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
根據小喬所述,想也想得到心琪為何要尋死了。
她才來梅妝閣頭一天,語妍就使了那下三濫的手段凌|辱她,全然沒將她當成是人看。心琪本就怯弱,見到語妍如此對她,還不嚇破了膽子,明知早晚會被她折磨死,不堪受苦,才會一時糊涂自尋短見。昨夜趁人不注意,悄悄投了井。
吳茱兒挽著月娘的手臂,只覺得頭腦發脹,渾身無力,不由地微微發抖。一半是因為驚懼,另一半則是因為憤怒。
她遭遇過謀財害命的王婆子和甲二,以為人再壞也不過如此了,可是語妍的狠毒比起他們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人性,為何如此可怖呢。
「娘子,奴婢就打听到這麼多,沒別的了。」
月娘沒再責問小喬,舉目望向水岸邊的煙雨樓台,來時那一股沖動被她按下了。語妍這條毒蛇比她想象中更加心狠手辣,她沒有十足的把握捏住她的七寸,還是先不要激怒她為妙。
「走吧,。」
「啊?」
吳茱兒不明所以地被月娘拉走了,小喬緊緊地跟在她們後頭,頭也不敢回一下,活似那梅妝閣里藏著什麼妖怪,下一刻就會跑出來吃人似的
回到小院兒,吳茱兒就病倒了,滿臉通紅一會兒說熱一會兒說冷。這節骨眼上,不好請郎中。月娘就讓小喬到廚房討一碗姜湯,她則端了一盆冷水到床邊,濕了帕子覆在她發燙的額頭上。
吳茱兒迷迷糊糊的就說起胡話來︰
「我真該去瞅她一眼的,昨晚上我該去的,都怪我不好」
月娘听見她自責,猜到是怎麼一回事,不由地輕嘆一聲,又想到是吳茱兒陰差陽錯救了她一命,一面為自己慶幸,一面模了模她熱乎乎的小臉。湊近她耳邊。柔聲道︰「不怪你的,不是你不好,而是有些人太壞。」
一聲遞一聲,哄得她安靜下來。直到小喬送來姜湯。月娘親手喂她喝下了。才見她沉沉睡。
月娘放下碗,示意小喬同她到外面說話。
「心琪死了,你怕麼?」
「奴婢害怕。求娘子收留婢子,婢子不想再回梅妝閣去了。」小喬腿一軟就想給她跪下。
月娘穩穩地扶住了她,溫聲問道︰「我可以向曹公公要來你的賣身契,帶你去京城,你願意听命于我嗎?」。
「奴婢願意!」
「那好,你先幫我做一件事,我就相信你會听我的話。」
小喬一個勁兒地點頭。
月娘壓低了聲音,吩咐于她︰「你在梅妝閣不是還有個小姐妹麼,我要你你抽空去找她,悄悄打听語妍娘子每天都做了什麼,然後將她一舉一動都回報給我。」
小喬面露怯意,抬頭就見月娘盯著她,那一雙翦水秋瞳中閃爍著迫人的寒光,美得驚心,卻叫人無端畏懼。
「奴婢、奴婢會好好做事的,一定不負娘子的信任。」
「如此甚好。」
月娘微微一笑,轉過身回房去照顧吳茱兒。
要找準語妍的七寸,先要弄清楚她的來歷。她不方便出門,不然倒是可以請蘭幫忙打听,這件事她不放心交給外人去辦,只有等茱兒病好了,再叫她往幽蘭館跑一趟。
***
吳茱兒突如其來這一場病,養了三天才好。這期間語妍沒再到月娘這里尋晦氣,不知是不是心琪的死多少對她有些影響,叫她安分了幾日。
曹太監對心琪的死毫無表示,江寧別館一點兒風浪都沒掀起來。這三天來他壓根沒有在月娘面前露過頭,只派人來傳話,明里暗里提醒她,不要去招惹語妍。
月娘的確安老老實實地待在小院兒里沒出來過,但是小喬每天都會從梅妝閣打探到消息回來,讓她對語妍的一舉一動了若指掌。
比如曹太監又送了兩個下人去伺候她,比如針線房一回就往梅妝閣送了四五套當季的衣裳,再比如昨天語妍又動手打罵了一個小丫鬟。
吳茱兒病好以後,仍有些懨懨的,食欲不振,精神不佳。
月娘看在眼里,這天傍晚飯後,小喬提著食盒子走了,她便同吳茱兒提起來——
「我想讓你出門一趟,到幽蘭館去找蘭,幫我送上一封書信。」
「可是曹公公不許我們出門呀。」
月娘道︰「他眼下哪有空管我們,一早等他出門,你就悄悄地從後門溜出去,我已經讓小喬探好路了,你趕在天黑前回來就是。」
吳茱兒點點頭︰「那好,我早出早歸。」想了想又好奇地問她︰「你怎麼想到給蘭寫信了,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嗎?」。
月娘淡淡一笑,騙她道︰「我這些日子想通了,我雖然換了名姓,卻忘不了,若是這樣一聲不響地走了,太辜負的養育之恩。即便不能再相見,至少讓她知道我平安無事,來日方長。」
又叮囑她︰「你見了,千萬不要提及我進京選妃之事,免得給她們惹禍上身。」
「我記下了,你放心吧。」
月娘上樓去取了一封信給她,封口涂了蠟,倒不是不信任吳茱兒,而是不想她看見里面寫的什麼。
「等下喝了藥,你就去睡吧,養好了精神明日出門。」
「嗯。」
不一會兒,小喬從廚房提了湯藥回來,吳茱兒向她道了謝,一口氣兒喝下去一碗苦藥,眉頭都沒皺一下。吳婆婆的藥常年是她煎的,聞這味兒都習慣了,知道苦口是良藥,才不會嫌苦呢。
吳茱兒回到房里,漱了幾回口,還是滿嘴的藥味兒。
她將門窗關好,月兌了鞋子爬上床,將月娘交給她的書信放在枕頭邊上,一眼就能看見,免得明日出門忘了拿。
仰面躺下,她聞見自己身上的藥味兒,便想起了阿爺和阿婆,不知他們這些日子過得好不好,阿爺腿傷怎麼樣了,阿婆的病好些了嗎,他們有沒有想念她?
想著想著,她鼻子涌上一股酸澀,不由地摟緊了被子,燭台就擺在床頭,照著眼前一團昏黃,似乎亮一點,她就不怕了。
這幾日在病中,她反復夢見心琪,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前一刻還是她滿面討好地往她頭上戴花,下一刻就變成了一具慘白的尸體。
其實她同心琪並沒有多少的情誼,可是親眼看見一個活生生的人消失在這世上,如何能夠輕描淡寫地揭過呢。
她睜著眼楮睡不著,就在這時候,耳中傳來一聲熟悉的輕響。
「啪嗒。」
她瞬間豎起了耳朵,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透過一層紗白的蚊帳,有些緊張又有些期待地看著屏風的方向,小聲問道︰
「是你嗎?」。
「嗯。」
屏風後面走出一道高大的人影,看見她披頭散發清清醒醒地坐在床上拿一雙大眼瞅著他,不由地微微蹙眉。
都這麼晚了,居然還沒睡覺。
(小劇場——
作者︰目前出場的人物里,誰覺得自己智商最高?
吳茱兒︰月娘最聰明!
月娘︰乖。
小鹿子︰少主,她們無視你哎。果然這篇文是百合向咩?
太史擎︰呵呵,蠢作者你敢不敢問問誰的武力值最高?)(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