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寶店……
顧妍愣了一瞬,反應想起,這說的是陶然居。
晏仲的下落她打听不到,現如今只好守株待兔,陶然居開了門,晏仲的行跡也該浮出水面了。
顧妍換了件衣服就去找顧婼。
她如今這年紀,私自出門定然不合規矩,母親也會擔心,二姐是知道她一直在等那爿店開門的,能由二姐陪著去,也不算失儀。
顧婼雖不清楚那家其貌不揚的店面能有什麼能吸引人的,但既然顧妍開了這個口,她又閑來無事,陪著去一趟也無礙。
兩人乘了青帷小油車出二門,顧妍一直很是興奮,眼角眉梢都釀了笑意。
顧婼不由奇道︰「那家店面有什麼好的?你這麼高興做什麼?」
顧妍諱莫如深︰「是無價之寶……」
能將母親和衡之治好的醫術,可不是尋常黃白之物能夠衡量的。
只是這份喜悅在出了大門口時便被迎頭澆熄。
長寧侯府在北城的九彎胡同,胡同口是一條里巷,可由兩輛普通二轅馬車並行通過,顧妍她們出門的時候,正巧就遇上了一輛黑漆馬車悠悠駛來。
既然走了這條道,定是往侯府方向去的,而看趕車的車夫並不是府中人,那便是客人了。
為了表示尊重,顧婼吩咐將馬車停靠在一邊,等人家了,打個招呼再離開。
可等那馬車悠悠停下了,主人家卻並不下車,只有那車夫給值守的門房遞了帖子。
「客人來訪。不是一般都提前遞上拜帖,等收了回帖。約定好了日子再來拜訪嗎?」。顧妍看著古怪,掀開車簾想看看那馬車里坐的是什麼人。
那黑漆馬車車簾是靛青色的三江布。輕軟又干爽,常被用來做貼身衣物,現在用來做了車簾,可有些大材小用了……而再看這馬車尋常無奇,並沒什麼出彩之處。
門房見了帖子大驚失色,白了臉往那處望了眼,二人對視後,其中一人飛快地領了帖子往里跑,而那車夫還是一副老神在在模樣。慢悠悠倚回了車轅。
「似乎並不是尋常來客……」顧婼沉吟說道,「我們先等等吧。」
顧妍也正有此意,對那車馬內的人一時更加好奇起來。
府里頭很快就有了動靜,出來的竟是老身邊的沈嬤嬤。
這位老嬤嬤分量可是足夠的,連安氏都要給她三分顏面,能得她出來迎接,怎麼都不一般了。
沈嬤嬤匆匆而來,還有些氣喘,一抬眼看見有兩輛馬車。其中一輛還是府里頭的,眸光就倏地一緊。
顧婼掀開簾子頷首,沈嬤嬤便率先走到青帷油車前微微福了身,「原是二小姐和五小姐。今日是要出門?」
顧婼點頭說道︰「是啊,有些東西想去親自置辦一下,只恰巧遇上來客。本想好生打個招呼,不過……」
她目光掠過對面的車馬。主人家似乎到現在還未露出真容呢!
沈嬤嬤笑問道︰「二位小姐可是急切?若不急,今日似乎也不甚方便。」
這便是在勸她們不要出門了。
顧婼望向顧妍。這位老嬤嬤的面子很大,她們不好駁回。
顧妍揚著笑臉道︰「那我們就听嬤嬤的!」
沈嬤嬤滿意點點頭,吩咐車夫將馬車趕。
非年非節的,府中只開了一扇角門,車夫慢悠悠趕著馬車進府,顧妍又回頭望了眼,正巧看見原先那輛馬車上款款走下一個美婦。
婦人穿著青織金褙子,披了件大紅猩猩氈,梳了一個高高的圓髻,只別上一支點翠赤金簪,看著很是優雅溫柔。
她動作小心翼翼,一手扶著婢女,一手護著肚子。
顧妍這才,那位美婦的月復部已是高高隆起,竟是有孕在身了……
這樣一個身懷六甲的婦人來侯府,還能得沈嬤嬤親自來迎接,可沈嬤嬤看起來又不像是高興開懷的,還有那兩個門房方才神情驚恐,怎麼都覺得詭異。
馬車又重新停回了二門,顧婼下車後安慰道︰「反正店面就在那里,一時半會兒跑不掉,我們可以改天再去。」
說著又回頭看了看,顯然也是好奇的。
「二姐不找個人打听一下?」
「打听什麼?」顧婼神情一肅,皺眉說道︰「看沈嬤嬤那模樣便不是好事,少知道點的好。」
二姐的態度很顯然更加保守,顧妍笑著應是,心里卻莫名其妙多了些念頭。
自從上回元宵在茶樓遇上魏都與高嬤嬤私會,她就直覺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魏都如今還只是王淑妃宮里頭的一名四品典膳,可他後台卻是硬的。
方武帝身邊的稟筆太監魏庭,那是魏都的干爹,而魏庭的對食靳氏,是皇長孫夏侯淵的乳娘,魏都和自己的干娘暗通曲款,靳氏可沒少在魏庭面前說魏都的好話,皇長孫因為靳氏的關系,對魏都極為信任,有如今奪嫡熱門的大皇子在前頭,皇長孫也極有可能會成為未來君王。
甚至連東廠廠公吳懷山,都因著這些曲曲繞繞的關系,給魏都幾分顏面。
權勢滔天的魏都有多少能耐,顧妍見識過,而如今還在厚積薄發的魏都有幾許本事,同樣不可小覷。
那人年少時就是個地.痞無.賴,賭錢賭輸了,被追債沒法還,便自宮混進宮里去,這麼些年模爬滾打,更是老油條了,手段多少難以想象,而他唯一在宮外頭還牽掛的,便是李姨娘這個一母同胞的妹子。
上回顧婷被賀氏母女欺侮,如今面上的疤痕還未完全消散,李姨娘早便動了真怒了。
顧妍覺得,門外那個,許是沖著賀氏來的。
念及此,她突然想起來,上一世的顧二爺好像是有的。
老動過主意要為顧媛說親,與兵部侍郎楊漣次子楊元化結為鴛盟,只是當時被楊婉拒了,再之後楊與舅母說起顧二爺家的事,就曾一度唏噓不已。
那時的長寧侯府,已是由顧三爺撐起門庭,顧二爺的輝煌不過曇花一現,在朝中備受冷落不說,還傳出有外室生子的謠言。
那個孩子,算算年歲,大概也便是今年出生了。
莫非就是門外那個婦人……
一味的猜測毫無助益,卻無法抑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