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淡嗎?」。司暮喃喃道,她的目光落到前方徐徐前進的馬車上,思緒不知道又瞟到哪兒去了,回想起來,確實,這些天,公主都沒有召見過她。
這樣的異常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司暮努力的回想,好像,從她叫福祿王為啟之的時候,就有什麼東西開始變化了。
啟之?那是福祿王的字嗎?以前從來沒有听公主這樣叫過福祿王,倒是時常叫他洛延川,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親密的人之間有一兩個別樣的稱呼,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只是改名換姓的還是少數,當時司暮也只是把這個歸于公主的興趣與眾不同。
但是現在想想,當時公主叫福祿王啟之的時候,對方是不是渾身一怔了?
「司暮?司暮?」司晨的聲音由遠及近,叫司暮飄到遠處的思緒又拉了回來,她身體猛地震住,錯愕地回頭看著一臉迷惑的司晨。
「額……你剛才在叫我?」
司晨嘆了一口氣,最近不僅僅是公主奇怪,司暮也好不了哪去,總是說著說著就開始神游太虛,他擔憂地看著她,道︰「你也不要給自己施加太大的壓力了啊。」
司暮聞言,又是一愣,她給自己施加了很大的壓力嗎?
她臉白了白,努力擠出一抹笑容來,道︰「看來我讓你很擔心呢,真抱歉。」
司晨搖搖頭,不動聲色地伸出手。按在司暮拉著韁繩的手上,司暮眼皮一跳,略帶疑惑地看著司晨,只見司晨干咳一聲,道︰「不用擔心,有什麼事情,不是還有我嗎?」。
這是在安慰她嗎?司暮想了想,確實有點像是在安慰她,她看著司晨,眼中帶著一絲欣慰。這個小子。經歷了這麼多事情,終于也學會關心人了嗎?
司暮不由得笑出聲來,司晨听了,唇角勾起一絲笑。挑眉看著她。詢問︰「你笑什麼?」
司暮另一只手掩住唇。吃吃笑著,「明明前幾天還被刺客打得沒有還手之力,還被打成了昏迷。萬事依靠你,我還得有個心理準備才行呢。」
這件事幾乎成了司晨的軟肋,他的武功確實比司暮低了不少,以前也知道這一點,但是不會有那麼明顯,因為他只知道司暮武功高,卻不知道對方比他高出多少,可是上次刺客襲擊的時候,他被三個刺客包圍就已經招架不住了,可是司暮卻能與十個人周旋,最後他因為受傷太過嚴重所以昏迷了,還是靠司暮,他們才能逃過一劫的。
那個時候司晨就知道了,司暮的武功或許比他高出好幾倍還不止吧。
這個認知讓司晨氣餒不已,幾乎快成了他的心病,現在被司暮這樣赤-luo-luo的說出來,他的臉火辣辣的,連脖子一圈都發紅了,「我!你……你不能這麼說我,我……」
司晨連話都說不完整了,司暮卻發出一陣笑聲,「呵呵……跟你開個玩笑,不要介意。」
「司暮!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司晨卻突然認真起來,一向不正經的人突然正經起來,司暮一怔,原本打算在戲謔地說他一兩句的,可不知道怎麼的,當她與司晨那雙眼楮對視的時候,起初的念頭就煙消雲散了,她感覺自己的臉也有發燒的征兆。
不行,再這樣下去,她估計有什麼要變了。
司暮連忙轉過頭去,她任由著司晨拉著她的手,默默點頭,低聲地「嗯」了一句。
之後司晨似乎還說了些什麼,不過,司暮都沒有听進去,她現在光是壓制住狂跳的心髒就已經筋疲力盡了,就更別談其他的了。
這一幕全部落到了甄寧的眼中,她撩開簾子的一角,正打算透透氣來著,誰知往後面一瞧,就看到司暮跟司晨手拉著手,女方臉轉到一邊去了,但是耳根發紅,估計臉也沒好到哪兒去,男方也是一副難為情的模樣,可是手卻一直牢牢地抓著女方的。
「欸,這一對也挺有意思的~」甄寧眼中閃過一道狡黠的光,不知道腦子里又有什麼打算了,她將簾子放下來,繼續回到馬車中,臉上微微帶著笑。
當了江都後,就是達到了安全地帶,一路上戰戰兢兢地人也終于能松一口氣了。
之前說過,江都是奇人府的大本營,而皇城那個,相當于是奇人府的分支,主管哪兒的是一副落魄寒酸樣的書生顏真卿。
在大本營這邊,則是對甄寧公主忠心耿耿,曾經遭遇滿門屠殺的楊家遺孤,最後被甄寧公主機緣巧合下解救下來的楊青。
甄寧一行人一到江都地界,楊青就派人前來迎接了。
「在下張廣,是楊總管派來迎接公主的。」一個黑色勁裝的男子,身後還領著一群人穿著便服的護衛站在車隊前,洛延川站在最前面,上下打量了來人一眼,道︰「你是新面孔,說是楊青派來的,可有什麼證物證明的?」
張廣聞言,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趕忙從身上拿出一塊令牌,遞給洛延川,令牌周身赤紅,晶瑩剔透,最中間是用黃金煉成的兩個字,朱雀,這也是奇人府暗衛營的標志。
因為甄寧的惡趣味,她將奇人府的各個營按照四大神獸編制,奇人府總部主腦——青龍,暗殺營——白虎,暗衛營——朱雀,兵庫房——玄武。
而暗衛營的標志正是令牌朱雀,因為令牌是不能仿造的,而且背後都有持有者相應的標號信息,洛延川打量了一下令牌後,點點頭,道︰「你是新人?」
張廣爽朗一笑,道︰「是的,我是三個月前被楊總管相中提拔上來的。」
「楊青為什麼沒有來?」這一次,是甄寧提問的。她撩開簾子,洛延川趕忙湊上去,撫著甄寧下了馬車,甄寧沖他道了一聲謝,然後看向張廣。
「楊總管正在府里準備大小適宜,知道公主要來,還打算為你接風洗塵呢。」
「哦,他真是有心了。」甄寧點點頭,她的目光落到張廣身上,上下打量著。張廣雖然穿了一身黑色勁裝。乍眼一看會覺得這個人很不好惹,不過仔細一瞧就知道那個人性格很開朗,是個相當陽光健氣的人,甄寧挑了下眉。很久沒有見到這個類型了。
或許是她的目光太過于炙熱。張廣雖然還保持著笑容。可是卻感覺頭皮發麻,背脊一直冒著冷汗,他就用那種小兔子一般無辜的眼神怯弱地看著甄寧。低聲試探性地問道︰「公主……那個,屬下臉上是不是有髒東西?」
「沒有,孤只是覺得你臉長得挺好看的。」甄寧直言說道,可憐張廣這個孩子,才十六七歲的年齡,被甄寧用那麼赤-luo-luo的的盯著,整個人都不好了。
以前就听說過甄寧公主成性,他還不以為然,可今日一見,分明是名如其人嘛!張廣想死的心都快有了,他哭喪著一張臉,道︰「公主,屬下有心儀的人了。」
言下之意,就是你這個老牛就不要覬覦他這顆女敕草了!
甄寧聞言,整個人都發生大笑起來,她笑得捧月復,眼淚花都快笑出來了,這個叫張廣的小伙子,果然跟她想的一樣有趣~
張廣有些傻眼,這又是什麼情況?他不解地回頭,想詢問經驗老道的洛延川,洛延川只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然後對甄寧低聲道︰「公主,你就別再欺負新人了吧?他們會當真的。」
「呵呵,可是,這個孩子的反應真的很有趣嘛,你不覺得?」甄寧勾唇一笑,她的目光還落在張廣身上,那種毫不遮掩的眼神,幾乎要把那個孩子嚇得半死。
洛延川知道甄寧的惡趣味又發作了,這個時候就算他想要喊停,對方也不一定會听他的,他瞥了張廣一眼,道︰「不是來迎接公主的嗎?那就快點帶路吧。」
張廣得了洛延川的台階,趕忙點頭,一張白女敕的臉漲得通紅,結結巴巴道︰「是是,是。」
說著,趕緊閃開,不敢再與甄寧對視,他簡直要被嚇哭了!
張廣一離開,甄寧就不悅地翹起嘴巴來,她柳眉微皺,單手叉腰盯著洛延川,似乎想在對方身上看出一個洞來,問道︰「啟之,你這是干什麼?」
「公主,我們還有正事,就不要在這種事上面浪費時間了。」洛延川直白地回答道。
甄寧听了,更是不樂意了,「什麼叫做這種事上?啟之,你是說孤很無聊咯?」
「豈敢?臣只是善意的提醒,公主若真的很喜歡張廣的話,等事情辦完了,臣再讓他去公主的房間陪公主慢慢玩,也是一樣的。」洛延川面不改色地說出毫無下限的話。
張廣听了差點要沖上來搖洛延川的脖子了,「為什麼是他?為什麼是他?為什麼是他?」
甄寧似乎心動了,她臉上的表情放松了一些,笑道︰「啟之,你總是能改變孤的心意。」
洛延川淡淡地笑了一聲,道︰「因為臣總是做對公主有利的事。」
甄寧聞言挑眉,她的雙眸幽深就像深不見底的黑暗森林,危險,又充滿了神秘,視線緊緊地鎖在洛延川身上,似乎想以此來看穿他真是的想法。
隔了好一會兒,她才笑出聲來,道︰「啟之,你真的很擅長討女人歡心呢。」
「臣只是知道怎麼樣給予她們最需要的東西罷了。」洛延川散漫一笑,俊美的容顏帶上笑容,四周都失了顏色一般,唯有他一人還光彩奪目。
甄寧勾著唇,想著,即使是現在,她依舊認為,洛延川是她見過的男子中,最出類拔萃的一個,真是可惜,這樣的男人,竟然不屬于她。
「不尋常,我覺得這很不尋常啊!」司晨模著下巴,一本正經地說道。
司暮瞥了他一眼,循著他的視線看向站在前方不遠處的甄寧,問道︰「你又發現了?」
「司暮,你不覺得公主跟陸韓兩人相處的模式變了嗎?」。司晨猛地轉過頭跟司暮分享他的疑惑,因為脖子轉得太快,他險些把脖子都給扭了。
司暮也注意了一眼兩人的相處模式,她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然後轉過頭看向司晨,低聲問道︰「你覺得是什麼地方不尋常了?」
「公主竟然在調戲別的男的啊!」司晨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公主以往跟陸韓在一起的時候,什麼時候這樣跟別的男人調笑了?今天這個樣子陷入不尋常啊!」
「……」這個她一早就注意到了,而且最關鍵的是,陸韓見到公主與別的男子調笑今日也沒有阻止,好像見慣了一般,處理起來也是輕車熟路的。
可是換做以前,要是看到公主跟別的男子多說了一會兒話,大概都要打翻了醋壇子吧。
現在連司晨都注意到這兩人不對勁兒,可見是多麼明顯,司暮皺了下眉,看著前方還肆無忌憚地盯著張廣看的甄寧,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甄寧一直知道,身後有兩道視線一直注視著自己,是司暮跟司晨的,因為她跟挽歌的習慣多少還是有些不同的,這兩個人跟挽歌相處了五年之久,肯定也能發現,所以她才會刻意地疏遠這兩人,不過現在看來,他們肯定也開始起疑心了。
可那又怎麼樣呢?她就是貨真價實的甄寧公主,若是想從身體上找出破綻,那是絕無可能的,就算是詢問他們之間發生的事情,她自認為她或許比挽歌都要記得清楚,畢竟是一直透過挽歌的眼楮看著這個世界的,她對挽歌的事情了解得相當透徹。
當眾人來到江都城內後,司晨整個人都活過來了,這個才是城市啊!這里才像是人住的啊!以前的江司郡還是廣陽城,那算什麼城池啊?連一個想要的商鋪都沒有,跟皇城差了不是一點半點,可是江都就不同了,因為跟皇城相鄰,往北,是貿易城羅城,往西,又是商隊必經要道,這里繁華程度,跟皇城不相上下,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司暮,我感覺我們又到了皇城!」司晨感嘆道。
司暮也是第一次來江都,她也稍微有吃驚,不過沒有像司晨表現得那麼明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