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劉嬤嬤特意給傅傾晴做了暖胃的黑米八寶粥,中火煮了足足兩個時辰,香甜的米香撲鼻而來讓人的胃口大開。還有一屜小籠湯包、一份山藥棗泥糕,劉嬤嬤的手法看著便很精致,那盤乳白色花紋的山藥棗泥糕更是勾出了人的饞蟲。
劉嬤嬤特意只做了少量的一小碟糕點,生怕傅傾晴吃多了。傅傾晴好東西嘗到過不少,但還是對劉嬤嬤的細心暗自點頭,很多時候,對主子上心不上心便只會體現在這些微小的細節處。
才剛用過早飯,院子里就響起了腳步聲,還有人的說話聲。傅傾晴仔細听了一會兒,才知道是傅老太爺派人給她送了幾本書並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寶,並且囑咐她要把每日看的,所得所學都記下來。
透過紗窗開的縫隙,傅傾晴隱約看到外面的情景,傅老太爺身邊的小廝說話流暢,進退也有度,雖是小廝看著倒有幾分∼書生氣質,面容生的應當好看,與之說話的子蘸倒是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反倒是一旁的子華、子曉害羞的臉色微紅。
少女的心思多是明顯而又純真的,傅傾晴看著臉上露出少許的笑容,為自己曾經的天真和傻
如今的浮生齋,倒像是一處特別的存在,不過前腳剛發生的事後腳便已經傳到了各個院落。
四房的傅心晴自是又不平了一把,當了傅府這麼多年受寵的小姐,即使有些事排在傅向晴身後也沒讓她覺得心里不舒坦,反倒是輸給傅傾晴讓她很是不甘。
傅大勉強處理完了今日事務,又忍不住想起悟師太的話,對傅傾晴此次的賜婚又隱隱有了不安之感,如果悟說的屬實,那三丫頭便不應該嫁到韓家才是,畢竟是她懷胎十月生下來的,不求大富大貴卻是希望她能在她所見之處平安度日。
屋外的陽光正好,廊下坐著的丫頭正在利用空閑做著針線,此刻難得平靜。這個時候誰都不曾想到,傅府即將迎來又一樁喜事。
明築軒的小廳堂內,傅向晴正與兄長傅芸坐在一處邊下棋邊說著話。傅芸已經很久沒回內宅走動了,若不是傅向晴三番五次給他遞話,怕是還在外面忙碌著。
丫鬟翠羽在旁邊輕輕打著扇,傅向晴姣好的容顏正專注著棋盤,思緒卻不止專注一件事,只听她落下一子的同時說道︰「哥哥有沒有問父親祖父對三丫頭到底寄予什麼厚望?」
傅芸亦是同她一樣,邊看著棋盤邊回道︰「父親說祖父對傅家的每個孩子都抱有希望,不希望三妹將來嫁人後丟傅家的臉。」
傅向晴皺眉,落子的手頓住,稍後又道︰「不止這麼簡單,祖父顯然是對三丫頭有更大的期望,今日讓人送的書都不是一般女子讀的,一個即將要嫁人的孫女能有什麼作為要用到資治通鑒、史書?四書五經對她來說都已經不容易了,現在倒要各學習國的通史嗎,祖父定是有什麼謀劃。」
傅芸听了也是一驚,道︰「祖父這麼做了?可是父親明顯是不想說真正的因由,你也知道他的性子說一不二。我倒是想從祖父那邊下手,你有沒有問過祖母,她老人家難道也不知道?」
傅向晴搖頭道︰「祖母也是突然才知道的,祖父連聲招呼都沒打,奇怪的是,祖母卻不問。」
傅芸沒有想到這事居然透著這麼多蹊蹺,更是沒想到向來強勢的祖母這回卻是一反常態。
「祖母是怎麼跟你說的?」
「我特意在祖母面前說祖父好像對三妹妹很看重,還說了三妹妹被允許出入祖父的書房,她老人家也只是略微不悅,卻沒追根問底,這還是我第一次見祖母妥協。祖父自從自外面回了府後雖面上仍與祖母處處一致,卻是有些不同了,我還在想是不是因為當年的那位趙姨娘的事讓兩位到底生了嫌隙。」
傅向晴想起當年那位美貌姨娘語氣隨著記憶漸漸地有些縹緲,那一年也恰是父親去世的時候。
傅芸問道︰「你說的是三叔的生母趙太姨娘?」
傅向晴被兄長理智的聲音召了回來,她看向他道︰「是啊,就是因為這件事祖父與祖母第一次吵得那般不可開交,祖父雖然寵愛趙姨娘可對祖母一直是尊敬有加,兩位也相敬如賓多年,眼看著便是執手一輩子的事卻突然出了那件事,哥哥你覺得祖父會不會到現在一直有心結。」
傅芸不同于女孩子那般心細,尤其是關于內宅之事,現在听妹妹這麼一說才細究起來,若說心結不能沒有,只過了這麼多年該的便才對,以傅家的門風祖父不該為個妾去與祖母計較才是。就算這位太姨娘是三叔的生母,身份上也越不過主子去才是。
傅芸知道妹妹的意思,他道︰「祖母就算是真的與那位趙太姨娘的死有關,祖父的心結這麼許年也該埋了才是。你擔心祖父因為當年的事耿耿于懷與祖母離了心,才導致祖母不插手如今這件事的吧,祖父可不是那種心胸狹窄之人,在他的心里家族永遠比這些小事重要。」
一句話便把傅老太爺看待問題的程度剖了出來,不得不說傅芸的觀察力確實敏銳。
傅向晴听了之後卻是更加擔憂,「我原以為兩位老人不過仍是彼此置氣,听哥哥這麼一說,祖父倒真的是看重三丫頭了,好不容易把她變成了棄子,如今眼看著要功虧一簣了」
傅芸道︰「別急,這麼點時間還成不了什麼氣候,你別忘了父親可不是祖父,他對傅傾晴可沒什麼好感,只要輕輕一上眼藥她便被打。就是母親也會對她重新置之不理,母親最在意的便是父親,若不然這麼多年也不會放著浮生齋不管,不過也不能怪他們,誰叫傅傾晴的出生阻斷了長房的子嗣呢。」
傅向晴如今並不擔心傅傾晴能重得長房的寵愛,畢竟這麼多年的時間不是白過的,她只是一看到傅老太爺那雙洞察一切的眼便會不自覺的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