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非緋怔怔地望進那眸子里,漆黑得仿佛極夜,又深邃得仿佛蘊含了整個星空,你永遠不會理解那里面的含義,如果你想去探尋,就會迷失在其中。
「主子,主子!」阿房的聲音驚醒了楚非緋,一群人七手八腳地將她拉了起來,她這才自己身上裹著的,是不知從哪隨手扯下來的一塊氈墊。
而那個給她裹上氈墊,又抱著她在地上打滾,熄滅火星的人則已經遠遠地退到了人群之外,只留給她一個青色的背影。
楚非緋的心密密地痛了起來。
一場虛驚,
帳內,張易跪在大帳中央請罪。
楚非緋伸著脖子,細女敕的皮膚上,一圈烏紫的血紅。張守逸一邊上著藥,一邊涼涼地道︰「算你命大,你可知這脖子上的動脈,要是用力再大一點,會死人的。」
帳中的張易愧疚地伏地。
楚非緋搖搖手,嗓音黯啞地道︰「沒事,意外意外。」
剛才這起火確實是因為她自己不小心,不過她身上的傷,倒有八成不是因為那火苗,而是因為那張易魯莽弄傷的。
張守逸听楚非緋說話的聲音明顯是傷了嗓子,一皺眉,瞪了張易一眼︰「這還好,吃幾幅藥就能調理,不然你就等著緋然居將你撕吃了吧。」心里又補了一句,就算緋然居不動手,咱們聖域也能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阿房在一旁也是心疼得不得了,差點眼淚都流了下來。一個勁埋怨自己沒照顧好主子。
這時,又有人來報,說是禁軍統領吳義听到這邊的動靜,親自看看。
楚非緋頭疼地捧著額頭,其實她現在真的沒什麼心情應付那吳義了。
看到地上跪著的張易,她啞著聲音道︰「將他連夜送回城吧,他今天說的話,也一並讓陸大哥知道,讓陸大哥安排吧。」
阿房躬身應了,對著張易冷哼一聲︰「跟我來吧。」
張易又對楚非緋深深地施了一禮。歉然地起身。垂著頭出去了。
那吳義正大步而來,遠遠地看到張易的背影,皺了皺眉,對著身邊的副將李凱使了個眼色。那副將心領神會地去了。
吳義進了大帳。楚非緋已經披了一件高領的衣衫。坐在軟榻上,而那張守逸則面色平靜地跪坐一旁,攪拌著手里的藥膏。
吳義打量了一下四周。見並無異狀,才拱手道︰「邵大人,剛才听到這里喧鬧,不知可出了什麼事?」
楚非緋挑起眉︰「有嗎?啊,大概剛才是一只獸類竄進了營地,眾人一陣大呼小叫地追趕,最後還是讓那小東西逃了。」
吳義听到楚非緋的聲音有異,皺皺眉︰「大人的聲音怎麼了?可是生病了?」
楚非緋輕咳一聲︰「也不妨事,上火,嗓子有點痛,這不張御醫正在配藥呢。」
那吳義居然走到張守逸身邊低頭看了看那粉色的藥膏,還湊近聞了聞。張守逸不滿地斜著他︰「怎麼吳將軍還懂得醫術?」
吳義淡淡地道︰「吳某是粗人,不過這戰場上血腥見多了,這金創藥的味道還辨別的出的。」
張守逸挑起眉,他手上這藥膏,雖然底子是金創藥,但是里面加了不少修復肌膚,消除疤痕的奇花異草,故而這顏色粉粉女敕女敕的,這吳義居然能從這里面聞出金創藥的味道來,這吳義是狗鼻子吧。
楚非緋見那吳義非要弄出個水落石出來,不情不願地一拉衣領,露出了自己脖子上的傷痕︰「剛才不小心打翻了炭爐,斗篷著了,扯斗篷的時候不小心傷到了脖子,就這樣,吳將軍現在滿意了?」
吳義見那傷痕確實像是什麼勒的,又見地毯上確實有一塊燒焦的痕跡,心里約莫著大概是真的,心里好笑,臉上卻露出憤然的神色道︰「這分明是有人行刺!」
楚非緋一愣,還未說話,吳義已經大步走到帳外,大聲道︰「來人,邵大人的營地剛剛遇到了此刻襲擊,刺客可能還藏在這里,給我將邵大人的營地圍了,好好搜查!」
楚非緋臉色一變,猛然站了起來︰「吳義,你想做什麼?」
吳義回過身來,冷冷一笑︰「自然是捉拿刺客,邵大人,我這也是為了您的安全著想,還望邵大人不要怪末將越俎代庖了。」
楚非緋臉色難看之極。
外面已經傳來了盔甲錚鳴的聲音,顯然吳義是有備而來。
楚非緋冷著臉越過吳義,走至帳外,只看到數百名軍士已經將這里團團圍住,人人手里點著火把,正挨個在營帳里搜查,就連那些車馬也沒放過。
楚非緋冷笑︰「吳將軍這是找什麼呢?不如告訴本官,本官幫你一起找,不是更快一點。」
吳義冷著臉不答,直到那副將李凱小跑著,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
吳義轉向楚非緋,沉著臉盯了她半晌,冷笑一聲︰「邵大人,動作夠快的啊。」
楚非緋翻了個白眼︰「不知道你說什麼。」
吳義暗暗磨了磨牙︰「邵大人,咱們明人面前不說暗話,那御史張易,您給藏哪了?」
楚非緋莫名其妙地道︰「不是今天送行完就了嗎?吳將軍怎麼問起本官來?」
吳義冷笑一聲︰「邵大人,末將說過,那六王爺,您沾不得,這御史張易,您也保不了!」
楚非緋豎起眉頭︰「吳義,按品級我是一品尚宮,你是二品武將,按官階,我是大將軍,你是副將統領,怎麼這就是你吳將軍對上司說話的態度?」
吳義听楚非緋擺起官威來,暗暗咬牙,卻還是低頭拱了拱手︰「末將失禮,請大將軍恕罪。」
楚非緋微微冷哼一聲︰「吳將軍,我這個人簡單得很,全天下都知道我邵非緋愛財,我也只喜歡這個,你們那些爭權奪利的事,我沒興趣,也不想摻和。你明白了嗎?」。
吳義臉色難看,還未答話,潭邊卻突然起了喧嘩︰「快看,快看!那是什麼?」
楚非緋和吳義都抬眼望去,只見月華下的那片漆黑的潭水,不知什麼時候洶涌了起來,仿佛下面有一個龐然巨物,正在攪動這深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