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沒事吧。」
耳邊傳來模模糊糊的聲音,不是很真切,讓七實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你醒了嗎?」。
還是一樣的聲音。
七實伸出手,想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抓住的東西,但是辦不到,她感受不到自己手臂上的關節在哪里,遲鈍麻痹,眼前的景物也不真切。
還如何形容?
像是在以前的時代沒有信號的電視機一樣,白茫茫的一片雪花混合著奇異的色塊。
七實動不了,她不知道自己這樣的狀態到底持續了多久,漸漸的,她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也終于可以看見眼前的人。
「櫻姐,這孩子她好像醒了。」
七實想要起身,可是全身還是有些酸軟,肌肉抽搐,她單是控制自己睜開眼就已經盡力了。
「沒事吧,小姑娘?」
聲音很輕,很好听。
「你叫什麼?」
「七實。」
是個很美麗的少女,大概十五六歲的模樣,身著式樣不錯的紅色振袖,她正坐在七實身邊,見七實醒後便拿起一只碗,喂七實水喝。七實渴的受不了,喝的很急,結果嗆到了,喝下去十成吐出來五成。
「咳咳,咳咳咳。」七實捂住胸口痛苦的咳著,拖嗆到的福,她的腦子也變得明朗了許多,不在像此前一般混沌,終于是有能力觀察周圍的環境了。
自己是躺在一片干草上的,周圍環境很暗,可以感受到馬車的顛簸,環顧四周,這不大的環境里算上七實自身還有著七八個人,一個就是眼前的少女,她的身邊還有兩個與之同齡的少女,如墨的黑發及腰,面容都很清秀美麗,比七實這個空有不錯的底子卻整日奔波同塵土爐灶的偽蘿莉好看到不知多少倍。
這樣的人,才是女孩兒吧。
像她母親一樣,柔弱,美麗,從山水畫里走出來的女孩兒。
「七實嗎?」。少女笑了,她也不怕髒,用衣袖擦干淨七實吐出來的水說︰「我的名字叫霞,你叫我霞姐就好了。」
「她醒了?沒事嗎?」。之前被霞叫做櫻的少女也靠了。
「小茜,另外一個孩子?怎麼樣了。」櫻問,七實這才看見第三個女孩兒似乎也在照看一個孩子,那個孩子看上去比七實自己還要小一些的樣子,是個男孩兒,衣著破舊,身材瘦小,皮膚由于營養不良的緣故泛著不正常的蠟黃色,他比七實醒的早,此時蜷縮在角落里,叫做茜的女孩兒似乎在照顧他。
「沒事了,他只是有點害怕吧,我記得我小時候也很怕生。」
真是個軟弱的家伙呀。
有著一頭詭異的紅發,軟弱無力的小男孩兒。
這是七實對于這個孩子的第一印象。
「我,吃了糖」她回憶起來,自己吃了一個陌生婦女的糖之後暈倒了。
簡直可笑,居然會被這種招數欺騙,七實咬牙,她被那個婦女的外表騙了,看上去是個喜歡小孩子的婦女,但其實,是個人販子嗎?!
「是嗎,你,被抓了呀。」霞苦笑著,她想模模這個小女孩兒,但是一想到這個孩子恐怕還不懂自己的未來是什麼樣的後,霞心里一陣酸楚,伸出去的手也就尷尬地收了回來,她就是這樣一個多愁善感的人,常常為了別人的事感傷,哪怕她自己的未來也一樣黑暗。
霞,茜,櫻,他們三個人看上去是比在這個馬車中其它的人都要光鮮,但依舊只是奴隸,將來會被賣給有權有勢的武士取樂,直到人老珠黃沒有了姿色,再被拋棄,最後怕就是餓死街頭的結局。
其他人,則會被當做苦力賣出,至于這個剛被抓沒多久的小女孩兒,霞也只能為她祈禱,但願可以到一個好人家,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氣氛再次變得沉默。
七實沒法說什麼,眼前的三個女孩兒無疑是善良的人,可是卻是弱者,她們三個和七實還有紅發的男孩兒在一起,簡直就是互舌忝傷口的貓。
其它人與他們之間有一層隔膜,同為被抓的奴隸,卻因為三個少女的待遇比他們高而產生嫉妒,七實從其他人的眼里明顯讀出了這兩個字。
居然會嫉妒?
七實心里哭笑不得,人的劣根性不過如此,當無力反抗時,他們更願意將目標放在弱者身上,去得到平衡。
呵,被抓住,然後賣入紅塵,便是入了人間地獄,同是鬼魂,居然還要分出三六九等?
七實懶得去管這些,她想逃出去,坐著干等死不是她的作風,這次師傅不在她的身邊,一切都得靠自己。
「心太的父母是死于霍亂嗎?」。茜問那個紅發男孩兒。
男孩兒的名字叫心太,真是人如其名,听上去就有些軟弱。
男孩兒點點頭。
心太沒有了一開始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覺,畢竟身邊有三個體貼的姐開導,沒過多久便可以開口說上兩句話,借此,大家也知道了心太的父母死于流行的傳染病。
除去人禍,當今的幕府也已經沒有太多的精力去關心民生,瘟疫肆虐便由得百姓自生自滅,實在是殘忍。
雖然心里知道這個國家會度過這一關,但是七實還是煩躁不已,這個國家的出色七實不可否認,這個國家的暴虐,七實也心里有數,沒有誰是對的,當今幕府如此,最近漸漸興起的倒幕派人士也是如此。
鮮血,哭喊。
從不會有人真正關心這些,哪怕一開始的確關心著,時間一久,失去本心也是自然而然。
統治,權利,,這些才是活下去的目的,這很愚蠢,但這就是人類,是人類就會永遠愚蠢下去。
「吃飯了!!!」
有人打開了馬車,拎著一桶干饅頭走了進來,一個一個發給在場的奴隸。
七實埋著頭,當那個人將饅頭放到拿著要遞給七實後正往旁邊走去時,她突然沖了出去,一個人,沖出了這輛運著奴隸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