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時間沒有再。
此時陽光充沛,照在全身,讓挽歌一點都不想動彈,也不想多說什麼。
她的目光落在屋外的幾棵海棠樹上,淡粉色的海棠花隨風搖曳,時而落下幾片擾人的花瓣,被風一吹,便吹向了遠方。
天氣真好~挽歌心里想著。
她不想,寧遠行也就不,兩人就這樣欣賞著屋外的一樹海棠,氣氛很和諧,氛圍很融洽,不出聲,兩人處在一起,就這屋外的景色,倒也是一副不錯的風景。
挽歌迷迷糊糊中就睡了,她靠在窗沿邊上,頭歪向一邊,縴細白皙的脖子露了出來,上面青色的血管都清晰可見,一只手就能輕易地折斷這個脖子,脆弱得令人心驚。
寧遠行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她,看著她毫無防備的睡顏,在陽光下,意外的美好。
直到一陣風吹起,挽歌在睡夢中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後,寧遠行才意識到什麼,他輕嘆一聲,人命的走到屋內,拿起一件薄薄的涼被,輕柔地搭在她的身上。
接觸到溫柔的物體,挽歌本能的往里面拱了拱,卻沒有醒過來。
還真是對他沒有防備啊,寧遠行見了,唇角露出淡淡的微笑來。
臉上的表情是從未有過的柔和,自從晉王之亂後,挽歌得到了充分的自由,也有了與他抗衡的力量,或許是以前對她太過嚴厲了些,這個丫頭記恨起來也真讓人吃驚。
寧遠行還以為。挽歌之所以恨他,是因為他讓她去晉王府的事情,卻不知道,這一切的導火線,是因為慘死的愛荷。
五年來,挽歌處處與他不合拍,甚至是爭鋒相對,看她的眼神,也多是厭惡,就好像再看她不共戴天的仇敵般。寧遠行樹敵很多。對這樣的眼神也見慣了,只是被挽歌這樣盯著的時候,心中某處還是有些悶悶的,堵得慌。
不過。最近她對他的態度也好轉了許多。雖然她不願意承認。但是他確實是幫了她不少忙,尤其是在洛延川這件事上,挽歌也不像寧海說的那樣。是個白眼狼,別人對她有恩,她一定會報答,只是對象換做是他後,反應過激了些。
他就這樣安靜地看著她,看著她在他面前展露最沒有防備的一面,習習的微風掃過她的面頰,額前細碎的碎發微微掃動,陽光灑在她的臉上,甚至能看到臉上絨絨的汗毛,細細的,透明的,唇色不夠鮮艷,甚至連正常人該有的色澤也沒有,淡得幾乎沒有血色。
他知道,這是因為身體虛弱導致的,洛延川等人不知道挽歌虛弱的原因,可是他卻知道,為了救下她的性命,他讓苗疆聖女烏絲蒂爾使用了絕心蠱,可也因此而讓挽歌的體質變得虛弱萬分,絕心蠱會奪取人體的大部分精力。
做那個決定他一點也不後悔,性命攸關,體質虛弱和一條命相比,實在算不了什麼。
可是後來看到她受病魔困擾,時時臥床不起,他卻覺得難過,又有些愧疚。
現在看到挽歌毫無血色的嘴唇,他心中突然一動,手比大腦的反應更快一步,遵從心底的想法,伸,撫上她蒼白的唇,沿著唇的輪廓,細細的描繪。
想要再靠近一些,再近一些……
當寧遠行意識的時候,他已經湊到挽歌面前了,兩人的距離不知何時拉得極近,只需要再邁向前一小步,再一點點,他的唇就能踫到她的唇角上。
一點點,在一點點,兩人幾乎踫觸到一起,挽歌突然嚶嚀一聲,寧遠行猛地往後一退。
有一絲心虛,再看挽歌,她並沒有醒來,只是睡得有些不安穩,眉頭都皺在了一起。
寧遠行呼了口氣,坐回自己的椅子上,臉上閃過一剎那的難堪,他究竟在干什麼?竟然想吻她嗎?他不禁苦笑一聲,沒想到,這種趁人之危的事情,他也會做。
真是昏了頭了,理智被吞沒的感覺,太危險。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最近可能是公務太多了,所以腦子也跟著不清醒了吧。
他瞧著她緊皺在一起的眉,輕嘆一聲,伸出手,輕柔將其揉開。
很快,挽歌就進入了熟睡中。
寧遠行見狀,輕笑一聲,真像個孩子啊。
挽歌是被一陣強風給驚醒的,她猛地一睜眼,就像受驚的兔子似的,四處張望著,轉頭看向窗外,便看到了令她終身難忘的一幕。
一身白袍的男子站在海棠樹下,細碎的花瓣隨風四揚,粉色的海棠花瓣與男子的白色衣袍交疊在一起,好像這些話一開始就繡在衣袍上一般。
被規整束好的長發披在身後,風一吹,便揚起來,偶爾有海棠花沾在他的發間,他將花瓣溫柔的捻起,和著風,混雜著其他花瓣一起飄向空中。
與海棠融為一景,不像凡間該有的人,挽歌想,他大概是某個誤入凡塵的謫仙吧。
挽歌想起,當她第一次見到那個男子時,好像也有過時曾相識的感覺,她以為那樣的驚艷此生不會再有,可男子似乎隨時都會給她一個永生難忘的記憶。
男子好像注意到她的視線的停留,轉過身來,就看到她直直地盯著他看,好像看入了神,連他轉過身來都沒有察覺到。
「終于醒了,我還在想,公主會睡到什麼時候呢。」
「你完全可以叫醒我的。」挽歌聳聳肩,表示這都是他咎由自取。
寧遠行听了也沒什麼表示,只是淡淡的笑了聲,便目光又落到了一樹海棠上。
挽歌準備起身,身上的涼被就滑落下來,挽歌連忙抓住,看著涼被若有所思。
剛才,她好像並沒有蓋著涼被,這個是她睡之後蓋上去的吧,是誰替她蓋的,不用想都知道,她唇角勾了勾,將涼被搭在一旁的椅子上,一個翻身,跳到屋子外。
「身為公主,舉止應該再矜持些。」寧遠行見她動作這麼麻利,就知道這一舉動並不是偶爾為之了。
挽歌無所謂道︰「反正是在自己家里面,怕什麼?」
「萬一摔著呢?」
「我哪有那麼脆弱?」
「意外總是在人掉以輕心時發生的。」
「拜托,就那麼高一點,能發生什麼意外?丞相是老嬤嬤嗎?怎麼這麼嗦?」
「……」
見寧遠行被駁的啞口無言,挽歌眼底的笑意加深,她走到他的身邊,打算隨便扯個話題,她見他一直盯著海棠花,問道︰「丞相很喜歡海棠嗎?」。
誰知,寧遠行並沒有回答她,卻反問道︰「這話應該是臣來問公主吧,那麼多花樹,公主為何獨獨鐘情于海棠?」
到底是誰在發問啊?挽歌撇撇嘴,不過也老實回答,「你不覺得海棠很灑月兌嗎?」。
「灑月兌?」寧遠行笑了,「公主怎麼會這麼想呢?」
「我就是這麼覺得,一到花季,一團團錦簇著,比任何花都來的熱烈,綻放出最美的姿態,可它又不留戀,想走就走,風一吹,花瓣四散,隨風而去,不帶一絲猶豫,這樣的恣意,這樣的瀟灑,你不覺得嗎?」。
「公主覺得是,那就是吧。」寧遠行的笑容依舊是那麼淡淡的,看不出他是認同,還是不認同,挽歌也一早就習慣,可還是忍不住問道︰「听丞相的意思,應該還有自己的見解咯?」
「見解不敢當,只是了解到一些街坊中道听旁說罷了。」
「哦?說來听听。」挽歌來了興趣。
「公主可知,海棠還有相思之意?」寧遠行看著她,眼中別有深意。
「額……有這層意思?」挽歌愣了愣,大概每個國家的風俗不一樣吧,挽歌所了解的,海棠有快樂,美麗之意,相思什麼的,倒是沒想過。
「不僅如此,有些人也將秋海棠視為苦戀,所以臣還以為,公主滿院的海棠,是為了借此說明寫些什麼呢,原來是想多了。」
「額,苦戀?丞相確實想多了。」挽歌撇撇嘴,她跟洛延川的感情好著呢,怎麼可能陷入苦戀中,本來是這麼想著的。
可腦中卻突然想起了昨晚那一幕,表情一僵,她抬頭看著寧遠行,這個人,莫非也參與了昨晚的事情?否則怎麼可能這麼掐好時機來見她?
只要這樣的想法一涌現出來,挽歌就難以抑制地要往深處想。
她問道︰「丞相,你來我這里,該不會就是為了看我院子里面的海棠吧?」
「公主想問什麼,直接問便是,不需要拐彎抹角。」寧遠行坦然道,他見皇帝特意讓他來見挽歌,就知道之前一定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
只是過來的時候,挽歌的反應太過正常,他一時間又覺得會不會是他想多了,但听挽歌這麼問,他就知道,之前的猜想並不是無中生有的。
挽歌沒出聲,通過寧遠行的反應,不太像是和皇帝一伙的,或許,他並不知道昨天的事,只是單純地听皇帝的命令過來看她而已,如果是這樣,她似乎就沒有質問他的理由了。
「為何不吭聲?」挽歌一直不,寧遠行出聲提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