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畫面切回直播室,《海城你早》即將結束,蘇唯娜忙接過寧蔚的直播接力棒︰「好的,謝謝我們的主播寧蔚,也謝謝今天幫助小三丫的所有人,今天本台的各檔廣播、電視節目,將全程的關注此事,隨時為大家送上最新的消息……」
三丫的急救車在海京高速上行駛,醫護人員各司其職地監控三丫的身體狀況。岑宇桐將攝像探頭裝好,讓它能同時拍到車廂里的三丫和她自己。
之後,她走到急救車的前半部探看路況。《海城你早》已經結束,下一檔的《海城午間道》在三個小時後,但是海城廣電新聞頻率每逢整點新聞就會與她連線一次,所以根本就無法放松。
急救車進入高速之後,省內高速交警也派出了警車開道,一棒一棒地接力下去,所有的高速LED屏幕都顯示了「請為急救車「京XXXXX」讓道」的字樣。直播車不再跟從,自然沒有攝像機跟拍了,岑宇桐拿出手機拍照,用圖片來彌補畫面的不足。
拍著拍著,她突然在急救車的後視鏡里看到了一輛很扎眼的車。她揉揉眼,生怕是看錯了……然而,沒有錯!真的是于震的寶馬X5!他居然開車跟在後面!
岑宇桐拿起手機,想打給他問個究竟,可是一想,高速上不便接電話,便又放下了。手機隨之「叮咚」一響,是微-信的聲音,她打微-信,進來的是劉刃的信息,一眼看去,還有幾條未及查看的微-信。
劉刃夸獎了下今天的《海城你早》直播,說不管是直播過程中還是直播過後,都有很多市民用打電話、發私信等等各種方式來關注此事、祝福三丫。他要她繼續保持直播狀態,而後提醒她《海城午間道》的當班主播是寧蔚,大概在12:15分會切到急救車上的即時畫面。
回復了劉刃之後,岑宇桐才去看另幾條未查看的微-信。
一條是于震的,他說他的車就跟在後面,並且會一路跟她到京都,如果有遇到處理不了的事,可以找他幫忙。
海城到京都,近千公里,他一個人開車跟隨?岑宇桐感動極了,回了一句︰「謝謝。」便不知道說什麼好。
另一條微-信是李鳳軒的︰「岑宇桐,我看到你們的官-博了,你跟車來京都了?我傍晚時到京大兒童醫院等你,你要得空就看我一眼唄,一眼就行啊!我想你了∼∼∼」
岑宇桐悵然一笑,回了個「好」,便又回到工作狀態中。先將手機里的照片挎進電腦,傳回海城電視台備用。然後聯系沿路的友台,準備電台交通頻率的連線。
好容易歇下來,岑宇桐才坐到三丫身前。
明明只接觸過一次,可是三丫卻扯著她的心,她怔怔地看著那昏迷不醒的小小身軀,仿佛能夠感知到那柔弱之軀正與命運、與死神做著抗爭。
三丫,你一定要活下去!岑宇桐默默地祝禱。
一直安靜地看她忙里忙外的柳承德歉然一笑︰「小岑記者,真是辛苦你們了。」
岑宇桐搖搖頭︰「老柳,不要再說客氣的話了。你要這麼感激我,不如讓三丫好了以後,做我干女兒好了,那咱就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了,哈哈。」
她想要柳承德寬心,便開了個玩笑,不想柳承德反而更是傷感︰「那敢情好……就是,就是怕,怕三丫沒有這麼大的福氣啊!」
岑宇桐加重了語氣,篤定地道︰「老柳你放心,三丫現在有全國最好的兒童醫院接收治療,一定沒事的。」
柳承德卻有點提不起精神︰「承你吉言。」
岑宇桐被他說得心頭也澀澀地,她向後窗看去,于震的車不急不慢地跟著。如果是他來安慰這個歷經滄桑的老人,應該更為自如吧?
此時的于震跟在三丫的急救車後,他其實並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因為這是很無必要的一件事。京都衛視那里,夏沐聲已同他們說好,會有一組記者待命,急救車一進入京都地區,他們就會跟上采訪,兩地共同來完成這條跨越千里的新聞。
只是沖動吧,只是沖動,想要做一點什麼,來表明自己與她的與旁人不同。
記得他把她拉上車那個暴雨之夜,為了找話題,他說他在新人培訓時就對她有印象,她沒有接話。而實際上,他也真的是在說客套話。海城電視台里,目前還沒有哪個同行,能令他產生欣賞之意。若非在閑聊中,夏沐聲提了一嘴那早上她的「馬桶冷科技」,他也不會心血來潮地去和她打個招呼。
至于之後的事,那真是純屬意外。可是這意外,又是如何地變成了他的刻意接近呢?于震自己都不甚了了。然而越是接觸,就越是覺得,漸漸地,有一種他很久沒有的「欣賞之意」在他們之間產生。他在她身上看到當年的自己,生澀而有無限可能的自己。
不知道夏沐聲眼中看到的她,是否與他眼中看到的她相同。他是有心讓她來《時事》組練一練,甚至希望她最終能成為與他並肩的人,一齊在主播台上發光發熱。
意外的是,他還沒想好怎麼提議,夏沐聲竟然直接把她弄了。以魄力計,他永遠落後他一步。
想到這里,他敲了下方向盤,對自己極為生氣。
這時候他的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是岑宇桐的,他不覺一怔︰出什麼事了嗎?連忙打開藍牙耳機接了,問道︰「宇桐,怎麼了?」
「于震……于震,馬上到下個高速服務區,換你來直播好不好?」岑宇桐在電話那邊帶著鼻音,壓低了聲音,顯然是背著人與他悄悄說的。
于震馬上冷靜下來︰「宇桐,是不是三丫出事?」在急救車的行進中,只有這種可能會讓岑宇桐驚恐失措。他加緊問了一句︰「三丫的情況如何?」
「三丫……剛才忽然高燒,醫生啟動了急救方案,現在總算是把病情穩定下來……」岑宇桐說用最簡潔的語言解釋道,「我開了探頭攝像機拍了畫面,現在正傳,可是,可是我的妝全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