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七實同信女兩人都同意真劍對決時,這場戰斗就不是兒戲。
近藤勇默認七實作為新選組的代表,佐佐木只三郎也是對今井信女抱有了足夠的信任。
七實三招之內擊敗對方的話就是新選組的勝利,否則就是落了見回組的下風,說明對方有能力等到支援到來,屆時恐怕就是魚死網破兩方都討不得好處的局面。
所以現在,這是個台階,說不定對兩方都有好處,七實是知道這一點的。
「我所修習的是一擊必殺的劍。」信女對七實說「我並不會放水等你有時間出到第三招。」
在新選組的道場內大家都正坐完畢,中央兩人也已經擺好拔刀術架勢只等出手的瞬間。
非常的安靜。
七實微閉雙眼,自己身陷喧囂已久,想到這樣安靜的瞬間真的是很長時間都未享受過,就感覺稍微有些上癮讓人不想去打破這份靜謐。
鷹乃宮心愛認為她朝倉七實可以把一切都止步于此。
那天自己已經準備離開酒館時想到了有過一面之緣的勝海舟,于是便好奇問了鷹乃宮心愛一些問題。
「說到底,你是怎樣看待的,這樣的爭斗。」
「看待嗎?如果讓我這樣目光短淺的女人來評價,不論是小小的見回組與新選組的爭斗,還是德川幕府同尊王攘夷的維新人士,又或者是洋人同日本這個國家之間所發生的一切都是如同笑話。」
「笑話……」七實對這樣的亂世沒有實感,她的靈魂深處所銘刻的是一個更加鮮明,一百多年後的時代,所以在這里無論怎樣悲傷歡喜,甚至是有了所愛之人,尊敬之人,但她始終無法干脆地接受現有的事物,說不定自己還在做著能夠回去的夢?
「是笑話呀,明明知道最後的結局是什麼樣的卻還是做著徒勞無用的掙扎。幻想著說不定再努力些就能夠換到對自己有益的結局,所以一次又一次掀起戰爭……古今中外估計很少有人不會這樣。」
「多麼愚蠢。」
明知面前是火焰卻還如同飛蛾前赴後繼投身紅蓮然後化為飛灰,除了愚蠢七實恐怕找不到其他的形容詞了。
「這就是人類呀……我鷹乃宮心愛和你朝倉七實,都是人類呀。」
我們不論身處什麼時代,什麼次元,都是人類。
人類的斗爭永遠都是在斗爭之中終止,不撞南牆撞到頭破血流的地步誰也不會好好坐下來去接受那個最初就知道的結局。
七實踏出了右腳後向前再一步踏出了左腳。
「?!左腳?」山南敬助不禁出聲,七實是拔刀術的架勢為何會踏出左腳,在場的人都是浸yin劍道多年的劍術家不可能不知道有關拔刀術的常識。
通常,使用拔刀術之人為了防止自己的刀傷到自己腿部都會出右步而不是出左步。
而且,這是多余的動作。
為何在這樣的對決之中朝倉七實會有多余的動作?
早在七實踏出右腳的一瞬間信女也已經出招,她是女性力量上有先天的劣勢所以和七實同樣是個靠著速度與靈敏制勝的劍客。
所以,七實的刀慢了。
無可否認,神速的飛天御劍流因為這多于的一步慢了。
所有人都是這麼想的。
……
……
「鷹乃宮先生,你這是要去哪里?」
結香現在還不到能回新選組的時候,所以心愛安排了京一暫時保護她的安全。
現在鷹乃宮京一同霧切結香走在通往京都城附近的村莊的路上。
「……」
男子一言不發走在前面,縱使霧切結香姿色絕代卻也不多看上幾眼就好像是不會言語的石像。
結香通過這些天的相處大概了解了這個男人的性格,所以她問話的時候也沒指望可以得到答案就是了。
不管路上的土灰會不會弄髒自己的衣服鞋子,結香都緊跟在京一的背後沒有落下半步。之後又走了很久直到她感到自己雙腳酸痛難忍時京一才終于停下。
「到了。」他說。
目的地是個平淡無奇的人家。
然後京一便上前敲門,出來開門的是個四十多歲左右的婦女,她向京一鞠了躬然後說了些什麼似乎是認識他的。
然後婦女在邀請京一到屋里去坐時發現了站在他身後的結香。
「這位是。」婦女看見了結香後有些發愣是她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撫模她的臉,但卻在半空中停住然後尷尬地笑著問結香的身份。
「她和我一樣是鷹乃宮的家臣。」
「家臣嗎,我嚇了一跳,這位和秋子長得非常的像……」
「秋子?」結香下意識地重復了一遍這個陌生的名字。
「是的,那是我已經去世的女兒的名字,秋子真是的呀,女孩子家卻一個人去京都什麼的,她從小就是活蹦亂跳亂跳像個男孩兒,可是,誰想到……誰想到……」
說著說著,她捂臉哭出了聲跪倒在地。
「秋子……」聰明如結香,大概猜出了這名因為想到失去的女兒而痛哭流涕的母親的身份。
那個替本該死去的自己而死去的女孩兒的家人就在眼前。結香想要說出真相,但是話語停在了嗓子里無法出來,不知覺中也只是努力地去穩住顫抖的雙手去將她扶起。
鷹乃宮京一今天會來是心愛的意思,他過來是向秋子的家人傳達信息說殺死秋子的犯人已經找到,並且鷹乃宮心愛會給他們家許多的錢作為「補償」。
「犯人」就是長門,那個因為不願讓自己妻兒陷入危機,那個因愧疚于主公而自殺的男人。
整個過程中直到離開,結香都沒有再說半句話,她甚至是不願抬頭去直視秋子父母兄長的眼楮。
听到犯人落網,秋子一家人的高興感激是切切實實的。這樣切實的情感比最為鋒利的刀都要再鋒利百倍刺得結香的心髒都隱隱作痛。
回去的路上天氣漸晚。
他們還是步行,路上結香開口問京一。
「那個時候,為什麼要讓我出去引見回組的人上鉤。」
「……」
「又為什麼要牽扯到別人。」
「……」
「鷹乃宮心愛說的所有話,你都听從嗎?」。
結香的話語里沒有質問或是憤怒的情感,她早就過了沖動感情用事的年紀,這些事背後藏著的東西如果她不明白她就不會站在這里,可是有些事明白是一回事,接受就又是另外一回事。
「嗯。」京一點頭「都听從。」
他之後就又和來時一樣,石頭那般沉默不言。
……
……
「唉……」近藤勇嘆息。
朝倉七實的劍,再次精進了一步。
這個女孩兒到底要在劍道之路上走到哪里才肯罷休。
「!」
手中的斷刃似乎是在向信女傳達著她已經輸了的確鑿現實,三招都沒有到,僅僅是第一劍的交鋒便已經分出了勝負。
朝倉七實,眼前的這個女孩兒用快到她的雙眼都捕捉不到的劍斬斷了她手中的武器。
「這是什麼。」完全看不明白呀……
「飛天御劍流吧……大概,我也不明白算不算,因為我的師傅並沒有教過我這樣的招數。」
七實收刀,她沒有再管信女直接看向佐佐木只三郎然後問。
「佐佐木總長,撤退的命令是否可以下達了呢?」
「哈哈哈……果然是劍之鬼呀,我輸了。」佐佐木只三郎承認他失敗了。
「總長!」信女還想說什麼,但是佐佐木只三郎揮手止住了她。
「從頭到尾都是我們輸了,今井君。」
「……是……」即使再不甘心,但是的確如同佐佐木所說的那樣,他們輸了從頭到尾都陷在別人的圈套之中,輸的很是徹底。
「近藤,京都的巡邏你可以介入,長洲蕃的那幫人你好好對付去吧,我們見回組的人怎麼都不會做出背地里放暗箭的行為,你大可放心。」
「佐佐木君言重了。」
這就是近藤勇他想要看見的結果。
「走。」
佐佐木帶著所有人回去,終于代表著這個事件的告一段落。
在鷹乃宮心愛的出謀劃策下使著新選組接下來的作為可以名正言順。
「你果然沒錯。」心愛找上了七實,她旁邊還跟著總司,因為京一有事外出所以她向新選組借來了總司暫時來保護她,現在也到了「歸還」的時候。
「那個今井的人生經歷艱苦可怕的很所以劍術也磨礪的相當高超,不過你果然還是贏了。」
心愛面帶笑容,她真的從未擔心過會有其他的變數。
「我現在有點後悔認識你了。」七實說。
「你也並不如同我最開始所想的那樣是多麼值得去結交的人。」心愛也很坦然,說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鷹乃宮心愛,我決定了一件事。」
「哦?」
「在所有事情結束之後我會去找你。」七實是剛剛才決定的。
「到時候我可能會殺了你。」
「殺了我嗎……」心愛用手捏了捏鼻子移開視線不去看七實「嘛,到時候再說吧……那麼,再見了,有事我會聯系你的,對了,明天霧切我會讓京一送回來的。」
事情都已經解決,鷹乃宮心愛離開了新選組,她的身影在天色漸晚的時候消失在遠處的拐角。
「她走了。」
「嗯。」
「我們也回去吧。」
「總司……」
「?」
七實抬頭看著總司的眼楮。
「你是在演戲嗎,去救我的時候。」
「是呀,那不是說好的嗎?假裝你被抓然後我去救你再一起逃走,怎麼?」總司有些不解,為什麼現在七實要突然問他這些。
「是演戲呀……嚇死了……」七實像是放下了什麼心事那樣輕松地笑了。
「那時候我真的差點以為總司你喜歡我,不過果然是在演戲。好了,回去吧,明天結香也會回來我們兩個好好準備迎接她吧,畢竟在新選組里她只同你我比較熟。」
演戲嗎?
總司差點想要抓住七實的手腕將她抱住。
那份感情,其實並不是演戲,可是遲鈍的少女卻無法察覺。
ps:感謝這段時間書友的書評打賞與推薦票,對于一個木有節操的作者而言,這樣實在是奢侈過頭了呢,不過我還是很感激,于此不善言辭的我只能鞠躬表示感謝。
再次謝謝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