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房這麼難 第二十六章

作者 ︰ 綠光

「反正這事先擱下,等競價結束之後我再處理。」周凌春嘆了口氣,又回頭擦拭有些蒙塵的碗盤。

殷遠不置可否,在貨樓里到處走動,又停在一處角落,看著麻布包著的一塊長條狀的物品,不禁微皺起眉問︰「凌春,這個可不可以拆開看?」

「……相公,你是來找我麻煩的嗎?」她忙到連喝茶的時間都沒有了,可不可以別讓她老是走來走去的?

他昨兒個就來了,還把念玄給帶來,簡直把貨樓當成游戲樓一樣,慶幸的是念玄的性子本來就靜,只停在二樓書籍那一區里,沒給她添半點麻煩,倒是他像個大老爺逛樓似的,走到哪問到哪,存心整人。

「我是好心提問,省得有人在你背後干什麼勾當。」

周凌春無奈走去,一見他所指之處,無力的垮著肩頭。「放心,這東西是個好東西。」她沒動手解開,直接解釋。「這是兩百年前,大定皇帝親筆提寫的匾額,送給了那時發家的初代大朝奉。」

「喔?」

「老祖宗嫁給了南姓御史,生女接當鋪,生男掌票號,票號就是後來名聞遐邇的南家票號。」

「現在在大丹享有皇商之名的南家票號?」

「嗯,老祖宗把這匾額上的字當做兩家的傳家祖訓,最終把匾額交給了南家,直到百年前戰亂之初,南家決定全數退出大定,周家人不肯走,所以就把匾額留給周家,以防有天戰事波及時,還有塊御賜匾額可以避災,畢竟這是御匾,形同免死金牌。」

「不過看起來好像沒派上用場。」捆綁的麻布該是多年不曾解開過,麻布早已泛紅,繩結說不定都脆了。

「能派不上用場最好。」周凌春說完,神情萬分認真地看著他。「相公,明天就是競價會,你如果不打算幫我,可不可以不要打擾我?」

「說那什麼話,我打擾你了?」

「我……忙啊,你又不幫我擦碗盤。」

「這點小事我差歲賜找人處理,那你是不是就能早點回家陪我?」

「……我可以自己擦。」她滿臉通紅地道。

說來,她家相公近來非常非常反常。記得兩人初識時,他還嘲笑是她沒本事勾動他的興致,可現在他的興致常常來得又急又烈,有時沐浴到一半就被拖上了床,直教她招架不住,所以她認為還是暫時放他一個人睡覺。

「這麼點事都不肯讓我幫,你是存心讓我守空閨,嗯?」他從她身後環抱住她,雙臂微微使勁,輕易地將她帶入懷里。

周凌春嚇了一跳。「相公,你別亂來。」這里是貨樓,而且外頭還亮得很,他要真是在這里對她胡作非為,她真的會翻臉。

「你想到哪去了?你可以和你的兄長摟摟抱抱,卿卿我我,與我就不能?」

「我兄長才不會這樣抱我。」她縮著肩,耳朵被他的熱氣吹得好癢。

「啊,對了,他們都是這樣抱的。」他將她繞個,雙臂箍緊她的腰提起,讓她的酥胸緊密地貼靠在他的胸膛上。

「不是這樣……」她面紅耳赤地道,聲音愈來愈細微。

「不是嗎?」他以臉摩挲著她的,吻著她的唇角,舌有意無意地舌忝吮著她的唇。

「我兄長才不會親我……」她咬著唇,恨不得可以咬住他的舌,不讓他使壞。

「廢話,我又不是你兄長。」他哼了聲,直接封口。

她本要抗拒,可偏偏太貪戀他的吻,任由他吻得愈濃愈烈,教她渾身發燙。她緊抓住最後一絲理智推開他。「別這樣,這里又不是家里,你不可以……」

「回家就可以?」他粗啞問著。

周凌春瞪著他,咬了咬牙,「可以。」這人是十足的奸商性情,要是不答應他,不知道他會纏到什麼時候。

「娘了,我想有空你也把自己當給我吧,我當了承諾,每件事都做足了,可卻遭你嫌棄,你不覺得極不公平?」

「我……要當什麼?」她一直是最好商量,一直是被欺壓的那一個,還要她把自己當了,他到底有沒有良心。

「你的心……」他輕喃著,大手隔著衣料撫著她的胸。「和你的人。」

周凌春臉紅得像是燙熟的蝦。「可我當了自己能得到什麼好處?」當初是因為她幫他的忙,他才當了承諾,總不能一點好處都不給就要她當了自己。

「我可以把我那張當票上的贖期改成無限期,很開心吧?」

周凌春直瞪著他,很想問她到底有什麼好開心的……要是贖期無限期,不就意味著她往後要任他宰割了?

這買賣很不劃算吧!

翌日,當周凌春來到天元街時,遠遠的就瞧見當鋪前一片黑壓壓,想要加快腳步,卻被身旁的男人給拖住。

「走慢一點,方才不是還說身子酸軟無力?」殷遠神清氣爽,一身交領綾緞錦袍襯得他身形頎長高大。

周凌春橫瞪他一眼。「誰害的?」到底是誰食髓知味又不知分寸的?

「誰?」他勾斜著唇。

周凌春羞惱地別開眼,不敢回想昨兒個晚上他是怎麼折騰自己的。明知道今早鋪子里忙,昨晚卻纏著她不放,甚至還逼她簽下當契!要她從此以夫為尊,日同行,夜同寢。別小看只有短短幾個字,光這幾個字就可以害她出不了門!

不敢再跟他抬杠,反正怎麼說怎麼輸,她還是趕緊進鋪子里幫忙。

才剛靠近鋪子,鋪子外的陳列架前人潮不少,周錦春正忙著張羅客人,周繡春則在另一頭忙得不可開交,而一踏進鋪子里……人滿為患啊!

周呈陽正一一詳細解釋著擺放在折貨架上的花瓶,而周呈曦充當小廝,端著茶里里外外的跑。

她正打算上前幫忙,听見那頭有人問︰「這玉有幾分像是七進城的玉呀。」

她隨即迎向前去。「爺真是好眼光,這確實是七進城的板藍玉,色澤白中帶翠,但只要光線一照可見這翠色帶點藍,正是板藍玉獨特色澤。」

「你是——」

「在下周凌春,當鋪大朝奉。」她噙笑道,又指著架上同為板藍玉的玉紙鎮。

「板藍玉因為玉質較脆,听以難以雕戎小飾品,要是爺在外頭瞧見扳藍玉的小飾品,大都是藍田玉充當的,而板藍玉之中,又以這鳳來朝儀的雕飾最為不易。」

「那倒是,這雕工可精細了。」

「那是因為這玉紙鎮乃是出自于鬼手藤大師之手,這一件雖非遺作,但哪怕是托牙行尋找,或到古玩鋪里找,恐怕再也找不到比它更出色的了。」

那人約莫三十上下,一雙溫和的眸不住地打量著她。「小泵娘年紀輕輕,倒是懂得不少。」

「身為大朝奉,要是連這點事都不知道,可就有愧先祖了。」

「啊,听說周氏當鋪有百年歷史呢,是王朝少見的百年傳承之業。」

「是啊,已經兩百年了,就這件玉紙鎮在鋪子里也收藏了十年之久。」

「怎會如此久,一般贖期沒這般長吧?」

「是啊,放得這麼久,是等著持當人贖回,我記得小的時候曾有一個傳家花瓶,听說在鋪子里放了三十年,後來持當人的後人拿著當票找上門來贖了回去。」

周凌春想到當年,不禁笑眯了眼。

「真是太難能可貴了,三十年後竟還能贖回。」

「是啊,倒也不是每個人都能這般幸運,尤其又經過了幾場戰亂,能贖回的實在不多,所以現在每一年總會拿出一些流當品競價,爺要是喜歡,價錢都能商量。」

那人不住地把玩玉紙鎮,問︰「不等人贖回了?」

「爺,後人能夠找上門贖回,憑的是一份舊情,但咱們能夠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遇上,又踫巧爺喜歡這一件玉紙鎮,何嘗不是有緣人?也許爺買下這玉紙鎮,憑著玉紙鎮又能遇見其它緣分,那不也是另一段延續的緣?」

那人听了,哈哈大笑。「有意思,這玉紙鎮我就買下了,就不知道還有何逸品能讓我開開眼界?」

「當然,如果爺偏愛玉的話,倒是可以瞧瞧——」

後頭到底說了什麼,殷遠沒費心神聆听,他直瞪著她與人談笑風生的俏顏,彷佛她這相公已經被她丟到天涯海角去了。

「妹婿,今兒個吃了什麼,怎麼臉這麼臭?」周呈曦端著茶盤說著風涼話。

殷遠笑眯眼道︰「吃了大朝奉。」

「……我真想揍你。」周呈陽拳頭握了握。

「彼此彼此,不過看在念玄的分上,我會忍耐。」

「你干脆滾到外頭如何?里頭已經擠滿人了,你又不買,到外頭去。」

「誰說我不買,不就等著人來招呼。」說著,瞧一旁有位子,他像個大老爺般坐下,朝周呈曦彈了彈指。「奉茶呀,機伶點。」

周呈曦有股沖動想直接把茶往他頭上倒,正在盤算著如何讓意外發生時,余光瞥見有人入內,他抬眼望去,就見一名姑娘帶著兩三名護衛上門。

不要吧,沒位子了!

「她也來了?」

「你知道她是誰?」周呈曦問。

殷遠懶懶看他一眼,隨即起身招呼,「徐當家。」

「殷爺,你也來啦。」徐映姚一見他,芙蓉面堆滿了笑意,可惜笑意未達那雙清麗的眸。

「拙內的鋪子有流當物競價,所以過來走走看看。」

「我听人說周氏當鋪一年一度的競價會總能挖到寶,所以就特地過來瞧瞧。」

殷遠壓根不信她的說詞,朝門外望去,確定歲賜等人皆守在鋪子外頭。「我不懂風雅,你要是有興趣,待會再讓拙內替你介紹。」

「那倒也不急,今兒個來是順便送帖子。」徐映姚說著,從袖里抽出一封黑底描金的帖子。「我辦了場食宴,還請殷爺偕尊夫人一道賞光。」

殷遠接過手,沒打算開封,反倒是有人走近問︰「什麼時候?」

殷遠微揚眉,側望著周凌春挽著自己。「你不是在忙?」

「再忙也不能冷落你。」以夫為尊,她記得很清楚。

殷遠滿意地勾彎唇,附在她耳邊道︰「回家再伺候你。」

周凌春滿臉通紅,不敢想象他要是用心伺候自己,自己會落得什麼樣的下場……秘戲圖和大內的圖算什麼,她家相公才可怕!

「周當家,幸會。」徐映姚雖不知道殷遠對她說了什麼,但兩人親密的舉措意味著極為恩愛。

「幸會,徐當家可有什麼看上眼的?要不,我可以替你介紹。」她暗吸口氣,漠視臉上熱氣。

「讓我來吧,凌春,那頭有客人詢問玉飾,你比我懂,你去介紹。」周呈陽走向前招呼著,不著痕跡地將周凌春藏到身後。「徐當家,可有看上眼的?」

殷遠望去,瞧周呈曦不知何時跑了,大概是找周呈陽當救兵。

一會,徐映姚跟著周呈陽走到門邊的陳列架,而周凌春已經被周呈曦抓到櫃台後頭,殷遠索性往位子一坐。

豈料這一坐,坐到徐映姚人都走了,周凌春還像個陀螺似地轉不停,他咂了嘴,干脆起身往外走,才走到鋪子外頭,歲賜立刻迎向;^來。

「可有任何動靜?」殷遠低聲問。

「方才我瞧徐當家進鋪子前和周錦春攀談了一會。」

「喔?」徐映姚和周錦春?他忖了下,道︰「你留下。」

「爺要回府了?」歲賜詫道。

殷遠哼了聲。她既沒空招呼他,他又何必委屈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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