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火大會結束後,街上的行人也少了大半,平寧獨自一個人都在街上,來來往往的人中,卻沒有一個是相識之人,顯得有些蕭瑟。
她面無表情,目光冰冷刺骨,直直地往前面走著,手中卻握著一只折成了兩截的發簪,如果瞧得仔細,就能發現,這跟發簪正是剛才洛延川送給她的。
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好端端的一根玉簪,就這樣斷成了兩截。
這時,兩個人影飛竄出來,正是穆青跟穆飛,兩人見平寧久久沒有回去,有些擔心,就出來找她,誰知,她卻一個人在街上走著,穆青走上前去,道︰「姑娘,時辰也不早了,夜深,天氣也涼,是不是該回府了?」
平寧看了穆青一眼,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淡淡的問了句,「陸韓回去了嗎?」。
「王爺?」穆青一愣,這個時候問這個做什麼?他見平寧面色不愉,也不多問,只是回答︰「王爺這個時候,應該還和甄寧公主在一起吧。」
「還和二姐在一起啊。」平寧看了看天色,又問,「你說,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回公主的話,此刻大概亥時了。」
「亥時了。」平寧喃喃道,她輕笑一聲,「呵呵……他跟我二姐的關系還不錯吧。」
「……」穆青沒,今天的平寧看上去有些不對勁兒,他這個時候最好還是不要得好,免得撞到槍口上去。
他跟穆飛使了一個眼色。穆飛會意,對平寧道︰「夜里涼,還是快些回府吧。」
「回府?回哪個府?哪個杜府是我的家嗎?我為什麼要回去?」平寧冷笑,她想起在杜府遭受的冷嘲熱諷,就感覺整個人都快瘋了,那個地方,她一刻也呆不下了。
「……」不知道平寧又受了什麼刺激,穆青只能低著頭,不。
過了會兒,平寧大概也知道自己今天的失態。沖穆青微微一笑。道︰「別介意,我只是發了些牢騷而已,沒什麼的,不是要送我回去嗎?快走吧。」
平寧走後沒多久。魏賢忠才緩緩從暗中走了出來。他的身後還跟著一群禁軍。瞧著平寧消失的地方,他陰柔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
「公公,是不是該回宮了?」其中一個禁軍提醒道。最近魏賢忠總是出宮,雖說是為了替皇帝辦事,可是這樣頻繁出宮,總是不好的。
魏賢忠淡淡的掃了那個禁軍一眼,不疾不徐道︰「我辦事,需要你在一旁提醒嗎?」。
那名禁軍的臉色瞬間就變了,他連忙下跪,「公公贖罪,卑職只是……」
「別再找借口了,看著真難看。」魏賢忠嫌棄地看了那個禁軍,搖搖頭,轉過身,對另外幾個禁軍吩咐道︰「拉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公公,公公饒命,公公饒命啊!」禁軍的聲音越來越遠,也越來越模糊,只是到了最後,求饒聲變成了一陣陣淒厲的慘叫聲。
朝堂之上,一片肅然,每個人都死死的把頭埋著,不敢看皇帝這個時候的臉色。
今日八百里加急,四大貿易城之一的晏城里發生暴亂,大批在邊境游蕩的馬賊橫沖直撞,闖進晏城,在里面燒殺搶劫,幾乎無人可以阻攔,動亂足足三天,城中百姓死傷無數,被搶走的金銀財寶更是不計其數。
「反了,反了!」皇帝將那本奏折狠狠的摔在地上,眾人皆驚,眾朝臣紛紛跪在地上,高呼,「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息怒,息怒。」皇帝臉氣得通紅,指著那些大臣,罵道︰「你們除了會喊息怒,還會喊什麼啊?這個時候還不知道想對策,朕養著你們這群飯桶有什麼用?」
這時,挽歌看了看周圍人,從位列中走出來,道︰「陛下,兒臣以為,這件事必須早做決斷,趁那群馬賊還沒走遠,給他們來一個措手不及。」
「甄寧有何建議?」皇帝呼吸一口氣,坐在龍椅上,問道。
「晏城地處邊疆,城內沒有設軍隊保護,時常遭到流寇侵擾,再加上十國混戰才告一段落,很多逃兵都落草為寇,在他們眼中,繁榮昌盛的晏城無疑是一塊肥肉。」
「甄寧所言極是,所以,你覺得……?」
「可派邊疆的軍隊去討伐那幫馬賊,並且在城中加駐軍隊,這樣一來,可攻可守,定能消減流寇的侵擾……」
「甄寧此言差矣。」挽歌的話音剛落,太子駱伽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他走出列位,上前一步,道︰「十國混戰剛結束,局勢還不明朗,邊疆的軍隊怎可輕易調動?再說了,貿易城自建國一來就不允許在城中私設軍隊,這是祖宗定下的規定,甄寧怎麼可以說怎樣就怎樣?這不是壞了祖宗的規矩?」
挽歌一听,臉瞬間冷下來,沉聲道︰「可現在晏城已經被馬賊襲擊了,城中百姓死傷無數,偌大一個城池,卻沒有人能保護他們,如果不快些做出決斷,除掉馬賊,只會讓百姓心寒。」
「我們當然不能讓百姓心寒,可是甄寧公主所說的,並不是最好的法子。」
「依太子所言,還有更好的法子,是這個意思嗎?」。皇帝看了太子一眼,問道。
駱伽拱拱手,看了洛延川一眼,道︰「回陛下,兒臣的確也有一計。」
「說。」皇帝點頭,讓駱伽繼續說下去。
「陛下,我們不是還有戰無不勝的福祿王嗎?他手中赤字軍的名號,誰人不知?讓赤字軍出馬,必定能事半功倍。」駱伽將矛頭指向洛延川,挽歌一愣,也看向洛延川。
洛延川現在被封為郡王,區區馬賊,自然親自領兵上前的道理,卻讓赤字軍出馬,必然要派別人前來指揮,可這指揮的人會是誰,卻說不準。
挽歌咬咬牙,這分明就是想要奪走洛延川剩下的兵權,她繼續道︰「遠水救不了近火,這件事不易推遲,還是從邊疆調軍隊前去最合適。」
「這樣一來,邊疆防守不就薄弱了嗎?」。駱伽瞧了挽歌一眼,一臉的不贊同,他搖搖頭,道︰「甄寧啊,這樣可不行,萬一這個時候被別國鑽了空子,大肆入侵,這事誰擔當得起?你行嗎?不行吧,誰能?」
駱伽又問了在朝的大臣,沒一個人能出聲,這種罪名,誰擔當得起?
駱伽滿意一笑,又看向挽歌,道︰「看吧,沒人能擔當得起,邊疆的軍隊不能調!」
「那與晏城臨近的江司郡呢?那里也屯有重兵……」
「不行啊,你也說了江司郡跟晏城臨近了,馬賊還在四處流蕩,萬一這個時候江司郡的兵被調走,馬賊乘機而入,晏城的慘案豈不是又要在江司郡上演了?」
「……」挽歌一時無言以對,駱伽步步緊逼,她毫無反擊之力。
駱伽所說的其實很合皇帝的心意,他就是巴不得將洛延川手中的兵權全部架空了,他做出一副思考的樣子,最後手上的動作一頓,問道︰「太子覺得,派誰統領赤字軍最好?」
「兒臣以為,中郎將陸博不失為一個人才,而且都是陸家人,對赤字軍也甚為熟悉,派他統領赤字軍,必能震懾那群馬賊。」
陸博,即使洛延川的大哥,這幾年來,已經從一個副使升為了中郎將。
「陸博……」皇帝眼皮跳了一下,又是陸家的。
「是的,如果是他的話……」這一次,陸家的話還沒有說完,皇帝拂袖打斷他的話,道︰「丞相以為,此時該如何處置?」
寧遠行本來沒參與這件事的,可皇帝一提,挽歌跟駱伽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他上前一步,淡淡道︰「回稟陛下,臣以為,此事還得從長計議。」
「哦?」皇帝眉毛一挑,對這個回答顯然不是很滿意,現在全天下都等著他給一個答案,他能等,天下的百姓可等不了。
「太子殿下跟甄寧公主的計策各有長短,妄自做下評斷,恐怕會再生紕漏。」
皇帝思量了一番,他瞧了眼台下的眾人,挽歌的臉色陰沉得尤為厲害,也對,才削了洛延川的三十萬人馬,現在還要再把剩下的奪取,肯定會心生不滿。
不過,這件事她也有不對的地方吧,明明已經跟他約定好不再與洛延川再有來往,結果還是私下相會,這分明就沒有把他這個父皇放在眼中。
如果不再施壓一番,只怕更加不能消減她的氣焰。
皇帝想了想,道︰「太子說得有理,陸博不失為一個人才……」
挽歌的臉色又陰沉了幾分,她正欲開口,皇帝立馬又說道︰「不過,諸位愛卿,可有人毛遂自薦?」
在場頓時炸開了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也沒有人願意做這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明眼人都知道駱伽已經選定了陸博,現在冒出來,明顯就是要跟太子過不去。
沒有人站出來,駱伽瞟了眼在場的眾人,唇角微微上翹,對此並不感到意外。
可就在這個時候,洛延川卻站了出來,「陛下,臣願意領兵討伐馬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