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非緋有一種古怪的感覺,她覺得那天頂的開口似乎就是為了這個池子專門設計的,但是需要陽光做什麼呢?
和楚非緋的關注點不同,吳義似乎更加留意對面的黑色堡壘,手也始終按在腰間的佩劍上。
楚非緋順著吳義的目光瞟了那黑色的堡壘一眼,沒覺得那黑漆漆的大石塊有什麼好看的,便又將注意力重新放在了那池水上。
池水是一片乳白色,沒有一絲波動,其質粘稠,猛地看上去就像是一大塊乳白色的固體。楚非緋微微蹙起眉︰「你說巫族的人,弄這麼一個大池子做什麼?」
吳義看了眼那古怪的池水,實話實說︰「不知。」
楚非緋無語地看了吳義一眼,好吧,是她錯了。
唉,要是夏少元在這里就好了,大少爺博覽群書,一定知道這池子是做什麼的,再不濟張蟲子也行啊,偏偏此刻跟在她身邊的是這個一問三不知的吳義。
那池水上淡淡地籠著一層霧氣,這里沒有風,那霧氣也不見飄動,仿佛凝固在了那里。楚非緋伸出手輕輕地一撈,就像是從一大團棉絮上掏了一塊下來,不過那部分霧氣接觸了她的體溫後,便極快地散去。
楚非緋微微一愣,心里突然冒出一個感覺,仿佛這個山月復里的世界已經塵封了數百年,連這霧氣都是久遠的時代留下來的,而就在今日,才第一次被陽光重新照耀。
難道。真的是地震的緣故?
楚非緋抬起頭望著那規則的圓形天頂,心底原本因為看到那壁畫而產生的一絲不安,逐漸擴大。
這時,一直默不作聲的吳義突然道︰「大人,你听到了嗎?」。
楚非緋驚訝地回頭︰「什麼?你听到了什麼?」
就在楚非緋回頭之際,本來平靜無波的池水,突然出現了一絲波紋,從池水的另一側迅速擴散而來。只可惜兩人都沒有發覺。楚非緋是因為正在回頭,而吳義的眼光一直都黏在那黑色的堡壘上。
「大人,末將覺得那里似乎有東西。」
楚非緋有些毛骨悚然。不禁後退了一步。與吳義站了個並排︰「什麼東西?吳義,你看到什麼了?」
吳義微微皺著眉,神色嚴峻︰「大人,末將剛才就一直覺得那堡壘那里似乎有隱隱的響動傳來。但是又听不真切。所以沒有說出來。但是剛才似乎又有動靜傳來。這次末將可以肯定,一定有什麼在那里移動。」
楚非緋看著幾十米外的黑色堡壘,此刻越發覺得那半隱在陰影中的堡壘顯得陰氣森森。不禁又退了半步︰「吳義,你覺得會是什麼?」
「末將想」吳義見楚非緋已經小臉發白,便將到嘴邊的話改了口︰「也許是野獸也說不定。」
「嗯,我也覺得,這是在山月復之中,有野獸也正常。」楚非緋不知道是在安慰吳義,還是安慰自己。
這時,那隱隱的聲音又傳來了,吳義面色微變,手中的劍已經出鞘︰「大人,現在你听到了吧?」
楚非緋白著臉點頭︰「听到了,像是有人在哭。」
吳義黑線了一下,那明明是一種震動的聲音,怎麼會是哭聲,這位大人分明是自己嚇自己。
「大人,這堡壘少說也有數百年了,怎麼可能還有活人。」
楚非緋的聲音都發顫了︰「說的是呢」
吳義覺得自己真不適合安慰人,好像越說越可怕了。
正在此時,整個地面都震動了一下,那震動異常明顯,連他們身後堆積成小山一樣的珠寶,也嘩啦啦地滾落下來。
吳義臉色微變︰「大人,到台階上面去。」
楚非緋卻沒動。
「大人!」吳義扭頭,楚非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揪住了自己的衣袖。
「那哭聲就從上面傳來的。」楚非緋快哭了︰「真的,真的有哭聲。」
「末將什麼也沒听見!」吳義有些不耐煩,什麼的真麻煩,這里動靜這麼大,還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大家伙要出來,這卻在這時候扯什麼沒影的東西。
就算真有哭聲,難道還能
吳義心里的吐槽在看到楚非緋已經瑩出水霧的大眼時,無奈地散去。
「大人,末將和你一起去,總行了吧。」
楚非緋連忙點頭,手里的衣袖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肯松開。
吳義一面全神戒備著那聲音傳來的方向,一面緩緩地後退。而楚非緋的腦袋則像撥浪鼓似的,看看那堡壘,又看看那上方的台階,臉上的驚惶越來越明顯。
這時,那池水已經很明顯地波動起來,仿佛下面有什麼在翻滾似的。吳義狠狠地一皺眉,突然一轉身拉住了楚非緋向台階上方奔去。
楚非緋白著臉,被吳義拖得跌跌撞撞也不敢叫疼,後面那池水明顯是有東西要出來,而前面,前面那哭聲卻越來越大了啊,怎麼吳義卻听不見?
「轟」的一聲巨響,連帶著整個長階都顫了一顫。
吳義猛地停住腳步,長階的盡頭,那巨大的拱形山洞處,一只巨猿人立在那里,猩紅的猿眼冰冷地俯視著下方,仿佛君主在俯視自己的王國,又像是山神在接受民眾的跪拜。
「嗷~」巨猿突然發出一聲仰天長嘯,巨大的嘯聲在山月復間不斷的往返回蕩,震人心魄,連山壁上那些本來不怎麼牢固的山石也撲簌簌地不斷跌落下來。
吳義拉著楚非緋狼狽地躲避著那些從台階上方滾落下來的巨石,那巨猿帶著一種看螻蟻一樣的輕蔑,仿佛故意似的,掄起樹干一樣粗壯的猿臂,重重地,不斷捶在兩側的山壁上,更多的山石滾落下來。
吳義咒罵了一聲︰「大人,你躲在那塊大石後,末將去殺了這只畜生。」
這時,這片空間里又響起一聲詭異的聲響,明明听上去只是摩擦的沙沙聲,卻在這山石轟然滾落的噪雜環境里,清晰地傳入兩人的耳中。
楚非緋木然回頭。
原本平靜無波的水池中,此時已經探出了一只怪物的半身,丑陋的,長滿瘤球的頭部,仿佛就是一堆大大小小的惡瘤被胡亂地粘合在一起,形成了這麼一個碩大的丑陋東西。
一雙黃色的眼球也如那瘤球一樣凸顯在外,沒有眼皮,沒有瞳孔,就像是一雙電力不足的渾濁燈泡。但此刻,就是這樣一雙詭異的眼楮,無聲地注視著台階上的兩人,卻讓兩人渾身都起了寒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