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天盯著無邪,聲音堅定。
頓時,無邪苦笑著看著面前的人,終于無奈一笑,當時他選擇洛天,的確是這麼想的,將洛天發展為自己的屬下,卻不想突然遇到大劫。
「洛天,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只是此時非彼時,我身為夢族的族長,在萬不得已的時候只能選擇犧牲自己來拯救大家。」無邪的聲音同樣堅定,頓時,洛天呆住了。
他沒有想過,兩人在一起的時間竟然如此短。
「現在就算你犧牲自己也拯救不了大家。」大長老冰冷的聲音傳來,無邪與洛天同時回頭。
順著他們的目光看去,大長老容顏仍舊年輕,一雙深邃的眼楮中卻讓人捉模不透,仿佛大海一般,難以看透。
他一身白袍站在兩人面前,唇間一抹冰冷的笑容,讓兩人同樣震驚。
「上次是上次,機緣巧合才救了夢族,若是方法不對,就只能坐以待斃,族長,你還是不要想著犧牲自己來拯救大家了。」大長老的話仿佛晴天霹靂,戳破了無邪最後的念想。
大殿上漂浮著的無奈悲涼,瞬間放大了。
「那我們,真的就只能這樣了嗎?大長老?」
看著兩個失望至極的年輕人,大長老緩緩地嘆了一口氣︰「當年夢族族長預料到會有大劫,他是一個神人,機緣巧合之間得到了預示,所以,他的下一任族長,本身就是為了犧牲而存在的。」
無邪的眼楮中充滿了疑惑,凝視著大長老的眼楮,最終無可奈何地問道︰「所以說,用族長自己的生命挽救大家,一開始就是解救的辦法?」
只見大長老微不可聞地點了點頭,無邪緩緩坐在大殿的台階上,洛天卻忽然一笑︰「無邪,你不用犧牲自己了,我們可以找方法。」
他知道,無邪心中肯定失望,如此安慰道。
「茫茫人海,四海八荒,到哪里去尋找解決的方法。」
說罷,無邪又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方法,只有一個,但不是沒有,尋找的途經,大概需要的就是族長的頓悟,族長的出生就是天地的造化,想必會有不一樣的啟示來解救大家,所以,不必憂慮,或者說,憂慮無用。」大長老沉重而悲涼地說道,棕黃色的瞳仁中滿是擔憂,卻帶著對命運之必然的崇敬。
但無邪卻緊握了拳頭,他一雙眼楮仿佛凝聚了日月的光華︰「大長老,你知道的多,能不能告訴我,我們還有多少時間。」
這就是當下來說,最重要的。
「這個,我也不知道,有可能很快就來了,也有可能一直都不會來,不過夢族的解決方案不是簡單地在這里找案卷查案宗就能查出來的,族長,你還是先到外面歷練,也好放松心情才是。」
「族長,族長,外面有人來找。」夢族在崇山峻嶺之間,鮮有人知道,這就是夢族能夠維持安寧的原因。
既然有人能找上來,必定是無邪認識的。
此時,無邪眼楮一亮,大聲說道︰「快請進來。」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來的人應該是秋水漫或者是蕭絕。
果然不出意料,片刻之後,秋水漫與蕭絕一起來到了大殿上,蕭絕一身黑衣,恍若天神降臨,秋水漫淺笑嫣然,讓無邪慌亂的心定了下來。
「爹爹,娘親,你們怎麼來了,不好意思,我錯過了無憂的生辰。」他的眼楮中滿是懊悔,覺得自己答應了無憂的事情卻沒有辦到。
「不必擔心,來的時候我們已經跟無憂說好了,她很听話,說要你好好地解決麻煩,她會等著你回去的。」秋水漫思慮片刻,說道。
大殿上,無邪忽然抬起了頭,看著外面風雲變幻的景觀,最後緩緩點了點頭,笑了︰「嗯,娘親,我知道了。」
他的小小的手緊握成拳頭,唇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夢族有大難,他要想到最壞的結果,做最好的努力,不然就這麼讓夢族陷于危難之中,有悖爹爹娘親的教誨。
聞听此言,秋水漫緩緩一笑,一直懸在自己內心的石頭終于落了地。
「你知道就好,無邪,你知道一直以來我最難受的是什麼嗎?」。秋水漫抬頭看向無邪,絕美的眼楮中流露出痛楚。
「是什麼?」無邪眨了眨眼楮問道,此時的他,不過是被大人庇佑疼愛的孩子。
大長老示意洛天下去,大殿之上,頓時只剩下一家三口。
「我是想,我來到這個世界,起初並不快樂,但你的出生給我帶來了很多希望,只是我悔恨自己沒有給你正常人的頭腦與心思,讓你這麼小就承受了如此多的苦難。」
秋水漫眼楮中含淚,蕭絕听了,也頗覺心酸,伸手攬過秋水漫,粗糙的手指緩緩地為秋水漫擦著眼淚。
「娘,你不要多想,在我心里,一直很感謝你給了我超乎尋常的頭腦,讓我有能力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至于虛度十幾年才懂事。」無邪笑的坦然,頓時,三人相視一笑。
蕭絕一手將無邪抱起來,另一只手抱緊秋水漫,這兩個人,是他虧欠的人,也是他愛的人,無論如何,他不會讓無邪一個人面對。
「無邪,有什麼困難一定要告訴爹爹娘親,不要一個人悶著。」
曾經他不了解無邪的心思,現在明白了,反而有些擔心無邪承受的太多。
「嗯,爹爹,我們下山吧。」就在瞬間,無邪下定決心,做了決定。
「怎麼突然下山了,夢族里不是還有很重要的事情嗎?」。蕭絕好奇地問道。
只見無邪點了點頭︰「的確是很重要,但大長老也說了,留在這里不如到處走走,或許還有一線希望,大長老不著急,應該還有很多時間,這個時候,我不能自亂陣腳。」
「說得好,不愧是我蕭絕的兒子。」蕭絕大笑一聲,為無邪的果決欣慰著。
皇宮中,夜色濃重,遙看著星辰,時而有一兩顆滑落。
無憂殿是蕭容澤為無憂專門準備的地方,同樣的,還有另外一個無邪宮,足以表現蕭容澤對兩個孩子的喜愛。
「小郡主,時間不早了,快快休息吧。」體貼的侍女將無憂抱起來,準備將她放到床上,卻見無憂小手輕輕地推開了侍女。
「還不急,我不困,等會兒再睡好不好?」自從蕭絕與秋水漫走了之後,無憂說的最多的,就是這句話,因為她白天幾乎不怎麼說話。
大家準備好飯菜,她也不說哪個比較好,只是默默地品嘗著,從來不發表評論。
「不行,小郡主,皇後娘娘吩咐了,一定要讓你早些休息,不然我們會受罰的。」侍女哄著,無憂卻堅定地搖了搖頭。
「我不要睡,你去休息吧,我困了就會自己去睡的。」無憂用安慰的語氣說道。
見多說無益,侍女嘆了一口氣,走了出去。
剩下無憂,披著衣服坐在涼台上,看寧靜而沉默的夜色。
算算時間,爹爹娘親已經離開很久了,每天陪伴著她的都是蕭景瀾和溫月姨母,其實她更懷念的,是並肩王府。
「我要回去看看。」無憂嘀咕著,突然從涼台上下來,披著的衣服滑在了地上。
並肩王府外,夜涼如水,從外面看,依舊低調內斂,卻讓人無法忽視。
無憂站在門外,有一種歸屬感。
「小郡主,你怎麼回來了。」守門人看到無憂先是拜了拜,然後覺得膽戰心驚,一個三歲的小孩子,一個人在夜色里來來回回地走,的確挺讓人害怕的。
「嗯,我回來了,從今天起,我不要在皇宮中呆著了,你下去吧,我要回房休息了。」
從皇宮中回並肩王府的路程有半個時辰,無憂年齡小,經過這麼一折騰,已經累了。
「好好好,我這就去收拾房間,小郡主快請進。」守門人讓開了道路,讓無憂進去。
和香園中,夜色深深,但蠟燭卻沒有熄滅,照得出里面的人影,裘香雪與穆流非都沒有睡。
時不時的嬰兒啼哭聲讓裘香雪心煩意亂。
「流非,我們的孩子究竟怎麼才能治好,你不是神醫嗎,你不是能治所有病嗎?為什麼連我們的孩子都治不了?」
裘香雪質問著,穆流非的眼楮血紅,看著自己的孩子遭受這種痛苦,也覺得痛苦。
「雪兒,你莫要著急,一定會有辦法的,放心吧。」他握緊裘香雪的手,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實在不行,就殺了秋水漫,取其心髒,治好孩子。
雖然知道有違道德,更辜負了師父的教誨,但他無路可走。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應該守護的,是自己的孩子和妻子,不然人活一世,為了所謂的仁義道德濟世救人而活,太累了,也太束縛自己了。
「算了,我也不逼你,流非,我累了,先睡了。」裘香雪聲音有些恍惚,最近被孩子的事攪得心神不寧,也的確累了。
「好,雪兒,你困了就睡,我會看好陌兒的,你放心吧。」穆流非一把將裘香雪橫抱起來,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