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細語,悄悄飄入在場人的耳中。
「真沒想到,臣妾還以為看錯了,沒想到您也來了。怎麼,是不放心新入宮的美人受欺負麼?沒想到皇上您還真是能找到替換的,听聞徐皇後的妹妹與她長相有七八分相似,一看便知兩人的關系,沒想到您還能找出第二個相像的來。」
這聲音,太過熟悉,傅傾晴怕是這輩子也忘不了,听著便能猜出另一個人是誰來傅傾晴的一只手抓在古樹上,竟是又不由自主地用力掐下去。
「這個時間祈福要開始了吧,賢妃不好好在祈福殿待著,跑這里來做什麼。至于朕的行蹤,輪不到你來說話吧。」祁銘語氣凌厲。
「皇上說的是,不過今日方丈師傅不知為何,倒要把時間推後。既然皇上不願意見到臣妾,那臣妾告退。」賢妃拖著已有些笨重的身體給祁銘行了一禮。
祁銘只是冷冷看著,不發一言。
賢妃又像是想起什麼,清麗的容顏上露出一道微笑,細語道︰「皇上可要小心保護好新入宮的安嬪妹妹,這民間的後院爭寵都會不小心死掉幾個妾室,何況這皇家的後院呢。」說完便要離開。
將要越過祁銘時,冷不防被他拽住手腕道︰「徐家的事不要以為我會就此揭過,幾條人命喪在你的手上,你覺得你能活多久?」
嘎吱一聲,像是誰踩斷了地上的枝干。
「誰在那?」祁銘厲聲喝道。
傅傾晴恍恍惚惚地從銀杏古樹後面走出來,往前走了幾步看清楚說話的人是誰後,忍不住渾身的哆嗦,腦袋混沌,不知該如何。
銀杏樹後子環被子蘸使勁捂著嘴,她們不知道姑娘為何自己走出去,但這種情況下不能全被。
「你是誰?」此時祁銘也好,賢妃也罷,都被這突然闖入的人打攪了思緒,祁銘也顧不得賢妃,看著傅傾晴問道。
傅傾晴听見問聲,緩緩抬起頭,像只木偶一樣目光從祁銘的臉上挪到賢妃,又從賢妃的臉上挪回祁銘,此時她並不完全失了理智,只是被突如其來的消息震驚到了,腦子里只余下「徐家幾條人命」這幾個字眼
賢妃覺得莫名其妙,不知哪來的丫頭竟然偷听到了當今天子和宮妃的談話,膽子真是太大了,她不禁放大了聲音道︰「你若是全程都听見了,那就該知道我二人的身份了,呵,不知死活,今日你怕是走不出去這地方了。」
傅傾晴依然沒有動彈,沒有言語。
祁銘皺眉,他今日並不想殺生,何況這麼一個小姑娘,有些可惜,鬼使神差地,他竟是走近她。當他靠近她只剩下半步之距離時,傅傾晴反應,忙要閃開,卻已經被祁銘抓住了胳膊。
「放開我!」她喊道,面前的人如今叫她仇恨、甚至害怕,她今日才知,這兩個人猶如鬼魅,沒有人心。從前在她面前的不過是副假裝人的皮囊。
「害怕了?」祁銘突然來了興致,這小姑娘的反應有些意思,明明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還敢如此。
傅傾晴還在掙扎,片刻間,她正對著的另一個方向也走來一人。
賢妃看了一眼道︰「今日倒是熱鬧,這人驚動了又一個。」
傅傾晴看到來人,喊了聲「韓韞」,也不知是哪來的力氣突然用盡了全力放到了自己的腳上,照著錦繡靴子就踩了下去。祁銘因她這一聲叫分散了注意力而放松了警惕,腳上吃痛,手上的力道便也松了,傅傾晴便趁著空檔掙月兌他朝著來人跑了。
她自然而然地跑向韓韞的身後,韓韞便也護在她身前,朝著祁銘道︰「皇上,發生了何事?」
祁銘卻是問︰「你們認識?她是你什麼人?」
韓韞轉頭看了一眼躲在自己身後不願出來的人才道︰「她是我未婚妻。」
「她是傅三?」祁銘不敢置信。
「正是傅家三小姐。」韓韞再次回道。
祁銘也再次往韓韞的身後看去,傅傾晴不想再看他,死死地躲著只余衣擺的一角露出一抹白色。
祁銘猜想傅傾晴的表現大概是被方才所听的言語嚇著了,現在意識到了,害怕起自己也說得。他倒是沒有想到傅家的三女兒是這個樣子,懦弱膽小是有,卻也不是傅正說的那樣,他又覺得這姑娘年紀尚小,再過兩年說不得已不是這番模樣,祁銘有些猶豫……
韓韞看見這情形,倒不知祁銘是何心思,他感覺到身後的人似乎有些恐懼,很想問問發生了什麼。
賢妃從剛才傅傾晴跑向韓韞時就盯著她瞧,事情突然變得有意思起來,這小姑娘對祁銘做的事怕是古今第一人吧,看著害怕其實膽子不小,只這在場的兩個大男人似乎都給忽略了。
正在僵持間,賢妃卻是笑道︰「既然是韓將軍的未婚妻,那就是誤會了,想必傅姑娘也認為剛才是個誤會,她並不知道皇上的身份,有所冒犯也是無意的。」
聰明的人自是能听出這其中的意思,賢妃也很好的把事情定了論,這下該是傅傾晴表態的時候了。
也許是有韓韞在前擋著,不管心里如何,傅傾晴此時已經慢慢靜下來,她聲音不大卻也足夠幾人听到,「我無意中闖入,並不知是兩位貴人,我……」她想要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卻又覺得有特意強調之嫌,一時並不知該如何。
賢妃對她的回答很滿意,祁銘卻是面帶狐疑。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韓將軍正好把未婚妻也帶上,以免她在不小心沖撞到什麼人。」賢妃邁著閑閑的步子往南路而去。
祁銘見那小姑娘還是躲著自己,也有些無趣了,便也離開了。直到他的身影足夠遠得看不見了,傅傾晴才松了一口氣。
韓韞轉身看著她,見她臉色漸漸好了些才問道︰「是不是不小心撞見了什麼事?」
傅傾晴不想說話,只點頭。
韓韞便道︰「不能說的話便爛在肚子里,我送你回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