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吵吵鬧鬧的?成何體統?」挽歌剛走,就看到一群侍衛隊手無縛雞之力的難民們拔刀相向,言語傲慢,盛氣凌人。
那個侍衛轉過頭就看到挽歌不知道何時站在了他的身後,頓時背脊涌起一股冰寒之意,他臉上的表情稍微有些凝滯,或許是看出了挽歌的不悅,但由不得是因為什麼。
侍衛先是恭敬地給挽歌行了個禮,然後指著那群難民,對挽歌諂媚的笑了笑,盡是討好之意,道︰「公主,就是這群刁民阻攔了隊伍前行,卑職現在正在解決這件事。」
此刻的態度與剛才對難民的態度簡直是差了十萬八千里,那些難民見來了一個來頭更大的,本能的將挽歌也歸于侍衛那類氣勢囂張的達官貴族,紛紛對挽歌怒目而視。
挽歌感受到了來自難民的敵意,有些莫名其妙,她淡淡的瞥了眼那名侍衛,道︰「這些人都是我們雅國的子民,你怎麼能對這些人惡言相向?」
「額,不是,公主,請听卑職解釋!」侍衛見挽歌似乎是偏向那群難民的,心里頓時就沒有底了,他擦了擦額角的冷汗,「是這群刁……難民先蠻橫無理的!」
「嗯?是這樣?」挽歌挑眉,她看了眼那些難民,個個眼神那麼凶狠,的確不像是善茬。
「才不是這個人講得這樣!我們只是太餓了,見你們這麼多人,心想肯定有吃的。就問了一句而已!」一個瘦瘦小小的小男孩突然跳出來反駁。
「去去去,哪來的混小子,這里哪有你講話的余地,你知道在你面前的是誰嗎?」。那名侍衛見小男孩要搗亂,有些氣急敗壞,連忙出聲制止。
挽歌卻擺了擺手,「無妨,你說你們只是問一句?」
「是啊!我們太餓了。」小男孩見挽歌和顏悅色的,似乎很好說話的樣子,黑溜溜的眼楮轉了一圈。他指著那名侍衛告狀道︰「漂亮。我們什麼都沒有做,那個人就把我們的人給推倒了,你看,她都受傷了。」
說著。小男孩將那個被侍衛推倒的女子拉了。將她流血的手腕露出來給挽歌看。
挽歌听到小男孩叫她漂亮。臉上明顯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她瞄了一眼,的確是擦傷。而且血還沒有止住,她又瞥了侍衛一眼,那名侍衛臉色一白,連忙道︰「公主,您,您听我說,這個是誤會,我剛才只是稍稍推了那個女的一下,她就倒了,肯定,肯定是裝的!」
「都流血了,怎麼可能是裝的,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想抵賴?」小男孩指著侍衛厲聲苛責,那些難民見形勢導向他們這邊,立刻又活躍起來,一個個挽起衣袖,好像十分憤怒。
那名侍衛自知理虧,再加上挽歌的態度,氣勢立刻就矮了一截。
小男孩見狀,眼楮閃閃,十分得意,可還沒有等他高興完,寧遠行就走了。
「這件事的確是我們侍衛的錯,那位姑娘的傷我們會負責。」寧遠行的聲音淡淡的,音量並不大,但是卻有一種威懾力,小男孩有一種敏銳的直覺,他一見到寧遠行,就直覺這個人不好惹,他見好就收,道︰「那,那好吧,你們把她治好吧。」
寧遠行對身後的人稍作示意,那些人就走上前,走到女子面前,女子一愣,有些慌了。
「別擔心,這些事是帶你下去包扎傷口的。」寧遠行的聲音是很平淡的,可是在女子听來,卻十分的悅耳且溫柔,再看到寧遠行的臉,這位姑娘本來慘白的臉也有了些血色。
她好像還有些羞澀,不太敢正是寧遠行的眼楮,低著頭,點頭,用蚊蟲般的聲音嗯了一句,然後就跟著下人下去了,這個過程中沒有絲毫防抗。
「那個,還有一點,我們很久沒有吃飯了,你能不能……」小男孩見形勢不錯,準備再老一些好處,他模著自己的肚子,準備再要一些吃的,可是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寧遠行打斷。
「那位姑娘的事情就到此為止,現在該談一談我們的事了。」
「欸?」小男孩一愣,還不明白寧遠行心中在想些什麼,他抬起頭,一張小臉瘦小,就像一只沒有發育的小猴子似的,看著有些可憐兮兮。
寧遠行的嘴角微微上翹,挽歌一見到他這個表情,身後頓時涌起一股涼意,就知道那個小男孩要遭殃了,她見小男孩可憐巴巴的,于心不忍,就上前一步說道︰「那個……」
她剛要說話,寧遠行就用手止住了她的話,他正視著小男孩,只是淡淡地看著他,卻讓小男孩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你是你們這群人的領頭?」
「額……」小男孩一愣,搖搖頭,「不,不是。」
「那是你的父母?」寧遠行又問,他每說一個字,就讓小男孩的小心髒撲通跳一下。
他的表情看著有些窘迫,他搖搖頭,咬了咬下嘴唇,「也不是……」
那群難民看著似乎有些于心不忍,其中一個上前一步,替小男孩解釋道︰「這個孩子的父母因為沒吃的,已經被餓死了,現在這個孩子是孤兒了。」
寧遠行長眉一挑,對小男孩悲慘的身世好像有些動容,又好像一點感覺都沒有,他的視線從小男孩身上移開,挪到那個為小男孩說話的男子身上,道︰「那你是這群人的領袖?」
「啊……?」男子嚇了一跳,直覺這個「領袖」會倒霉,連忙搖頭,「不不不,不是,我不是,我們都是普通難民,只是道路相同,所以聚在一起,並沒有什麼領袖。」
「哦?是這樣?」寧遠行點點頭,繼而看著那群面面相覷的難民,道︰「縱然,我們的侍衛在態度上無禮了些,不過,這官道是供朝廷專用的,凡是遇到朝廷的人,任何人都要讓路,可你們卻偏偏反其道為之,堵住官道,該當何罪?」
「這個……我們,我們……」官道一般是大家都能用,但是遇到朝廷的人,就一定要讓對方先行,只要是雅國人,都知道這個規矩,再說了,南巡隊伍上面都有旗幟,只要不瞎,都知道來的人是什麼來頭,他們總不能說沒有一個人認識官府的旗幟吧。
這些人里沒有一個人能說出話來,唯一能說話的小男孩也因為寧遠行而氣勢矮了一截。
小男孩緊咬著下嘴唇,他看上去有些委屈,一雙貓眼直溜溜地往挽歌身上轉,眼眶里眼淚花花的,就差點掉下里了,看著十分惹人心疼。
挽歌心中有些不忍,出來替他們說道︰「丞相,這件事就算了吧,他們也沒有惡意。」
「……」寧遠行沒有說話,就這樣看著挽歌,等她接著說。
「這些人也是太餓了,才會做出攔截官道的事情,正巧我們這里還有些吃的,不如就分給他們吧。」挽歌提議道,她的話一說出口,那些難民臉上均露出喜色。
那名小男孩是低著頭的,在陰影中,他黝黑的眼珠子閃了閃,露出計劃得逞時的笑容。
「公主,吃的都給他們了,那我們怎麼辦?」那個侍衛本以為寧遠行來了,總能將那些不長眼的刁民給驅散了,誰知,挽歌卻來了這麼一手,讓他有些不滿。
挽歌瞪了他一眼,語調頓時冰冷下來,「對我們而言,也就是餓一頓肚子,對那些百姓而言,卻是救命的糧食,孰輕孰重,還需要孤來告訴你嗎?」。
侍衛渾身一抖,連忙搖頭,「不不不……是卑職多嘴了。」
「既然公主都這麼說了,那就這麼辦吧。」寧遠行倒是答應得十分痛快,這倒是讓挽歌有些意外,她剛才見寧遠行態度那麼強硬,還以為他必然會拒絕呢。
南巡的步調再次停了下來,寧遠行派人將吃的拿出來,分給難民,正好乘此機會,挽歌也能出馬車休息一會兒了。
挽歌坐在一顆大樹下,在她面前,有五六個食盒,里面全是她愛吃的點心,與那些難民手中拿的東西,有天壤之別,挽歌見到這強烈的對比,頓時對這些可口的點心也食不下咽。
她剛將點心放下,寧遠行就問了,「怎麼不吃?東西不合胃口?」
挽歌搖搖頭,她突然站起啦,將其中一個食盒端起來,拿給在她對面,被重重疊疊侍衛隔著的小男孩面前,將食盒遞給他,道︰「給。」
小男孩看了眼食盒里的點心,咽了咽口水,卻沒有立刻接住。
他將腦袋放在膝蓋上,啃著半涼的饅頭,悶悶道︰「不要,這種東西不是我們這些人能吃的。」
「吃的東西還有分是誰什麼能吃的?」挽歌對小男孩的言論感到十分奇怪,她將食盒放在小男孩腳邊,道︰「吃的就是吃的,干嘛分等級?」
小男孩看到腳邊的糕點,肚子里的蛔蟲都快要被勾出來了。
明明這麼具有誘惑的食物,卻讓他心中涌起一股惱意,連帶著,看挽歌也十分的可恨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