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井結香拿到了槍。
在收到了「清河八郎」的預約之後第二天,佐佐木只三郎找上了奏井結香。
這個男人不為她的姿色。
結香完全可以從他的眼中看出,他不把她當成珍寶。
她只是個稍微有些姿色的,但,還是,古往今來有才有色的多不勝數。
佐佐木只三郎來找奏井結香,為的是商量殺人的事。
所以他給了奏井結香一把手槍。
「知道這什麼意思?」
佐佐木只三郎坐下後為自己倒酒。
奏井結香看著擺在自己面前的這把槍,她當真無法理解這是什麼意思。
在世十八年,身為個普通女子,擺弄過刀刃,可是火槍她是從沒有踫過。
「你想死。」
佐佐木一語道<破奏井結香的心事。
「你怎麼知道。」
奏井結香抱著了解自己性命的念頭已經很久很久,但是她嘗試過無數次還是沒有勇氣去了自己。
大概是因為受的苦還不夠多。
說不定,在自己眼中世界還有光明之處,就那樣離去還是會有遺憾不舍。
所以她把自己的命托付給了時間。
時間漸漸奪走了所有的光明。
最近有一次在插花時手指被劃破她卻渾然不覺,任由血弄髒了和服。
她喜歡櫻色的和服,所以那點紅看上去反而像是櫻花花瓣。
在那之後奏井結香猛然間發覺,她不痛苦了,疼痛,辱罵,種種一切全部無法再讓她動搖。
反正已經不被世人需要,她流淚要為誰流呢?如果是為了自己,那是太過奢侈的事,奏井結香受不起這樣的奢侈,她只是賤命一條,多她不多,少了也不會有人念叨。
所以,隨時隨地都可以死去,看她的心情。
至于死法。
帶著一個名人一同下地獄是個不錯的選擇,所以結香看中了清河八郎,在枕中藏好的短刀就是為此。
這次的事不會再有什麼其他的變故。
可是佐佐木只三郎跳了出來。
他不會看出自己想要殺那個人,現在來讓自己用這把槍自盡?
哪里有這麼神通廣大的人可以看出她的一時興起。
「會開槍嗎?」。
沒有回答結香,佐佐木問。
她搖頭。
「你要殺的人,坐在這里。」指向距結香的舞台不過三四米外的前坐。
「他一站起來,你就用這槍殺了他。殺完他後,待其他人都離開,放把火,然後留在這個房間里。」
你放心,你只要點火就能點燃,全部都會燒光的,包括你的性命。
反正都會死,你也是什麼都不在乎的對嗎?
做點對這個國家有用的事吧,。
「好熱。」
結香在店內隨意地點了火,火種廚房里並不缺,只是多走了些路,還要繞過廚師的尸體,很麻煩。
點完火後,結香回到了剛剛的舞台上,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她彈了一會兒三味線,不過很快就沒了興致。
火勢燒到了樓上。
黑煙從門縫里蔓延進了屋內,嗆得結香幾乎無法呼吸。
被燒死,有些難受呀。
不過既然選了這條路,也沒什麼後悔之說。
她心甘情願。
「快走呀!!」
七實來了。
「七實!」總司同她前後腳。
兩人先後沖入了這個房間。
「你們?」
一個是剛剛被自己殺死的那個「大人物」的護衛,明明是個比自己年紀還小的女孩兒卻拿著劍,結香並不是沒有好奇過。
一個是之前告誡過自己不要做傻事的劍客少年,雖然自己還是做了傻事。
你們想來救我嗎?
七實與總司的後路已經被火海斷絕。想要逃走,只能從後窗跳出,兩樓的高度也不是什麼真正的絕路。
清河八郎的尸體也在這個房內。
房間搖搖欲墜,木質的樓閣在火焰面前真是脆弱不堪。
「總司!」七實喊住了總司「救那個女的!」她喊。
「你呢?!」
「我沒事!」
總司相信七實,所以他死死抱住了奏井結香,帶著她從二樓一躍而下,並用自己的身體為她當作墊板,保她周全。
奏井結香到底是沒有死成。
七實想去搬起清河八郎的尸體,但是以她的體型,清河八郎的對她來說絕對算是很重的負擔。
搬起來後沒走幾步,房梁塌下,七實沒有適應負重後的身體盡管已經全力閃躲但還是被砸到了左手手臂,火焰很快燒到了她的袖子上,但是為了穩住自己不拋下清河八郎七實咬牙忍住了灼燒之痛。
忍住了兩步。
腳下的地板也開始坍塌,七實一個踩空差點摔到樓下,樓下便是火海。
可是七實無法再背負清河八郎的重量,清河八郎的尸體落了下去。
燒成灰燼。
文久二年,年末十二月九日,清河八郎在前往京都的路上,不用再等多久他就會到達新德寺,而那里暫居著前段時間因為他上書成功而召集的浪人。
本來,他也只是想要試試而已。
「沒想到,會有成效呀。」
若是能夠順利地完成,他這樣的一個普通的小官員說不定也有救國的機會。
今天他會召集那兩百人的浪士,想說的話也早就爛在肚子里。
十二月九日。
清河八郎對著那些浪人道出了自己的真心。
「浪士組雖然是被幕府所征募,為了護衛上洛的將軍而來到京都,但是我們終究是浪人,不能食幕府之祿。我們要做‘尊皇攘夷’的急先鋒。」
這番話听得在場所有人目瞪口呆。
文久三年,清河八郎由于計劃敗露被幕府暗殺,毀尸滅跡,但是卻被偽裝成了一場意外。而他的全部同黨也在日後一一被誅殺。
真相,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