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非緋驚訝地挑眉,那聲音雖無凜人的氣勢,但卻自有一種讓人信服的力量。平靜舒緩的語調,卻讓人生不出輕視的心思來。
只是這聲音,怎麼听著有些耳熟?
待到那人排開人群走到近前時,楚非緋驚訝得小嘴微張。
只見那人身材修長,卻並不顯得單薄,從頭到腳披著一件內斂的黑色連帽斗篷,臉孔隱在帽兜的陰影之下,看不到眉眼,只露出了半張干干淨淨,線條柔和的臉來。但已足夠讓人猜測,此人的五官必定俊秀非常。
那人排眾走至圈內,對著楚非緋微微躬身︰「這位老爺,在下略懂驗尸之術,或可了解此人的死因。」
楚非緋微微發愣地盯著說話的那人,直到阿房悄悄地拉了拉她的衣袖︰「主子。」
楚非緋回神,還未說話,這時又有一人艱難地擠到前面來,一邊嘴里囔囔著︰「讓讓,麻煩讓讓,我和那個是一起的,別推我啊」
楚非緋一看,不禁笑了。這一身漁夫打扮的年輕人,不是路明是誰?原來的假發不知道被丟到了哪里,此刻一頭短發已經長長,在腦後扎了個小揪揪,倒是更像漁夫了。
見到路明,楚非緋心里一直懸著的一塊大石,也終于放下了。原來他們都逃了出來,那麼這個將自己裹在黑斗篷里的,肯定是邵飛無疑了。看樣子當初迷魂丹的藥效已經失效,他既然開口說話。想來已經恢復了正常。
只不過,邵飛為何沒有和他們東烏神教的人在一起,反而來了她的風應城呢?他此時站出來,又有什麼目的?
楚非緋有些遲疑。
這時,路明已經擠到了邵飛的身邊,四下一打量,看到了站在前排的楚非緋,愣了一愣,又仔細地看了看,突然大叫一聲︰「是你!」
楚非緋輕咳一聲。沒理路明。而是對著邵飛道︰「既然這位兄台自薦,便請查驗一番吧。」
邵飛躬身稱是,轉身打量了地上的死者幾眼,然後又繞著死者走了一圈。
那瘦高個兒本一直站在死者的旁邊。邵飛淡聲道︰「麻煩讓讓。」那瘦高個狠狠地瞪了邵飛一眼。讓到了一邊。這樣一來,他本來站得靠近人群,現在卻與人群之間隔了一個死者以及邵飛了。
緋然居的那位侍從也不動聲色地站到了瘦高個旁邊。瘦高個警惕地要躲開,那侍從微笑著伸手搭到他的肩上︰「還去哪里,這里看著最清楚,就站在這兒吧。」
瘦高個只覺得那侍從的手看似輕輕松松地搭在他的肩上,實際上卻似乎有千斤之力,他不但甩月兌不了,而且連半邊身子都似乎麻木了,根本無法掙扎。
楚非緋嘴角浮起一絲冷笑,不再關注那幾位已經被暗暗看住的鬧事之人,將注意力放在了正在驗尸的邵飛身上。
只見邵飛俯去,先是聞了聞那死者流出的黑血,然後又手指熟練而迅速地在死者的幾處要穴上,一一模過,又將死者翻了個身,背上也依樣施為。
這時,路明悄悄模了過來,楚非緋身邊的緋然居的侍從,踏前一步,面色嚴峻地擋住了他︰「干什麼?退後!」
路明詫異地挑眉,看看楚非緋身邊的幾位侍從,又看看楚非緋,臉上的詫異,就漸漸變成了驚喜。少爺挑中的人,就是不一樣啊,看樣子這小丫頭雖然看上去不起眼,卻還很有背景呢。那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借這個機會,享享土豪貴族的福?
「我和她認識。」路明笑嘻嘻地指了指楚非緋,又補充道︰「很熟哦。」
楚非緋微微側頭︰「嗯,這人我認識。」
那名侍從這才讓了開去。
路明蹭了過來,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楚非緋,又看看楚非緋身後站著的一眾侍從,低聲笑道︰「小丫頭,這都是你的人?」
楚非緋淡淡地「嗯」了一聲,路明一豎大拇指︰「厲害!那個,小丫頭,怎麼沒看到我家少爺?」
楚非緋的身子微微一僵,隨即又恢復了正常,輕描淡寫地道︰「去找藥了。」
「哦」路明覺得大概少爺上山上去玩了,就沒再繼續追問,反正找到了這個小丫頭,也就等于找到少爺了。路明便心滿意足地看起熱鬧來。
這時,邵飛已經完成了查驗,站起身來道︰「這位老爺,依在下所見,這位死者不是被內家高手震碎內髒而死,而是因為服毒。」
「哦?」楚非緋微微詫異,不過教官博學廣記,她是知道的,既然邵飛說是中毒,那麼就八九不離十了。
「可知道是何種毒素?」楚非緋接著問道。
邵飛回答︰「這種毒叫碎心散,是從一種長在沙漠中的毒草提取而成,這種草非常奇特,一天只有在露水凝結的時刻,才會露出地表片刻,大多數時間,都蜷縮在石頭下的陰影了,故而除了本地人,一般人都不知道這種毒草。」
沙漠果然是北漠楚非緋心里暗暗咬牙,這北漠真是欺人太甚,她還沒去找他們的麻煩,這群蠻子倒是次次都欺負到她的頭上來。
這時,那瘦高個又想開口,那侍從的手指微微用力,那瘦高個立時白了臉,卻張著嘴,叫不出聲來。
人群們听到邵飛的回答,開始議論紛紛。
「怎麼又成了中毒,剛才不是說內家高手嗎?」。
「對啊,到底應該信誰的?」
楚非緋心里也頗為躊躇,她自然是相信邵飛的,但現在的問題是,如何讓民眾們信服這個結論。
這時,邵飛朗聲道︰「眾位靜靜,在下有辦法證實,這位死者確實死于中毒!」
邵飛的聲音溫潤,雖然不大,卻自有一股安撫人心的力量,民眾們安靜下來,靜靜地等待邵飛如何證實。
這時,邵飛指著地上的死者道︰「其實大家心里都明白,單靠力氣或可將人一拳打死,但是要打得七竅流血,五髒六腑盡碎,卻是只有內家高手才能做到。」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