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墨言沒有說話,而是身子往前傾了一點,然後伸出手指對著敏薇勾了勾,敏薇一頭黑線,吃個飯需要離這麼近嗎?雖然滿頭黑線,但是敏薇只想快點把周墨言打發掉,于是就順著周墨言的意思靠近了一點,兩人之間的距離一下子拉近許多,讓敏薇覺得有些不自在。
周墨言見敏薇靠近他身邊,才小聲在敏薇的耳邊說道︰「你不要回頭,有人在窗口看著,大概是你之前跟你那丫鬟說起的人。」敏薇本來極不習慣別人靠近,所以周墨言剛開口的時候,敏薇還不自覺的皺起眉頭,可是听了周墨言的話之後,敏薇差點就條件反射往窗戶那里看去。
敏薇剛想轉頭,周墨言用很小卻微帶著笑意的聲音說道︰「別回頭,小丫頭,你說我這算不算是報了你的救命之恩。」周墨言說完就輕聲笑了起來。
敏薇眼中閃過一片無奈,然後坐直了身體對著周墨言說道︰「世子,現在您心情是不是好多了,可以用膳了嗎?」。雖然很想知道外面的人是誰,但是敏薇卻不敢回頭,剛才周墨言特意做出來的那些樣子,大概就能讓外面的人誤會,現在只要給外面的人一個機會,她應該就會通知姚氏了。
「你的先回答我,算不算?」周墨言見敏薇坐直了身子,也不再小聲說話,而是笑著開口問敏薇道,早在如意送吃的進來時,他就發現了房間外面有腳步聲。聲音雖然刻意放輕了,但是卻能听出躲在外面偷看的人並不是習武之人,周墨言想到了之前敏薇跟如意在外間說的話。所以才會特意做出這些動作來。
敏薇從沒想過,周墨言看起來那麼油腔滑調又吊兒郎當的人,居然會像個孩子一樣的較真,敏薇雖然不想回答周墨言,但是看周墨言一臉堅持的看著她,只好點了點頭說道︰「算,臣女多謝世子。」所以你可以認真吃飯了嗎。敏薇突然感覺自己現在像那些哄孩子吃飯的保姆一樣,充滿了無力感。
見到敏薇一臉無奈,又不得不點頭表示贊同自己的樣子。周墨言一下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也不再繼續說什麼,只是心滿意足的點頭說道︰「我現在覺得這些飯菜很合我的胃口,讓我一下子食欲大增。我看晚膳的時候。不如也由小丫頭來陪我說話吧。」
敏薇現在心里只能暗自慶幸,好在她是背對著窗戶的,否則此刻她的臉色恐怕立刻就會泄露出自己的情緒,因為此刻敏薇的心里只想著立即做一個小紙人,在上面寫上周墨言的名字,然後放在地上用石頭砸上無數次,雖然心里這麼想,敏薇卻只是嘴角抽搐著說道︰「能合世子胃口。臣女榮幸之至。」
好不容易飯吃完了,敏薇覺得周墨言這頓飯是吃得心情大好。但是她確實心情大不好,敏薇端起小凳上的托盤,剛想往外走,就听到周墨言開口說道︰「大概今晚我就會走了,你只需要讓丫鬟守好院子,就能有所收獲了。」敏薇怔了一下,才明白過來周墨言的意思。
只要暫時不讓院子里的人出去,等周墨言離開了這里,大概就能調到姚氏這條大魚了,敏薇回頭看了周墨言一眼,然後才離開了里間,等到了外間,敏薇就對如意吩咐道︰「你去跟守院門的婆子說,今天我身子不舒服,你讓她關了院門,不可放任何人進來,院子里的人也不得出去惹是生非。」
如意听了敏薇的話先是有些不解,待听到敏薇最後那句話的音調似乎刻意加重了許多之後,如意就明白了,大概並沒有人會進來,而是有人會出去,如意行禮之後立即出了房間,過了一會,又進了房間,對敏薇說道︰「小姐,都吩咐過了,可是,小姐,你怎麼知道」
敏薇笑了笑沒說話,拿起桌上的筷子邊吃飯邊對著如意說道︰「等明天你就知道了,不過你千萬要讓人盯好了,如果有人出去了,那可就不好說了。」萬一沒盯好姚氏的眼線,那她們就看不了戲了,說不定還會成為戲里的主角,她只想看戲,可沒有上台演戲的打算。
如意見敏薇不肯多說,也就不再多問,又出門去找錦繡,要說敏薇身邊的四個丫鬟,也只有錦繡跟著敏薇的時間久一點,錦瑟雖然跟錦繡一起進的府,但是卻並沒有像錦繡經常呆在敏薇身邊,所以如意才會將這樣重要的事交給錦繡去做。
敏薇覺得自己是好不容易挨到了晚上,晚飯的時候還被迫又做了一回哄孩子吃飯的小保姆,等到了入夜的時候,如意才跟敏薇說,小霞一整天都安份的呆在院子里做自己的事,倒是小香在正屋轉了幾圈,還拉著四個丫鬟中最老實的如初問了很多話,不過倒是沒有要出院子的樣子。
戌時剛過一點,外面的天色才暗下來,敏薇在外間看書,听到里間的窗邊響起了一陣有規律的敲擊聲,此時房間里只有外間的敏薇跟里間躺著的周墨言,敏薇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書,進了里間,床上的周墨言似乎也听到了外面的聲音,凝神听了听,就對敏薇說道︰「把窗戶打開吧。」
敏薇立即就明白,應該是周墨言認識的人,轉身去開了窗戶,窗戶剛開,敏薇就覺得眼前晃過一個黑影,緊接著就有有個黑衣男子跪在了床前,只是跪著卻沒有說話,敏薇將窗戶重新插好,才回頭打量剛進來的黑衣男子,看年紀大概有二十來歲,頭垂得很低,身子微微弓著,敏薇看不到來人的臉,只好轉頭去看周墨言。
周墨言的臉上難得沒有露出笑容,嚴肅的神情與那張稜角分明的臉竟沒有一點不協調,似乎感覺到了敏薇的視線。周墨言轉頭看向敏薇,微微翹了一下嘴角對敏薇說道︰「小丫頭,你看什麼?難道是我臉上長了什麼東西?還是說你突然發現本世子其實俊朗不凡。所以你看呆了?」
敏薇嘴角抽了抽,果然這個人的骨子里就沒有嚴肅正經這一類的詞,緊接著,敏薇嘴角抽得更厲害了,周墨言這句話怎麼听著這麼耳熟,似乎當初見到太後的時候,太後也問過這樣的話。難道這就是所謂的遺傳基因,還是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我惹不起你們我還躲不起嗎?敏薇邊在心里暗自吐槽。邊對著周墨言行禮道︰「世子您自便,臣女告退了。」
敏薇的腳才剛動,就听到周墨言說︰「不用了,青木。過來扶我起來。我們這就走。」敏薇停住腳步,轉頭看向床上的周墨言,床下跪著的名叫青木的男子已經站了起來走到床邊,將周墨言小心的扶了起來,周墨言起身之後,對著敏薇說道︰「小丫頭,我走了。」
敏薇這此看清楚了青木的樣子,面無表情的一張臉。身材頎長,長相十分普通。大概這就是傳說中的大眾臉了吧,周墨言見到敏薇的視線轉到了青木的臉上,眼楮一眯,對著青木說道︰「青木,本世子今天第一次知道,原來你竟然長得比我還俊朗不凡?」
青木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怎麼會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話,雖然心中疑惑,但青木卻知道,他絕對不能按著主子的話繼續往下說,想到這里,青木只是面無表情的對著周墨言回道︰「青木長相平庸,不及主子萬分之一,主子,我們這便走吧,那兩位公子還在等著您回去呢?」
誰知道這會周墨言似乎突然有了說話的興趣,竟然繼續開口說道︰「那你說小丫頭為什麼寧願盯著你看,也不願看我一眼。」周墨言的話說完,敏薇覺得自己看到了青木面無表情的臉上有些一些裂痕,然後重新恢復了平靜,青木看了一眼敏薇之後才開口說道︰「大概是江四小姐的眼楮不太好使。」
敏薇瞬間有種淚流滿面的感覺,心中暗道︰你們主僕用的著這樣嗎?我是哪里招惹你們了?你們能快點滾蛋嗎?敏薇收回目光,臉色難看的看著周墨言主僕兩個,語氣生硬的開口說道︰「世子,天不早了,臣女看你的傷勢也不輕,不如還是早點回去看看吧。」少在這里氣我,我還想多活兩年,最後兩句敏薇只能在心里默默念叨。
周墨言看見敏薇張牙舞爪的樣子,臉上的笑意深了幾分,轉頭對著青木說道︰「本世子心情好,便不與你這個小丫頭計較,青木,我們走吧。」敏薇現在體會到了為什麼青木總是面無表情,大概是遇到了周墨言這種主子,任誰都會變成面無表情的撲克臉。
雖然這麼想,敏薇還是趕緊去將窗戶打開,讓青木扶著周墨言翻出了窗戶,等到兩人的身影消失,敏薇心里大松了一口氣,終于把周墨言這個大麻煩甩出去了,敏薇看著窗戶上那一處被戳破的窗紙,最後伸手將窗戶牢牢的插好,才走到了外間叫了一聲‘如意’,過了一會門就開了,如意走了進來,對著敏薇行禮道︰「小姐,您叫我?」
敏薇點了點頭對如意說道︰「去把里面收拾一下,然後我們今天早點歇著,明天大概還有一出好戲要看。」下午如意跟錦繡兩人盯得緊,並沒有人出院子,大概是因為中午那小丫鬟偷窺的時候听到了周墨言說自己受了傷,所以讓她覺得一時半會人是不會消失,于是也就沒有急著去找姚氏報告吧。
周墨言與青木離開江家宅子之後,並沒有回惠王府,而是去了百花樓,趙文博與皇上周瑾玉都在百花樓等著青木帶周墨言回去,大概是因為周墨言身上有傷的原因,青木一路都走得很穩當,加上周墨言又在敏薇的房間里面跟敏薇多說了兩句話,所以到百花樓的時間稍微晚了一些。
「嘖嘖,終于回來了,我還以為你打算在人家小姐的閨房再呆上兩天,等傷好再回來呢。」周墨言才被青木扶著趴睡在床上,周瑾玉就踱著步子慢悠悠地走到了床邊,邊模著下巴看青木檢查周墨言的傷口,邊語帶笑意的開口對著周墨言說道。
周墨言還沒開口說話,就見到趙文博黑著臉站在周瑾玉身後怒瞪著他,周墨言一時也弄不清楚趙文博是為他的傷勢擔心還是對于他跑去江家宅子的事而發怒,不過怔了一下,就听到周瑾玉繼續開口說道︰「我看你挺喜歡逗江家那個小丫頭,不如我去請母後賜婚?」
周墨言與趙文博都被周瑾玉的這句話嚇了一跳,周墨言整個人差點跳起來,對著周瑾玉說道︰「那小丫頭才多大,我不過是看她好玩逗弄兩下,平時沒事的時候去江家逗弄兩下也就算了,我可不想在自己府里還成天都雞飛狗跳的,你可千萬別去跟皇祖母說啊。」
趙文博听到周墨言說完之後,又瞪了周墨言兩眼,然後幾次張了張嘴想跟周瑾玉說點什麼,但是卻又礙于君臣之禮什麼都不能說,臉色越來越黑,最後終于忍不住開口對著周瑾玉說道︰「皇上,這件事文博之前听母親說起過,薇兒表妹她似乎已經有了定親的對象,所以還請皇上三思。」
莫氏跟柳家還沒有明著定下來,所以趙文博本來並不想將這件事說出來,只是看周瑾玉一直都不說話,心里有點擔心,思考再三才將這件事說了出來,雖然沒有明著定下來,但從那天在茶樓里看到的情形來看,大概過不了多久就會有風聲傳出來。
「文博說的是,再說我也看不上一個小丫頭,皇叔你就繞過我這一回吧。」周墨言喜歡逗弄敏薇不過是因為喜歡看到敏薇亮出爪子的樣子,但是真的要讓他為了這一時的興趣而去娶一個才十歲出頭的小丫頭,周墨言覺得敏薇似乎還不是很值得他這麼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