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肩王府,清晨尚未枯盡的葉子上有點點白霜,在溫暖的太陽照拂下化成了點點水霧升騰。
為時尚早,並肩王府中很是寂靜。
這一日秋水漫醒來之後,對著窗口發呆。
她只穿著中衣,寬大的袍子在氣流的來臨下微微起伏著,黑色的發絲柔軟,有幾絲在微風下吹起,遙遙望去,給人一種遺世獨立的感覺。
「王妃。」青墜的聲音傳來,將秋水漫喚醒。
此時,秋水漫扭頭,看到青墜的瞬間露出了輕淺的笑容︰「嗯。」
「王妃請坐,不知道王妃今日想穿哪件衣服?」往日里都是青墜打點好一切的,因為秋水漫隨和,對衣服從來不挑,好在青墜眼光也好,每次挑出來的,都很合適。
這次青墜覺得秋水漫似乎興致不高,下意識地想要讓秋水漫開心一點。
「都行,先幫我梳頭吧。」說著,秋水漫坐在了梳妝台上。
梳妝台很整潔,除了幾只必備的簪子,並沒有其它飾物,簪子也一律是素雅的裝飾,並沒有特別精致的。
堂堂並肩王妃,居然如此素雅,青墜撇了撇嘴道︰「王妃,上次皇後娘娘送的青玉禾如意簪以及紫金瓖水滴白玉簪呢?」
秋水漫變了變臉色,並沒有說話,卻听到青墜道︰「還有王爺送的金玉流蘇,月中水玉墜,金步搖」
青墜羅列了說不盡的頭飾,這還是她能想起來的一部分,剩下的想不起來的還數不勝數。
「好了青墜,今天就用這個青玉禾吧,不許再挑了,這個就很好。」秋水漫慢悠悠地說道。
聞听此言,青墜悠悠地嘆了一口氣,有個這樣的王妃,也真夠愁人的。
擁有傾城絕代的容顏,偏偏不喜歡過多的裝飾,平白辜負了這樣的好相貌。
不過,當青墜為秋水漫綰發的時候,被挽起的頭發勾勒出完美的輪廓,吹彈可破的肌膚反射著細膩的光澤。
這樣清新素雅又讓人過目不忘的臉,幾乎讓青墜停止了呼吸。
過後,她說道︰「王妃這等姿容,不管什麼樣的頭飾,放在王妃頭上也會失去光華。」
听到青墜的夸贊,秋水漫有些嗔怪地說道︰「別胡說。」
「王妃,我沒有胡說呀,就是這樣的,王妃姿容出眾,這可是全皇都人都知道的事情。」青墜說話的時候,不無得意。
「好了好了,將那件水湖藍雲羅衫給我拿來。」秋水漫嫌青墜聒噪,支開了青墜,然後對著鏡子發呆,看到鏡中人的時候,她的確被里面的臉驚呆了。
膚如凝脂,眉如遠山,像是暈染開來的水墨,雙目有神,像一道明麗的水。
她微微一笑,反倒覺得一只簡單的素簪子更方便利落。
「王妃,好了。」青墜興沖沖地走過來,手中拿的正是秋水漫想要的水湖藍雲羅衫。
然而,青墜走到門口的瞬間,卻雙目緊緊地盯著外面,面露喜色,卻說不出話來。
「青墜,怎麼了,快過來呀?」秋水漫叫道。
此時,青墜立刻跪下來︰「給王爺請安。」
頓時,站在梳妝台前的秋水漫呆住了,原來是,蕭絕回來了。
大約過了一刻鐘,她才反應過來,此時,蕭絕已經到了秋水漫的身邊。
半月不見,他消瘦了很多,下巴上是青色的胡茬,眼楮緊緊地鎖著秋水漫。
「漫兒。」依舊是溫和的聲音,仿佛一陣風輕輕地拂過心湖。
「蕭絕,你回來了。」秋水漫聲音有些顫抖,唇角的笑容卻不變。
「嗯,我回來了。」隨著蕭絕說話的瞬間,秋水漫被他大力帶入懷,半月不見,仿佛已經隔了山長水遠,不知多少時光。
此時青墜不願意破壞兩人的氣氛,悄悄帶了門出去。
秋水漫忽然覺得,這世界上最美好的承諾,不是浪漫的情話,不是山盟海誓,也不是身處困苦時候的惺惺相惜,而是在某一個清晨,心愛的人回到身邊,對她說︰我回來了。
嗯,蕭絕回來了。
「你終于回來了。」秋水漫靠在蕭絕肩膀上,他身上陌生又熟悉的味道,眼楮一片濕熱。
「好了。我不是安安全全的回來了,你還擔心什麼,不要哭了。」蕭絕小心地將秋水漫臉上的眼淚拭去,輕輕地吻了她的額頭。
窗外有風,將兩人的發絲糾纏到一起,剪不斷,理還亂,注定了相逢與糾纏。
「嗯,你什麼時候回來的,為什麼不見皇城中有人迎接?」秋水漫詫異地問道。
因為在大家心中,蕭絕是打了勝仗的大英雄,回城時候,不會沒有人去迎接。
看到秋水漫疑問的眼神,蕭絕輕輕地撫著秋水漫的頭發,唇角一勾,道︰「大軍後天才到,我想看見你,所以提前回來了。」
五日的路程,蕭絕居然提前了兩日,可想而知究竟回來的時候有多著急。
「嗯,那你快去洗澡,休息一下,我去叫無邪和無憂,他們若是知道你回來了肯定會很高興的。」秋水漫說著,已經離開了幽水居,剩下蕭絕十分郁悶地看著秋水漫離開的背影。
半晌之後,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其實他想跟秋水漫再溫存一會兒的,唉。
一個時辰之後,幽水居里開始熱鬧起來了。
酒香氣,飯香氣,以及怡人的燻香,門口處不會枯萎的不知名灌木偶爾葉子會搖曳一下,十分喜慶的模樣。
幽水居內,一家四口,經過漫長的別離之後,終于聚齊了。
這是很難得的,所以,無憂與無邪今天被破例允許喝一點點的甜酒。
「爹爹娘親,我可以再喝一點酒嗎?」。無憂嘗著酒,甜甜的,舌忝了一下嘴唇,小臉蛋紅彤彤的,十分可愛。
「不行,無憂,不能再喝了。」秋水漫眼看著無憂喝了一大杯的甜酒,擔心無憂喝醉,立刻制止道,然而已經沒有用了。
無憂已經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了。
「居然睡著了。」秋水漫搖搖頭,十分無奈,抱起無憂遞給青墜。
「送無憂去睡覺。」
無憂走後,無邪悶悶地說了一句︰「真是蠢,酒應該最後才喝的。」
這是無邪難得嫌棄無憂的時候,讓秋水漫頗有些不解,此時,蕭絕放下手中的酒杯,盯著無邪,唇角一勾。
「無邪,你喝了幾杯,是不是醉了?」說這句話的時候,蕭絕的唇輕輕地撇了一下。
「沒有醉,區區五杯,怎麼會醉呢?」無邪的臉色很正常,看不出絲毫的紅暈,但看到無邪這個表情,蕭絕十分肯定,無邪醉了。
「天哪,無邪你怎麼喝這麼多?」秋水漫無奈地搖了搖頭,拉著無邪的手,準備把他也拉走。
「娘親,不要拉我。」無邪聲音悶悶的,像是一個暈了頭的小仙童。
「無邪,你也喝醉了,快回去休息。」秋水漫聲音微微有些發冷。
「我不回去,娘親,我真的沒醉,我才不會像無憂一樣。」雖然口口聲聲說自己沒醉,秋水漫卻確定無邪醉了,最後,秋水漫無奈地搖了搖頭,怎麼她家的孩子都這麼貪杯呢?
「漫兒,讓我來。」蕭絕起身,臉上掛著壞壞的笑容。
只輕輕兩下,無邪就不動彈了。
「蕭絕,你做了什麼?」秋水漫抬眸,有些責怪地問道。
卻見蕭絕一手攬過了秋水漫的肩膀︰「沒做什麼,只是點了無邪的睡穴而已,暮遠,將無邪帶走。」
蕭絕沒有起伏的聲音響起,暮遠很快執行,轉眼間,幽水居就只剩下秋水漫與蕭絕兩個人。
「真是的,本來是慶祝的好日子,居然被酒給破壞了。」秋水漫十分郁悶地說道。
卻見蕭絕伸出手緊緊地攬住了她的縴腰。
「不,真正的慶祝,現在才開始。」蕭絕唇角一勾,有幾分得意。
「難道是你故意給孩子喝酒的?」秋水漫將信將疑,最終卻選擇了肯定。
不然蕭絕為什麼突然放寬了限制。
卻見蕭絕邪邪一笑,輕吻了秋水漫的額頭,輕柔的動作幾乎讓秋水漫站立不穩。
「那當然,兩個小孩子已經在家佔用了你這麼多天,現在你是我的。」霸道而深情的語氣,讓秋水漫無奈地翻了翻白眼。
蕭絕真是夠了,居然連自己孩子都算計。
「蕭絕,你真是過分。」秋水漫氣的牙癢癢,想要接著抱怨的時候,唇卻被蕭絕堵住了。
溫存襲來,秋水漫很快放棄了抵抗,用溫柔回應著蕭絕,這些天不見得思念,將心中那一點點的責怪融化了。
片刻之後,蕭絕停止了吻,低頭看向秋水漫,只見懷中的可人面色緋紅,雙目染上了迷離之色,好似那清風明月中最嬌美的曇花,讓人想要放在掌心好好寵愛,不忍分離。
「蕭絕,以後可不許這樣了。」秋水漫真為自己的兩個孩子感到無奈,然而,她此時渾身軟軟的沒有什麼力氣,聲音小小的,好似羽毛輕輕地鬧過蕭絕的心湖。
忽然,蕭絕深深地凝視著她,眼楮漆黑,之後,大力將秋水漫抱起︰「這些以後再說,漫兒,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