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宇桐的運氣確實不錯,她抽到第三號,正正好在中間的位置,如果前面有什麼風聲,還有機會改變策略。
楊沐恩抽的是二號。
順序號一公布,岑宇桐先自松了口氣。黃錦道︰「老夏說得對,宇桐果然好手氣。」夏沐聲一笑,看來今天的勢頭不錯。而于震始終一幕心事重重的模樣。
排在競標序位第一位的影視公司進嘉賓不過十幾分鐘就出來,一邊往外走一邊搖頭。黃錦上去探了探口風,對方說是評標團在他做完講解後還很刁地問了不少問題,有的問題甚至將他直接問倒。「難!看你們夏總的了!」對方如是說。
楊沐恩那邊因著馬上要入場,又要保持一種居高臨下的必勝姿態,竟連多一眼也沒往這邊看,整齊行頭,轉瞬消失在門口。
楊沐恩他們這一去,過了半小時還沒見完。
夏沐聲安穩地坐在座位上,愈是遇事,他愈是給人沉穩且不可測之感。他如此,別人可沒這麼沉得住氣。最緊張的黃錦時不時就去找別家串聯;于震站起又坐下,坐下又站起;岑宇桐倒是很安靜,她佔據了個不必與夏沐聲四目相對的位置,默默相陪——也許沒有用,但萬一有用呢?
又過了兩分鐘,于震突然走到夏沐聲身邊︰「老夏,我們出去抽個煙。」
夏沐聲訝然,因為要保護嗓子,于震差不多完全戒煙。在必要時才會抽上一兩支。現在分明不是出去吞雲吐霧的好時候,他怎麼?夏沐聲很快會意到于震有話想說,便道︰「好。」交待黃錦貴賓室里有動靜就趕快叫他們。眼角余光瞥見岑宇桐,她一臉擔心地站起來,他在心里嘆了口氣,跟在于震後面走向吸煙區。
于震說抽煙確實只是幌子,他帶夏沐聲走到樓下的空曠之處。因為空曠,視野所及都能看清,便不怕有人偷听。夏沐聲愈發驚異。說道︰「老于,你到底想說什麼?不至于需要這樣吧?」
于震道︰「煙來支。」他竟然真的要煙。
夏沐聲拋了根煙給他、幫他點上。于震狠狠地吸了兩口,像是下了決心。說道︰「老夏,五千八百萬,楊沐恩這個數字,果真沒有假嗎?」。
「你還在糾結這事麼?」夏沐聲的眸子如同深潭。他也拿了支煙。卻被點燃。
于震道︰「我最後勸你一次,我們不要爭這種硬氣了行麼?」
夏沐聲搖搖頭︰「不能。那不是我的性子。」
于震又狠狠吸了兩口煙,然後把未吸完的煙丟到地上踩滅︰「老夏……你有沒有想過……」他抬起頭來,直視夏沐聲,但是他的目光卻是恍惚閃爍的。
夏沐聲靜靜地等他往下說。
于震將目光投向樓上窗口,那里站著個窈窕的身影,岑宇桐站在那里,遠遠地看著他們。他深深呼吸。繼續道︰「……你有沒有想過,這或許是個局。」
「局?」夏沐聲微微一笑。「為什麼會是局?」
于震道︰「我們經過精密的核算,這個時段如果超過四千五百萬,就肯定賠錢。楊沐恩……他雖然是新手,但是,肯定也招募了些內行在身邊,他不可能毫無準備就進這行,天啟還不是他當家、想干嘛就干嘛!」
夏沐聲這時反而點起煙,吸了一口,說道︰「如果沒有天啟,他就是坨狗屎。」
于震道︰「那麼,他的那個五千八百萬從哪來?天啟的當家人容許他這樣干嗎?」。
夏沐聲問︰「所以這是個局?」
于震怔忡了下︰「你也覺得可能是局?」煙霧升起,夏沐聲在他眼里變得有點模糊,他听見他說︰「說來听听。」
「老夏你對外宣揚不惜一切血本都要拿下這個時段,楊沐恩剛才承認他也听到過。」
「我不是宣揚,是實話實說。」夏沐聲糾正。
「你知道我一直都不相信蘇唯娜。因為我覺得這個人心眼很不好,她向你示好實在毫無來由。以她的風格,背靠天啟做‘月’的一姐,不是更大的利好嗎?」。
「那個啊……」夏沐聲眯起眼,戲謔道︰「如果我告訴你,她愛上我了,所以一心想幫我,你信麼?」
于震道︰「在這關口了,我不想听你開玩笑。不,就算這不是玩笑話,她愛上你了,但是她絕對不會因為愛上你而搭上自己的前程。」
「你覺得蘇唯娜是使反間計的間諜,一邊對我示好,本質上仍是楊沐恩的人?」
「不無可能。應該說,你我都知道,這個可能性非常大。」
夏沐聲說︰「那麼她故意透給我楊沐恩的數字有什麼好處呢?如剛才所說,天啟不可能讓楊沐恩胡來,如果她報的是假數字被我識破,那麼相當于在我這里從此再無話語權,這個不會做不給自己留後路的事。如果她的數字是真的……」
于震截過話︰「我怕的就是她說的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你又懷疑她。」
「我不懷疑她給的數字,懷疑她的目的。老夏,如果楊沐恩非要和你爭這時段是假的呢?他根本就不想要這時段,一切只是做樣子,引你入局。所以他故意把投標價報得很高,然後通過蘇唯娜傳遞給你。——而你,才是真的非要拿下這時段不可的人!」
于震不想再繼續糾-纏,索性一咕嚕全說完,「五千八百萬,你要超過他,就相當于要在我們最早估的底價上再加一千多萬,一千多萬啊老夏!他這是在用你的傲氣坑你呢!」
夏沐聲安靜地听他說完,手上的煙正好燃盡,他丟掉煙頭,說道︰「老于,你想得很深,一心為我著想……好,你的這份情義我不會忘記。」
于震覺得自己的心在往下掉︰「但是!就我對你的了解,你還有‘但是’,對不對?就算是個坑,你也要跳對不對?老夏,我請求你三思!」
夏沐聲拍了拍他︰「你確實很了解我,放出去的話,我絕不會吞,再硬的骨頭,我說啃就會啃,眉頭都不會多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