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你確定他會離開?」司晨有些不確定地問道。按他們的經驗,季曄留下來的可能性幾乎是百分之百的,不完成任務,不可能回去。
挽歌比出食指,道︰「那我們賭一萬兩吧,要是季曄沒有離開,我給你們一萬兩!」
司晨跟司暮對視一眼,有些為難,最後,司暮搖頭,勸道︰「公主,你這又是何必呢?」
明知道是必輸的,為什麼還要這樣強迫自己?
可挽歌卻不听,她還抱有最後一絲希望,她認真道︰「比不比?一萬兩。」
兩人無比為難,司暮不想讓挽歌因為一個刺客而傷心,正想著該怎麼勸她,司晨卻撓了撓腦袋,勉為其難道︰「既然公主都這麼說了,那我當然要賭……」
「司晨!」司暮呵斥道,這個時候他怎麼還跟著胡鬧?
公主不知道內情,難道他還不知道嗎?
若季曄真的是刺客,賭季曄會離開就是必輸無疑,他現在賭,分明就是在挽歌的傷口上撒鹽。
「公主不是讓我們賭嗎?」。司晨開口反駁,「你不是一直叫我要听公主的話嗎?我現在不是正在听話嗎?」。
你這分明是該听話的時候不听,不該听的時候瞎摻和!
司暮瞪了對方一眼,可惜司晨卻看著挽歌,他一本正經地問道︰「公主,如果我們贏了,真的給我們一萬兩嗎?」。
「對!」挽歌認真道,「一萬兩。」
「那好。就賭一萬兩。」司晨撓了撓腦袋,自言自語道︰「天上掉餡餅的事情,如果不接住,會遭天譴的……」
挽歌听了司晨篤定的言語,心里五味陳雜。
季曄,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啊!
雖然挽歌良苦用心,但連她都知道,這是一場必輸無疑的賭博,明明知道,可是。她還是寄希望于季曄能夠了解她的用心。
大概。真的是傻透了吧。
還跪在屋子里的季曄根本不知道挽歌他們正談論著他的事,他內心至今還不能平復。
挽歌給他的暗示,他怎麼可能听不出來?既然堵住了他留下來的理由,就意味著在勒令他離開了。若是他還繼續留下。身份暴露的可能就是百分百的。到時候,他們肯定不會再留一點情面吧?
可正是因為這樣,所以季曄更加糾結。
是不是應該趁著這個機會離開呢?如果繼續待下去。只有死路一條,公主身邊的兩個人不可能會讓他有機可乘,一旦被發現有小動作,就是人頭落地。
可如果是回去的話,沒有完成任務,下場依然很慘。
不管是選擇哪一個,都逃不過一死嗎?季曄有些煩躁地撓了撓頭發,都怪那個給他弄人皮面具的小子,如果不是因為他,憑他之前的計劃,根本不可能穿幫!
一想起對方只是從死人身上刮下來一層皮給他,害得他被識破,季曄就惱怒不已。
等等,如果是這樣的話,完不成任務,也不是他一個人的原因,這樣一來,不就能名正言順的回去了嗎?
季曄突然意識到這一點,他先是微愣,轉而狂喜。
繼續留在這里肯定會被殺的,如果回去,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這麼明顯的兩條路,只有傻子才會再留在這個地方!季曄站起身來,打定主意,還是離開這里再說吧,反正再留著意義也不大了。
季曄站起身來,因為跪的太久,身形微晃地轉身就往外走。
他一邊走,一邊想,他還真是幸運,如果不是因為那塊人皮面具弄巧成拙,他也不可能找到這麼好的理由。
季曄趁著沒人出了門,從謝府的後門溜出去,臉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他先去了馬市。
「老板,給我來一匹最快的馬。」
老板走過來,見還是一個小孩,臉上的笑容一僵,以為是哪兒來的小孩在搗亂,拂了拂衣袖,道︰「小毛孩兒就閃一邊去玩,不要打擾我做生意!」
季曄見老板態度惡劣,本有些惱意,可心情實在很好,也不計較,他直接將一定黃橙橙的金子亮出來,在老板看直了眼的情況下,道︰「夠嗎?」。
「夠,夠了……」老板的眼珠子都快落到金子上了,他趕忙招呼伙計,道︰「快,給客官牽一匹好馬過來。」
「嘿嘿,客官,你看這匹馬怎麼樣?」老板指著一匹全身棕色,只有四蹄是白色的駿馬,笑容滿面地問道。
季曄看了眼那匹馬,點頭,「還行。」
說著,就翻身上馬,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
老板沒想到一個小孩子竟然能這麼快駕馭一匹馬,暗暗吃驚,「這真是小孩子?話說,這小孩兒有點眼熟啊……」
季曄快馬加鞭離開廣陽城,生怕挽歌改變主意,又叫人來追殺他。
等出了城,季曄向著皇城的方向趕去,天漸漸暗下去,他也不在乎,直接繼續趕路,就在他策馬狂奔時,卻見前方有一人一馬擋著,他連忙拉住韁繩,以免撞上去。
「誒?你怎麼來了?」對方好像是季曄認識的人,季曄見到來人,臉上明顯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他眼珠子在來人身上轉悠了一圈。
來者整個人都裹得嚴嚴實實的,在炎熱的夏季,看著十分怪異,他的臉上還被圍巾給遮住了一半,只留下了一雙略顯凌厲的雙眼。
「我是來看你任務完成沒有,你的手中並沒有公主的首級。」來人將圍在脖子上的與夏天顯得格格不入的白色圍巾扯下來,露出整張臉來,平淡的陳述事實。
果然是這樣,好在季曄一開始也有心理準備了,他呼了口氣,道︰「抱歉,任務沒完成。」
「沒完成?」來者似乎還在確認。
季曄硬著頭皮繼續點頭,「對,任務失敗了。」
「那你怎麼回來了?」來人的聲音刻板,沒有絲毫情緒波動,听上去叫人十分難受,不過季曄似乎已經習慣了對方的方式,並未在意。
他隨意地揮動了一下馬鞭,然後掛在腰間,將臉上的屬于張員外兒子的「臉」扯下來,露出一張滿是疤痕的臉,一道一道的,就像扭曲的蟲子一般,有些駭人。
或許是因為臉的問題,季曄的眼神也凶狠了許多,他有些惱火地說道︰「哎,這件事別提了,本來我的計劃是好好的,誰知在面具上出了問題……」
「所以,你不僅任務失敗,連身份還被揭穿了馬?」听到這里,來人迅速總結了一下,他眼楮一眯,露出淡淡的殺氣。
季曄有一瞬間的慌張,暴露身份的刺客,只有死路一條!
他連忙將一切的罪責推到制作面具的人身上,道︰「不,這件事不怪我,都是這個面具的問題。」
季曄見來人沒有吭聲,連忙又說,「這都是姜堰的錯,他給我的面具是從一個小孩兒身上扒下來的,偏偏這個小孩兒的身份又被查出來了,我之前並未掌握到那個小孩兒的相關信息,又不知道小孩兒的身份背景……」
「所以你的身份就被識破了?既然身份被識破,為什麼他們還會放你離開?」
按照常理來說,既然知道季曄是來刺殺他們的刺客,怎麼可能還有人會好心地把人給放回來?不管這樣想,都覺得其中有詐吧?
不僅是來人,連季曄都有些納悶,他總覺得,這一次他能離開,也全是因為公主對她網開一面了,可是,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但是,現在還是要將事情澄清,否則被安上一個勾結串通的罪名,他就死定了。
季曄慌忙解釋,「其實,他們也有可能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那些人試探我的時候,我都巧妙的回避了他們的問題,說不定,他們真的都了。」?甄寧公主能憑一己之力登上今日的地位,會傻到分不清是敷衍了事,還是事實嗎?這個人,果然還是心中有鬼。
來者沒,好像還在靜靜地聆听,但是手卻不動聲色地移向了腰側的劍上,季曄還在努力想著該如何化解此次的危機,順便將一切責任推到制作面具的姜堰身上去,所有並未注意其中的變化。
他頓了頓,又道︰「總而言之,這次任務失敗,全是因為這張面具,我還……」
「 ……咚咚咚……」季曄的聲音戛然而止,隨之而來的,是一個黑乎乎的腦袋掉落在地,順勢打了幾個滾,血與泥土混雜在一起,模糊一片。
季曄騎著的馬還無知無覺,並不知道自己的新主人已經遭到了不測,還懶洋洋地搖著尾巴,等待著主人的下一個指令,但它注定不可能再等到季曄的下一個指令。
「任務失敗的,無論什麼理由,殺無赦!」來人還維持著揮劍的動作,剛才還掛在腰間,此刻卻已經握在手中,短短數秒,一條鮮活的生命就斷送在這把劍上。
可憐季曄連一句完整的話都沒有說,就被人砍去了腦袋。
不過,事實也正如司暮他們所想,完不成任務,以及存在可能暴露的潛在危險的刺客,回去,只有死路一條,這一點,不管在哪兒,都是不能撼動的鐵則。
來人面無表情地看了眼地上被散亂的頭發蒙住的頭,調轉馬頭,便離開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