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歌此刻情緒激動,寧遠行說什麼她都想本能的反駁。
寧遠行目光一沉,用眼神警告,低聲道︰「如果你真是為了福祿王著想,就听我的話。」
對這句話,挽歌總算冷靜了一下,她現在,不能因為一時意氣而沖動。
她最終還是點頭了,只是眼楮還是一個勁兒地瞪著寧遠行,可見是有多麼的不甘心。
寧遠行見狀,也不氣惱,唇角掛著淡淡的笑意,道︰「公主,你可知?福祿王都把你給慣壞了?」
挽歌面色一僵,不太明白他這話里面的意思,正要追問,就見寧遠行已經走到前面去了。
她加快腳步,連忙追上去。
而這一情形,早就落入了太監總管魏賢忠的眼楮里。
魏賢忠將太極殿的大門關上,腳步輕微地走到皇帝身邊,稍稍頷首,道︰「陛下,公主已經和丞相離開了。」
皇帝正在批閱奏折,聞聲,點點頭,他想起了什麼似的,又問︰「朕派你做的事,進展不大啊,今日公主在朝堂上依舊是向著那個陸韓,朕要的結果,可不是這個。」
「回稟陛下,這件事急不來的,公主與福祿王感情深厚,也不是說分就能分開的。」
皇帝嘆了一聲,將奏折摔在桌案上,不滿地看了魏賢忠一眼,「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朕才會派你去辦這件事,總之,你讓平寧動作也快一些。今年秋天,甄寧就要跟丞相大婚,朕不希望到時候她還想著那個陸韓。」
「是。」
這時,一個小太監從太極殿的側門走進來,在魏賢忠耳邊低語幾聲,魏賢忠目光閃了閃,他從那個小太監揮了揮手,然後對皇帝道︰「陛下,柳嬪娘娘說,給您炖了些補品。人正在殿外候著呢。這是見還是不見?」
柳嬪,也就是以前跟挽歌關系還不錯的柳美人,因為誕下皇子,所以連升三級。賜嬪位。
「柳嬪也有心了。」皇帝點點頭。對魏賢忠吩咐。「叫她進來吧。」
很快,一個身著宮裝的貌美女子緩緩走了進來,她身後的宮女手中還端著補品。
「臣妾參見陛下。」
皇帝點點頭。然後對魏賢忠道︰「你先退下吧,待會兒朕有事,你在進來。」
魏賢忠告退,與柳嬪擦身而過時,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柳嬪好像也感覺到他的視線了,抬起頭,與他極快的對視了一眼,紅唇微微上翹,似在嘲諷一般。
魏賢忠的目光瞬間變得幽深起來,他冷笑著,在兩人的視線即將擦出火花前,迅速從柳嬪的身邊走,跨出太極殿,並且將大門關上。
柳嬪也不動聲色的笑了一聲,眼中劃過一道明顯深刻的恨意,直到皇帝喚出她的名字時,她眼中翻騰的情緒才隱下去,瞬間恢復了甜美的笑容,迎了上去。
挽歌跟著寧遠行出了宮,寧遠行並沒有直接回府,他去哪兒,挽歌不知道,但是她卻緊跟在他身後。
直到到了目的地,挽歌才覺得似曾相識,這個地方,她來過,是與皇宮密道相連接的寧家別館,在被寧遠行逼著去晉王府的前一天,她還來個這個地方。
時隔五年,這個地方沒有太多的變化,只可惜,物依在,伊人卻逝去了。
挽歌前腳剛跨進別館,寧遠行就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眼神透著意味深長,挽歌被他那個眼神看得發毛,停下來問道︰「你,你怎麼這麼看我?」
「呵呵,你確定要進來,就不怕我心存不軌,對你動什麼壞心思?」寧遠行淡淡一笑。
還以為是什麼事……原來指的是這個,挽歌頓時松了口氣,她將另外一只腳也踏了進來,坦蕩蕩地回答道︰「有什麼好怕的?難道你還能吃了我不成?」
「呵呵,你不怕讓福祿王知道,你今天來我的別館了?」
「我來了又如何?又不是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挽歌走進來,她看著他,問道「話說回來,剛才你在宮里對我說得是什麼意思?」
「呵,字面意思。」寧遠行微微一笑,風輕雲淡地回應。
挽歌撇撇嘴,對此也不想再過多計較,她現在最在意的,只有晏城馬賊一案。
「公主請隨意。」寧遠行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坐到書桌旁邊,就開始看起來,完全不管挽歌,挽歌受到這般冷遇,也不氣餒,抽了一張凳子,坐到他的面前,將他的書抽走。
「你現在看什麼書?快點告訴我你跟父皇說了什麼?」
「公主何以見得,臣就會告訴你?」寧遠行淡淡道,每當他用公主來稱呼挽歌的時候,就代表他現在有些不高興了。
挽歌見他雖然微笑,可是眼神漸冷,沉住氣,道︰「那你開個條件,怎麼才能告訴我?」
寧遠行靜靜地看著她,最後笑出聲來,搖頭,眼中帶著些戲謔,又有些可憐,「公主,你真的被慣壞了,腦子里也都是一團漿糊了嗎?」。
「你說我什麼?」挽歌的嘴角有些抽搐,剛才,她面前這位翩翩佳到底說了什麼?
寧遠行將挽歌手中的書抽走,翻到某一頁,又繼續往下看。
在挽歌發怒之前,他淡淡道︰「你知道自己現在的行為多麼愚蠢嗎?莽撞,毫無防備的走近敵人的月復地,甚至還天真的以為,對方會乖乖的告訴你答案?」
寧遠行的聲音很淡,很輕,可是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讓挽歌面紅耳赤。
她張了張嘴,正欲開口,就看見寧遠行的目光從書本上移過來,看著她,道︰「我們的立場是對立的,那日臣在公主府,公主就已經斬釘截鐵的告訴過臣,可惜這麼快,公主先忘記了,呵,公主是覺得,自己有隨時反悔的特權?」
「這件事跟那件事是兩碼事,我只是想……」挽歌情緒開始激動起來,她想要反駁寧遠行,可是一對上寧遠行的眼楮,到嘴邊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可是寧遠行卻不打算給她反擊的機會。
他淡淡的笑著,一張俊秀的臉看著溫潤無比,可是眼中淡淡的嘲諷,卻令人渾身發寒,他懶懶的倒在椅子的靠背上,欣賞著挽歌掙扎的模樣。
到後面,他好像欣賞得差不多了,才悠悠道︰「你只是什麼?是來問臣今天跟陛下密談了什麼,是吧?可是知道了你又能如何?你能改變陛下的意思嗎?你若是能,就不會來找臣了,可是,公主又是哪來的自信,臣會幫一個敵人?」
「……」無法辯駁,挽歌整個人就好像是僵住了一般,既不,也不動彈。
寧遠行的聲音源源不斷的傳至耳中,「公主究竟為何要來找臣?是不是覺得,只要有了麻煩,臣就一定會幫公主解決?呵呵,或許你自身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不過,這個習慣可真不好,公主,你已經被福祿王慣壞了,遇到事情,都不知道憑著自己去解決了。」
挽歌的臉白了紅,紅了白,她這個時候才意識到自己來見寧遠行是多麼的愚蠢。
更令她難堪的是,她發現自己潛意識里,竟然還是依賴著寧遠行,或許是以前的印象太深刻,在挽歌心中某處,一直都覺得寧遠行是無所不能的,只要是他,什麼都可以輕松解決,只要一遇到問題,他雖然對她感到無可奈何,卻一定會幫她解決。
真是讓人無地自容的想法,挽歌現在才發現,自己竟然是個這麼糟糕的人。
她深吸一口氣,希望讓自己看上去不要太過難堪,可是略顯凌亂的身形卻暴露了她此刻的心境,她匆忙地要站起來,非常慌亂。
「抱歉,我今天來這里,好像是個錯誤的決定。」她低聲說了一句,想要離開這里,離開了,以後就再也不來了,這樣的事情,再也不能發生第二遍了。
寧遠行說得沒錯,她被慣壞了,被慣得不管不顧,任意妄為,好像自己做什麼都是理所應當的,可現實並不是這樣的,現實依舊殘酷。
吃了這麼多教訓,她已經沒能醒悟,已經天真的待在洛延川為她編織的甜蜜的假象中,今天被寧遠行血淋淋的撕破,才驚覺自己多麼的愚蠢可笑。
她剛半起身,搭在桌案上的手還沒來得及離開桌面,突然就被寧遠行握住了。
他的手微微帶了點力,挽歌便又回到了原位。
她有些慌張地看著寧遠行,問道︰「你,還想干什麼?」
寧遠行這個時候已經松開她的手了,繼續拿著他那本不知道寫了些什麼玩意兒的書,依舊悠然自得,他漫不經心一般,翻了一頁,淡淡道︰「這個問題,該是臣問公主吧。」
「問我?」挽歌有些惱怒,又有些羞憤,她說︰「我現在什麼都不想干了,我現在就要回去。」說著,有打算起身。
這一次,寧遠行沒有向剛才那樣攔下她,只是淡淡的問了一句,「你不管福祿王了?」
挽歌聲音冷冷的,有些賭氣,「這件事我會自己跟父皇說的,就不勞煩丞相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