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腦子里被塞進了一團棉花,白蒙蒙的,霧沙沙的,思緒緩慢得像輛缺油的礦車,她心里拼命想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卻連抬起手都困難。耳邊似乎響起了怪異的聲音,時而像是人聲被刻意地拖慢,時而又像是放了快進鍵而形成的嘯叫。
終于,當她的眼前恢復正常時,她發現她又回到了當初那個古怪的石陣,身旁站著四喜,同樣的一臉迷茫。
前方石碑處,杜子淇和皇帝不知道怎麼擠在了一起,杜子淇狠狠地瞪了皇帝一眼,回頭看到了楚非緋,便粗魯地推開皇帝,大步向她走來。
幾個侍衛原本還保持著站立的姿勢,只是此刻卻突然紛紛像斷了線的木偶,跌倒在地。杜子淇毫不在意地瞥了一眼,便加快腳步,來到楚非緋身前,關切地道︰「怎麼樣?有沒有不舒服?」
石碑前,皇帝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肩頭,神殿中被方雪晴一劍劃傷,血流如注的傷口已經毫無蹤影。再看對面的方雪晴,一身月白色的長袍也是干干淨淨,哪里還有半點曾經渾身染血的樣子?
方雪晴也是一臉詫異地活動著自己的胳膊,看樣子似乎無恙,她試著對著石碑出了一掌,卻痛苦地一皺眉,看樣子她的胳膊雖然表面無礙,但神殿里受的傷,還是有影響。
她看看地上的侍衛,俯身略探了一下地上那幾個侍衛的鼻息,毫不意外,已經斷氣了。方雪晴蹙起眉,這神殿,到底是什麼樣的所在?如果是幻覺,為何神殿中死掉的人,在現實中也會死掉?如果是真實,為何自己在神殿中受的傷又會消失不見?干媽當初交代的話中,所說並不詳細,只是說神殿雖然機關重重,但是自己在神殿中不會有生命危險,那麼是不是說,干媽也清楚地知道這神殿的詭異之處?
方雪晴心中忽然一動,看向皇帝。
皇帝背著手,淡淡地看著不遠處,那里杜子淇正心疼地揉著楚非緋的額頭︰「好了好了,沒事了,我給你的藥還在麼?」
楚非緋不自在地扒拉著杜子淇的手︰「藥在車上」
方雪晴低低地冷笑︰「看樣子皇上一番英雄救美,人家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皇帝淡淡地輕哼一聲,轉身過來︰「救美?」他伸出細長的手指牽住了方雪晴的指尖,輕輕地摩挲了一下︰「這世上最美的女子,不就是朕的愛妃麼?」
方雪晴想嗤之以鼻的,這奉承太蹩腳了,可是指尖那里傳來的熱度,卻像是帶著某種魔力,一點點地沿著手臂爬了上來,融入了她的內心,她皺了皺眉,沒有說話了。
這時,站得稍遠點的宋瑜走了過來,施禮道︰「大人無恙?」
楚非緋看到宋瑜,微微一喜︰「宋瑜?你沒事麼?」
宋瑜微笑著搖頭。
「黎杰呢?」楚非緋又問,她想起了那只大角羊染血的長角,以及那破爛的遮陽帽,心中一沉,不是宋瑜,那麼被襲擊的就是黎杰了?
宋瑜道︰「黎杰也陷入了石陣,不過現在石陣已破,他應該很快就能走出來。」
幾塊巨石後,暗暗隱身著幾個黑衣人,一個衣衫破爛的少年被捆綁著,嘴上也被一人緊緊捂住。此刻听到自己的名字,少年開始劇烈掙扎。一旁一個溫潤俊雅的黑袍人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在他的肩上輕輕一拍,少年便身子一軟,靠在大石上,動也動不了了。
「現在怎麼辦?」另一個黑袍人身上有傷,此時壓低聲音,有些有氣無力地道︰「趁著天佑的皇帝也在這里,不如一起端了?」
那溫潤的黑袍人淡聲道︰「還不知道誰拿了神器,再等等看吧。」
石碑前,
杜子淇正瞪著宋瑜︰「這個神經病是誰?」
楚非緋有些黑線,怎麼說話呢,這兩人不應該是第一次見面麼?
「這是宋瑜,他是」楚非緋有些躊躇怎麼介紹宋瑜,說他是救世谷送給自己的人?怎麼听都有些怪怪的。
「在下是大人的僕從。」宋瑜微微一笑,拱拱手,替楚非緋答道︰「敢問閣下怎麼稱呼。」
杜子淇敷衍地還了一禮︰「杜子淇。」
「哦」宋瑜听了名字,又開始打量杜子淇的面相,這名字與這面相五行犯沖啊,他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
杜子淇狠狠地瞪了宋瑜一眼,轉過身去,對楚非緋道︰「走,咱們出去,先找到你的車。」
這時,皇帝牽著方雪晴緩緩地走上前來︰「邵卿。」
楚非緋看到皇帝,方才想起來,神殿中皇帝幾次奮不顧身,救了自己的事,心情便有些復雜,上前略略施了一禮道︰「神殿里,還要謝謝皇上」
皇帝對著楚非緋微微擺手,目光卻淡淡地落在杜子淇身上︰「邵卿是朕的肱骨之臣,朕自然不能讓邵卿有半分受到傷害。」
杜子淇臉色不善地直視著皇帝。
「這位是?」皇帝意有所指。
楚非緋連忙道︰「他是杜子淇,嗯,是我在晉州的,嗯,隨行大夫。」這話楚非緋說得有幾分心虛,杜子淇雖然曾經掛著御醫的頭餃,但是基本上大家都知道這是個冒牌的,可是她又不知道怎麼介紹這個一定會跟自己形影不離的杜子淇,總不能說是自己的男朋友吧?男朋友?楚非緋腦子里劃過這個詞,臉突然有些紅了。
皇帝目注著楚非緋忽然顯得有些泛紅的小臉,嘴角淡淡地挑起︰「大夫?」
「嗯,」楚非緋強撐著點頭︰「我經常有頭疼的毛病,所以,總有大夫跟著,熬熬藥,扎扎針什麼的。」
說起頭疼,皇帝想起神殿里的情景,似乎有些了解了,微微點頭︰「邵卿是國之棟梁,身體方面,還是要仔細調養,莫要讓朕憂心。」
嗯嗯,楚非緋使勁點頭。
皇帝的目光再次掃過杜子淇,杜子淇半點應該低頭的自覺也沒有,冷冷地回視著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