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門閨秀 第二百零九章

作者 ︰ 蕾絲光年

北狄的使者進京的隔天,聖旨就下了,江勤遠被升為正二品龍虎將軍,附加一座將軍府還有真金白銀一堆,江敏行雖然沒有得到實質的好處,但是也得到了幾句口頭的夸獎,這些,並不是敏薇親眼見到的,因為江勤遠回京的頭天要面聖,回到秦府的時間也已經晚了,所以江勤遠只能第二天再到江家見七老太爺。

七老太爺自然不會計較自己的兒子沒有立即過來見自己,但畢竟江勤遠是自戰場回來,七老太爺難免擔心,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就起來了,敏薇去請安的時候,就被七老太爺留下陪他一起等江勤遠過來,正因為這樣,所以敏薇才能從江敏姝的口中听了一回‘新聞’。

江勤遠來了之後,敏薇就被江敏姝拉走了,所以並不知道七老太爺跟江勤遠說了什麼,但是這之後的幾天,每次敏薇去給七老太爺請安的時候,總覺得七老太爺看向自己的目光,帶著一點擔心,只是一旦敏薇開口問,七老太爺又什麼都不肯說。

其實敏薇心里還是大概明白一些的,即使敏薇不想听,莫氏跟七老太爺不肯多說,但如意卻還是會盡職盡責的將自己知道的事告訴敏薇,所以敏薇知道,江勤遠升官之後,江家的風頭更盛,現在不止敏薇,就連江敏睿兄妹還有趙文雪、崔楠他們,都備受關注。

一年之前江家還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世家,即使有江勤遠。即使有忠信侯府和大將軍府作為親家,即使有過江敏姝會入宮的傳聞,京城之中的世家最多也不過是多看上兩眼。而在江敏姝嫁給顧子明之後,京城里在背後罵江家傻的恐怕太有人在。

可是沒想到之後突然冒出來了個江勤勉,接著是江勤翰升官,江勤遠邊關大捷,似乎一下子讓人注意到了江家,江家的家底被人一挖再挖,這次連跟江家結親的人家也沒有躲過。

從勤字輩嫁得最好的趙江氏到嫁得最差的吳江氏。還有敏字輩已經嫁人的江敏靜她們,似乎所有已經嫁娶的江家嫡支,都被人細細的研究了一回。就連敏薇這個自小就听蘭媽媽講過無數次族譜的江家嫡支,恐怕都沒有京城中某些世家的當權人了解江家的事。

其實也不能怪別人手腳太快,江家的人大概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被人這樣關注,雖然族規嚴苛。但卻奉行事無不可對人言。所以才會這麼快就被人挖出來這麼多事來,而這些事里當然也有江勤勉跟江敏睿改庶為嫡的事,甚至連江勤翰寵妾滅妻的事也再次被人挖了出來。

正因為這樣,之前受到打擊而安靜下來的姚氏也被人記了起來,如今日子並不好過,同樣不好過的還有江敏睿兄妹,敏薇之前就听如意說過,江敏婷姐妹最近沒怎麼出門。似乎也受到了影響,所以相比于江敏睿兄妹來說。敏薇覺得自己的日子還算是不錯的了。

北狄使者進京之後不久,江家就收到了帖子,七月十六皇上要在宮中宴請北狄使者,而京城之中四品以上的官員及家眷都要赴宴,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敏薇一點也不想去所謂的宮宴,雖然現在江勤遠可以說是整個南秦風頭最盛的人,但江勤遠對京城的這些傳聞一概不理,甚至早就跟皇上提過要早日回去邊關,還說自己是一介武夫,只想為國盡忠。

江家雖然不算是詩文傳家,但是卻也沒有出過什麼武官,這百十來年也就只有江勤遠父子棄筆從戎,可即使是棄筆從戎也不代表江勤遠父子真的就是粗莽武夫,所以江勤遠是一介武夫,不懂朝廷局勢只懂打打殺殺這種事京城中相信的人自然不多,不過別人不信無所謂,只要皇上相信就夠了。

當然這些事似乎都不該由敏薇來關心,所以敏薇最多不過在心里想想,偶爾听七老太爺說上幾句,更多的時候,敏薇關心的是莫氏那些陪嫁鋪子是不是該換新的花樣了,還有白氏肚子里那個孩子會不會趕在她回黃州之前蹦出來,因為京城的情勢不好,關于敏薇的傳聞一直消不下去,七老太爺跟莫氏已經打算好了,等八月敏薇的生日之後,就讓敏薇回族居呆一段時間。

對于敏薇回族居的決定,眾人都是贊成的,當然這個眾人里面並沒有江勤翰,江勤翰還指望靠著敏薇拉近跟惠王府的關系,自然不想讓敏薇在這個時候回去黃州,只可惜孤掌難鳴,最後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莫氏為敏薇打點收拾,大概是因為敏薇靠不上了,所以江勤翰現在也恢復了之前的樣子,不再常常往正院跑。

敏薇本來以為在京城的日子會因為自己刻意降低存在感而平安度過,沒想到永安公主會在宮宴這天突然跑來江家,更讓人無奈的是,永安公主居然是來接敏薇一起進宮的。

原以為永安公主之前說的不過是客套話,所以敏薇從來沒有將永安公主之前說的話放在心上,所以在下人說永安公主在門外等著敏薇一起進宮時,敏薇覺得自己的頭頂似乎飛過了一群烏鴉,敏薇現在明白江敏姝對永安公主的評價了,果然是脾氣古怪。

即使心里覺得永安公主脾氣古怪,做事也常常讓人模不準,敏薇也不可能拒絕永安公主的好意,敏薇安慰了莫氏幾句之後就趕緊來見等在馬車上的永安公主,而敏薇剛進馬車,永安公主就一臉笑容的對敏薇說道︰「四小姐,今日是我唐突了,只是想跟四小姐說說話,才貿然行事,四小姐應該不會生氣吧。」

「公主願意跟臣女說話,是臣女的榮幸。」敏薇听了永安公主的話,心里十分無奈,卻還是帶著一臉受寵若驚對永安公主說道。說完之後又忍不住想,大概過了今天,京城里關于她的傳聞又要多了起來。也不知道這位永安公主這麼做到底是故意的還是成心的。

敏薇在永安公主的示意下剛坐好,馬車就動了起來,敏薇本來以為永安公主總會說點什麼,可自從最開始的那兩句話,永安公主卻再也沒有開口,敏薇根本不知道永安公主的想法,自然不敢隨便開口說話。車廂里一時安靜得只剩下車輪慢悠悠碾過地面的聲音。

敏薇覺得車輪滾動的聲音好像隨著時間的流逝而不斷碾壓著自己的意志,這種沉默而壓抑的感覺,敏薇並不喜歡。敏薇很喜歡呆在不起眼的角落看熱鬧,也很享受那樣的時刻,可敏薇卻並不習慣讓自己置身這樣尷尬的場面,因為這樣不但看不了熱鬧。還很有可能被人看熱鬧。

「四小姐•••」永安公主的話響起的時候。敏薇正想著要不要開口打破這份沉默,听到永安公主的聲音,敏薇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抬起頭看了過去,正好跟永安公主的視線相交,永安公主因為敏薇突然的動作而怔了一下,不過轉瞬又繼續開口說道︰「之前听姝兒她們提過一些當時在江氏族中上閨學的事,我十分好奇,听姝兒說江氏族中凡是女子。不分嫡庶都進過閨學,不如四小姐也跟我講講這閨學的趣事吧。」

敏薇沒想到永安公主突然將話題轉了一個方向。所以听了永安公主的話之後有些呆滯,然後就開始回憶,當然回憶的不僅是當初在閨學的事,敏薇雖然帶著記憶出生在這個古代,可是在進了江氏的閨學之後才知道,她在這個古代並不比別人有多少優勢。

敏薇從來不覺得自己優秀,在她還不是江敏薇的時候,她就只是一個簡單的平凡的人,平凡的學歷,平凡的工作,在所有兄弟姐妹中最不起眼,偶爾做一些不切實際的夢,會被小說中的情節感動,可敏薇知道,不論前世還是這一世,她都只是一個平凡到丟在人群就找不到的人。

而在這個世界,她唯一值得慶幸的,大概就是她投胎到了一個還算不錯的地方,雖然在森嚴的等級制度里,她現在的位置依舊不高,但至少比如意她們要好上很多,不同于江敏靜她們的優秀,敏薇即使仗著多活了二十多年的優勢,在閨學里也不過是讓自己顯得不那麼狼狽而已。

七房之中,唯一一個幾乎算是在七老太爺跟老夫人面前長大的,就只有敏薇,就連身為江氏嫡長的江敏行和江敏靜,都沒有這樣的待遇,也因為這樣,敏薇除了不受江勤翰喜歡之外,江家別的人都對她很好,所以即使閨學的先生不說,敏薇也知道,她實在太不爭氣了,換了別人有敏薇這樣的優勢,大概都會比敏薇做得好,比如江敏妍。

敏薇自然不可能把心里想的這些事告訴永安公主,所以只是努力回憶了一些當時在閨學里的事來說,雖然閨學的日子很枯燥,敏薇學得也並不是太好,但是總能找到一些開心的事,何況敏薇是一個喜歡蹲在角落默默看戲的人,只要仔細去想,能想到的趣事還真挺多的。

等馬車到了皇宮門口的時候,敏薇才暗暗松了一口氣,一路上永安公主只是安靜的听著,不時會問兩句話,卻一點沒有讓她停的打算,在車廂外響起婢女請示永安公主的聲音的同時,敏薇就停下了話頭,就等著永安公主說上兩句客套話,然後自己就可以行禮下馬車了。

「四小姐,今日宮中必定人多忙亂,四小姐千萬小心,不要與別家小姐走散了,皇宮雖大,但不能亂闖的地方也不少。」敏薇下馬車的時候,只听到永安公主用淡淡的語氣說的這句話,敏薇自然不可能回頭再去問永安公主為什麼會說這些話,只能邊隨著宮女的指引往皇宮里面走去,邊在心里琢磨永安公主的用意。

「薇兒妹妹?」敏薇正低著頭跟著宮女身後走在宮道上,就听到剛剛與自己擦身的一隊羽林軍中有人發出一道疑惑的聲音,听起來有點耳熟,敏薇不由得停下腳步抬頭看去,果然是熟人,走在羽林軍最前面,一身甲冑穿出颯爽英姿的人正是前不久才見過的秦書晨。

「晨表哥。」雖然秦家兄弟最開始對敏薇的態度冷淡,但後來因為與江敏姝以及張詩雨等人關系很好,而令秦家兄弟與敏薇的關系緩和了很多,秦家兄弟現在對敏薇已經比最開始的時候好了很多,多數時間里也是把敏薇當成表妹對待的,也因此敏薇在秦家兄弟的要求下,稱呼他們為表哥。

敏薇早就知道秦家兄弟都在羽林軍,听說官職也不低,只是畢竟是跟自己沒多大關系的事,加上敏薇對皇宮並沒有什麼好感,所以並沒有將這些特意記在心里,更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在皇宮里遇到秦家兄弟。

「薇兒妹妹這是來赴宴?怎麼只有你一人?還來得這麼早?」秦書晨先對著身邊的一名羽林軍說了幾句,接著就見那幾名羽林軍就離開了,而秦書晨這個時候才回頭皺著眉對敏薇問道,雖然是皺著眉,但是敏薇卻還是能听出秦書晨的語氣並不是責怪,反而有點像是詢問擔心。

敏薇想了想,現在這個時間也不算太早,而且歸根究底大概只能怪永安公主突然抽風,但是顯然敏薇現在不能這樣回答,所以敏薇沉默了半天,想著該怎麼回答這些問題。

大概是已經習慣了敏薇這個樣子,秦書晨也沒有再問,只是看了一眼那名低著頭的宮女,然後才開口說道︰「橫豎現在沒什麼事,我跟你一起去吧。」說完也不等敏薇開口拒絕,示意宮女前面帶路。

敏薇跟秦家的關系雖然好了很多,但敏薇平時是個就連江敏行這個堂哥都不願意麻煩的人,又怎麼會願意麻煩隔了一層關系的秦書晨,只是看秦書晨已經邁步走在宮女身後,敏薇也就只能滿心郁悶的跟了上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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