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錦華抬起頭,只見一座氣勢赫然的磅礡宮殿坐落在眼前,不愧是最受寵的皇子,就連大殿門頂梁柱都以一對金鳳凰雕刻纏身。
入殿門,揚眼望去,正殿高大巍峨,環視周座大大小小的殿宇如秋波,襯得正殿光彩奪目。
她踩在玉石磚鋪地的毯道上,感受著腳底緩緩滲入體內的絲涼,一步步朝正殿臨近。
慕錦華心知,她來此是覲見日後的主子,四皇子。
可腳下走不到盡頭的路,讓她頓生錯覺走向的是一個深淵。
因她預知,造化能助人,也能弄人。又無法預知,她怎會入了不曾謀過面的四皇子的眼?
但她不畏不懼,越是逼近一步,她愈是急迫想見識,高看她的四皇子會是怎樣的善惡姿態。
「慕閨醫到」
見慕錦華即將入殿,候在殿外頭的小太監仰聲稟報。
本她時刻準備著,踏出太醫院,毫無質疑,覲見必定是皇帝。
萬沒想到,從天而降的聖旨,竟是將她帶來宸祥宮。
此番前來雖無準備,好在一路上,心里大概也作出了簡單應對的說詞。
正殿內除了一些紋絲不動的值守太監和宮婢,再無一人。
慕錦華只心里顧慮,身處在大光殿宇之下,斷斷不會傻到東瞅西瞧。
「快點,快點,那個已經來了」
蕩有回音的大殿內傳來一句稚幼的少年催促聲。
緊接著逐漸傳近太監的求饒︰「主子可別再亂動,您坐穩了,可別摔著了」
「本皇子要是摔了,你們,統統都得砍頭。」
宮里的孩童就是沒百姓家的孩子淳厚善良,動不動就拿皇權壓人,听著一口惡狠狠的語氣,慕錦華倒沒了來前的惆悵,不覺為自個惋惜起來,她堂堂一閨醫卻要來此教一位小皇子。
醫德才兼備,皇帝老爺子真是考慮的周全。
「奴才們嘴巴臭,求主子恕罪!」
「知道就好!」咬字重重警告,音落,停頓了片刻,听道︰「再快點,別讓那個等急了」
不難听出,小皇子口口聲稱的,應該指的就是她,一副勝似認識她的語氣,讓慕錦華不免疑惑。
「停」
隨著一聲令下,恨不得從殿廊里健步如飛的太監們,臉色立變灰土,疾疾剎住了步子。
慕錦華眼前便出現這樣一番場景……
幾人太監互相交攀臂手,呈倚騎駕姿勢,一位身穿水藍色華服,頭戴藍冠約八九歲的少年坐于臂駕之上。
圓嘟嘟的臉龐配一雙機靈大眼,小俏鼻下微微撅著的粉女敕唇瓣,顯得甚是調皮可愛。
他短胳膊肥嘟嘟的手一指慕錦華就直白問︰「你就是那個?」關鍵時刻突然忘了名,手指忙收回,扒著自個腦門機靈古怪換了問法道︰「你就是閨醫?」
「是」慕錦華齒白字晰,絕不多言,不過,該有的主臣禮德不能落下,她下腰微施一禮道︰「閨醫,慕錦華見過四皇子。」
不料,小皇子糾正道︰「慕閨醫認錯人了,我是六皇子皇甫宸攸,我那傻四哥正在殿里頭呢!他說不敢出來見你。」
傻四哥,宸攸。慕錦華琢磨五字心頭油生預感,膽敢猜測。
「喂!你發什麼愣呢!本皇子就是好奇,想來瞧瞧,到底是什麼樣的,值得我傻四哥親自跑到父皇那里耍賴,點明道姓要添一位閨醫」
「敢問六皇子現在可瞧出我是什麼樣的了?」
既然小皇子在她面前非得擺出一副大人模樣,正好,她也沒將他看成普通小孩童,說話的語氣自然沒有哄讓。
果真,小皇子被微微一怔,醒神後,忙三兩下踢腿扯胳膊,示意太監們快快放他落地。
如願腳著了地,皇甫宸攸對大殿內的太監宮婢們命令道︰「你們都退下吧!」
當都一一退下後,他又喊回一瘦骨太監吩咐︰「去,請我四哥出來。」
領「是」後,待走光了。
此刻,大殿內除了皇甫宸攸和慕錦華二人,無再有其他人影。
出乎意外,六皇子興高采烈的拉住慕錦華的手,坦誠勸慰笑道︰「慕莫怕,我剛剛那番架勢,是故意做給那幫賊眼奴才們看的。」
「哦!」,輕輕應聲不多言,慕錦華半糊涂半懂表示明白。她防著,萬一,小皇子腦子里指不定裝著鬼主意也等著給她難看,到那時,豈不是理虧。
「慕閨醫」,皇甫宸攸自個賊賊一笑,喚道。
慕錦華冷靜耐心候著殿內的的四皇子本尊現身,頷首看了一眼小皇子,笑了回喚︰「六皇子。」
「嗯」,脆生生的答應著,皇甫宸攸認真的問道︰「你能將死人醫活嗎?」。
「若心脈終止,腦無生息跡象,則無藥可醫」
「哦!那痴傻病,你能醫嗎?病了尚有幾載,連最親近的親人,經常都分不清的那種」
這個疑問,一時半刻,她慕錦華也無從確保,更不好草草回答。
皇甫宸攸滔滔不絕,還想問什麼,這時,耳邊響起拖沓的腳步聲。
「我傻四哥來了」,六皇子放開慕錦華,屏退了傳話的太監,自個費力的關上大殿門,三五下歡跑向殿廊。
立馬拽著一片繡制巒紋的紫色華服臂袖,咬牙使勁的往外拉,邊拉邊嘀嘀咕咕︰「傻四哥,你快出來,出來」
稍一不留神松力,六皇子小身子連帶又被拉了。
「傻四哥,我幫你探過了,你向父皇討來的那個不吃人的,他是奉父皇旨意來醫你的痴傻病的呀!」
僅憑小皇子一己之力當然敵不過傻子的猛勁,急得向慕錦華求助道︰「慕快來幫幫忙」
慕錦華屏息,一疾步走到殿廊朱漆圓柱前,瞧著眼熟的身態,所謂的四皇子如一個低等奴才般深埋著頭的傻樣,她一把抓住被小皇子緊緊拽住的袖子,正色再而三明知故問道︰「你是何人?」
「他當然是我傻四哥,四皇子皇甫宸卿」,小皇子代替了回。
「竟然是你」,慕錦華放開華服袖。
袖子一放,皇甫宸卿馬上轉過身子,好似做錯了事般,傻氣的俊顏上慌慌張張,語無倫次道︰「慕不要生氣,求你不要走,都怪那老頭,宸卿只想天天看到慕,我們現在就回院子。」
皇甫宸卿想牽慕錦華,被小皇子隔中間及時攔住,斬釘截鐵道︰「不行,四哥不能離開,那是父皇,沒父皇的恩準,你不能帶她離開宸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