩博的事情,敏薇自然知道他與江家是處于一個平等的位置,並不是江家的僕役或者是普通的幕僚,所以自然也不會直接喊他的名字,而是用的長輩的敬稱。
外面的聲音停頓了一下之後,才听見俞浩博繼續說道︰「如此我就放心了,四小姐放心,這里離京城並不太遠,一路都是官道,沒有大的顛簸,只要在馬車上多鋪上幾層棉被應當是不會有大影響的。」說完似乎還對著里面行了一禮才邁步出去了。
等到外間的腳步聲漸漸消失,莫氏才一把拉著敏薇的手說道︰「薇兒,不如娘陪你在這里養傷,讓你爹先去京城吧。」在莫氏的心中,也許當年的江勤翰十分重要,但是在成親之後一年復一年的相敬如冰中早已經讓莫氏心中最重要的人換成了敏薇。
「沒事的,娘,你有時間再這里勸我,不如讓人去馬車里面多鋪幾層棉被。」敏薇對于莫氏的勸阻只是笑著轉開了話題。
莫氏與敏薇沉默對視了許久,最終莫氏敗下陣來,她生來就不是一個太過堅持的人,加上敏薇在她心中的分量實在太重,所以她想要竭盡全力讓她過得自在一些,就好像沒出嫁前的自己,所以不論是做什麼事,只要是敏薇想要做的,只要是為敏薇好的,她都會試著去妥協去改變。
房間只有莫氏與敏薇兩個人,莫氏不願意放開敏薇獨自出去,也就只在房間里面喊了一聲,過了一會就有一個不過十多歲的小丫頭跑了進來,莫氏雖然不放心將事情吩咐給一個小丫頭,但是實在沒有辦法,只好連著囑咐了幾遍,見小丫頭記住了,才讓她去找人。
等到小丫頭離開,敏薇才想起當時除了如書跟焦媽媽之外的幾名丫鬟都被打倒在地,而跟著莫氏一起陪嫁的丫鬟婆子們也都有些受傷,不由得開口問道︰「雲錦她們怎麼樣了?還有如書去哪了?怎麼沒在這里?」
莫氏听到敏薇問起雲錦她們,眼眶有些泛紅,拿著繡帕擦了擦眼角才說道︰「素錦我已經讓人去買了棺材葬好了,雲錦傷勢太重,現在還沒有醒,如意已經醒了,不過還躺著呢,她倒是堅持要,我沒答應,她自己都站不穩,也是添亂,如書我給派去照顧雲錦了。」
敏薇听了之後似乎想了想說道︰「娘,把如意她們都留下吧,就不要帶著走了,等到了大一些的州府,在讓人接她們去京城就是了。」雲錦她們已經表現出了她們所該有的忠心與勇氣,沒必要帶著她們一路奔波,她們與自己還有莫氏不同。
莫氏一听就皺眉搖頭道︰「她們都留下了,那你身邊就沒有人了,我怎麼能放心?要不將如書帶走,我在安排兩個婆子在這里就好了。」莫氏本來就沒準備帶走雲錦,橫豎身邊有焦媽媽在,而且還有一些婆子在,小丫頭也有,而敏薇的女乃媽蘭媽媽因為年紀大了並沒有同行,如果如意跟如書都留下了,那她連個貼身的丫鬟都沒有,只有一些做雜事的小丫頭,這說不啊。
「沒事的,到時候隨便調個小丫頭就好了,等到如意跟如書去了京城,再調就是了。」敏薇其實對于自己身邊有沒有人跟著不太在意,也就是這個時代才有這麼多的規矩,在現代,哪有那麼多的人家請得起人伺候啊。
莫氏這次卻堅持不肯答應,正當兩人僵持不下的時候,焦媽媽先回來了,身後卻跟了一個搖搖欲墜的如意,焦媽媽的手中捧著一個大盒子,散發出陣陣藥香,而如意臉色有些蒼白,身形搖搖欲墜,見到敏薇醒來雙眼一紅,就哭了出來。
敏薇見如意來了,不在與莫氏大眼瞪小眼,而是將自己的打算對如意說了之後繼續說道︰「如意,你就在這里好好休息,等過段日子,我就讓人來接你•••」敏薇還沒說完,如意就一下跪在了敏薇的床前,哭著說道︰「小姐,奴婢已經好了,求小姐帶上奴婢吧,奴婢一定盡心盡力照顧小姐你。」
如意跟著敏薇的時間最長,她還不到十歲就跟著還不會說話的小姐,一直到現在小姐已經跟當初的自己差不多年紀,自然知道小姐最討厭別人下跪行禮,所以如果不是為了能跟著小姐一起走,自己也不會做出這樣讓小姐厭棄的舉止。
敏薇被如意的動作嚇了一跳,先是有些生氣,聲音有些冷硬的說道︰「如意,你現在也學會威脅我了嗎?給我起來,如果還知道我是小姐,就給我留下。」如意的臉上先是一陣踟躕,接著卻將頭深深的埋在地上,跪伏著不肯起來。
敏薇見狀也不再理會如意,房間的氣氛有些冷了下來,最後還是莫氏開口說道︰「算了,我看如意受傷不重,何必讓她在這里耽擱,你既然不願意帶走如書,就帶上如意吧,反正無論如何你都要帶上她們其中一個,否則咱們就都留下不走了。」
敏薇見莫氏一臉堅決,又看了一眼地上跪伏著趴在地上的如意,點了點頭說道︰「那就依娘說的,如意跟我走,如書留下照顧雲錦,再留幾個婆子小廝下來。」敏薇的話說完,莫氏的臉色好看了一些,而跪伏在地上的如意重重的磕了一個頭之後高興的說道︰「多謝小姐,多謝。」
一個時辰之後,莫氏與敏薇在客棧門口與江勤翰等人再次登上了馬車,只是敏薇卻不是自己登上去的,而是被人小心背上馬車的,等到準備妥當之後,馬車再次出發了,莫氏這邊將如書與雲錦還有幾名婆子小廝都留了下來,而江勤翰那邊也留下了一部分傷勢重一點的小廝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