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第二日,傅傾晴便起了一個大早,早早梳洗過後便直接往福芝堂去。
兩位老人如今一起歇在正房的時間並不多,傅老太爺大多數時候都是歇在書房的,偶爾與老太太有事相商才會歇在院子。老太太也早已習慣了,每日里天不亮就醒了。
傅傾晴便不用顧忌打擾到兩位長輩,她到的時候已是卯正時分,老太太正打算去小佛堂里拜拜。正房東邊的耳放改成了小佛堂,傅老太太一日里總要分出些時間在里頭,早晚拜佛,身邊的伺候的小丫鬟也按時地給老太太念經文。
老太太听聞她已了,心道她還算是听話,對她的不滿便少了一二。
傅傾晴進了西次間,老太太坐在紅木羅漢床上,手肘支在中間的小茶幾上,神情閑適。她恭敬地上前問安︰「給祖母請安,祖母可睡的安好?」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見她穿著妥當,總算沒了的小家子氣便也答應了一聲道︰「上了年紀就那樣,醒的早。叫你來也不是為難你,女子要懂得三從四德,你年紀小難免輕浮些。」
傅傾晴低頭道︰「是,孫女謹遵您的教誨。」
老太太見她這麼听話,便多說道︰「等會兒給你兩本書拿看熟了,你祖父雖然督促你讀書習字,定是沒有教你看基礎的東西。」
這話說的再直白不過,無非是女則女訓之類,傅傾晴也不爭辯,只低頭應承。
大丫鬟薄荷看這氣氛有些太過單調,便道︰「老太太,三小姐一早定是連口熱茶都沒喝上呢,有什麼話坐下來說也是一樣的。」
傅老太太見她進來一直乖巧便點頭應允,一旁的丁香趕緊攜了傅傾晴坐到圓桌旁的圓木繡墩上,並奉上了茶水。
坐了一盞茶的功夫,傅老太太卻是沒有叫她退下的意思。她不知道老太太心里打的什麼主意,便也就這麼耗著,反正自己並沒有什麼要緊事。正這麼想著,卻是沁心堂那邊派人來傳話了。
「老太太安好,叫我通知三小姐一聲,今日韓家宴請,務必叫三小姐也。」
傅老太太本來淡淡的神色間有了表情,她道︰「昨兒個才出去了今日就又出門,是不是有些太放松了,你去跟你們說,就說我留三丫頭在這里陪我,今兒就不出門了。」
丫鬟有些驚訝地望了一眼老太太又朝傅傾晴的所在看了看,也只得道︰「是,奴婢告退。」
傅傾晴本人也不明白老太太為何攔著她去韓府,若是別的孫女也就罷了,可現今她與韓家的關系應當去才是。
負責傳話的丫鬟很快就回了沁心堂,傅大听見老太太的話便也皺眉,她也顧不得許多起身便往福芝堂去。
前後沒隔多長時間,傅傾晴還是規規矩矩地坐著听傅老太太道︰「女子這一生,名節很是重要,未出閣前就該待在家里,拋頭露面都是些媳婦子。我听說你的畫竟是叫男子瞧見了,這話若是被有心人利用,給你戴個私相授受的帽子都不為過。」
最後這句有些嚴重了,傅傾晴辯解道︰「回祖母,孫女不曾見過外男,更別說把自己的手作給男子看了。」
老太太這才正眼瞟了道︰「是不是你心里清楚,只怕現在人人都知道你傅三小姐的畫被安國公府的嫡長孫看過了。」
「這,即便如此,那也是他無意間在祖父那里瞧見,怎麼就說是孫女私相授受呢?」傅傾晴透亮的眼楮直視老太太道。
老太太對這個孫女從根上就不喜,何況還沒人敢這麼跟她對著說話,「怎麼,我的話你也敢反駁?」
正僵持著,傅大趕了來,她一進來就道︰「母親,這孩子從小就被關在浮生齋,幾乎沒有出來過,不懂的地方自是有,待我慢慢教她,今兒個是韓特意下的帖子,還特意念叨三丫頭,您就讓她這一回?」
傅老太太微怒道︰「你現在是覺得我虧待你的親生女兒心疼了吧,是不是也後悔了這麼多年,既然如此,你把她帶走把,日後也不用踏進福芝堂半步。」
傅大覺得今日老太太是突然發難,也不知老太太這又為的什麼,她又勸道︰「母親也知道咱們家是最重禮儀規矩的,韓誠心邀請,三丫頭去才說得,您先消消氣,要不等她這次回來就哪也不讓她去了,每日來您這里學規矩?」
傅老太太這才臉色好了些,緩和了口氣道︰「我也不是那不講理的人,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也不能一直揪著不放,你自己心里有數就好,自己的女兒自己知道該怎麼做。」
傅大忙附和著她,又叫傅傾晴起身給老太太賠不是。
傅傾晴知道,要不了多久老太爺就要帶自己出府,到時老太太就是一意孤行也拗不過祖父,便也配合傅大起身道︰「孫女魯莽了,日後不敢了。」
出了福芝堂,傅大繃著的臉這才松開,她看了一眼傅傾晴吩咐道︰「換身衣裳吧,在稍微吃點東西,一會兒出門我派人通知你。」
傅傾晴低頭告退。
子環剛才一直等在外面,但里面的動靜卻是听見了,「小姐,老太太今兒是怎麼了?您又哪里做錯了惹著她了?」
傅傾晴憑著自己的猜測道︰「老太太這是敲打我,她是想告訴我,我不該妄想不屬于我的,從前是什麼樣今後便還是什麼樣。」
「可與韓府結交不是必要的嗎,您現在與韓將軍已經定親了啊?」
是啊,兩家雖然結親,傅老太太卻是一點不在意,難道日後兩家也要像同王家那樣斷了來往?傅傾晴越想越覺得是這個可能,再者,她嫁怕是要離開京城的,這正好避免了兩家踫面。她倒是對此不在意,反正對她來說傅家也很陌生。
另一邊,傅大回了沁心堂,回想了老太太今日的言行,決定只帶著傅傾晴去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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