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就不難解釋,為何蕭泓會在那種煙花之地流連忘返。
顧妍沒空去搭理蕭泓,可顧修之無緣無故被帶去穆文姝那兒,她便有些匪夷所思。
若說二哥與蕭瀝還能有些淺薄的交情,那和蕭泓又能好到哪里去?至于和他一道去槐樹胡同尋歡作樂?
顧妍只能想到,顧修之是被蕭泓「請」的,又恰恰被人撞見了,就由此拿來說事。
正想著,外頭忽然一陣騷動,托羅急急忙忙地進來︰「王爺,出,出事了!」
大喘氣的聲音斷斷續續,沒由來地讓人心頭一跳。
柳昱剛想責問,托羅吞咽了一下便說︰「蕭二少爺在槐樹胡同里出了事,顧將人打傷了,鎮國公震怒,出動了護衛將顧擒拿,現下都被抓進大理寺了!」
只簡單交代了一個梗概,顧妍與柳昱聞言俱<都大驚失色。
柳昱窒了窒,腦子飛速運轉,連忙問道︰「那蕭二呢?傷勢怎麼樣?」
托羅微訕,不由望了眼顧妍,欲言又止。
顧妍即刻橫他一眼︰「有什麼事就快說,吞吞吐吐做什麼!」
托羅只好硬著頭皮道︰「顧正中要害,對準了蕭二少爺的命……命根子,還……還踩碎了他的一顆卵.蛋。」
托羅咬牙,下意識地並緊腿,只覺得兩腿間霎時涼颼颼的。
男人臍下三寸,那可當真是命根子!大夏注重子嗣傳承。這東西關系到子孫後代,將那里踢壞了,和宮里的太監公公還有何差別!
往後都要失了做男人的尊嚴!
這得是多麼大的深仇大恨,才讓顧下得了這個狠手……
顧妍腦子里轟地一響,柳昱頓時氣地拍案而起。
「他都在做些什麼!」
柳昱瞪大雙眼。
顧修之到底還有沒有點腦子?對方是誰啊,他做事之前不想好後果!
鎮國公府的二少爺, 赫之家的貴,他一個落魄子弟,不知道低調一點,張揚地在那里顯擺什麼?
要是普通市井流.氓地痞他也就能出手推一把了。將蕭泓打得不舉。蕭家二房就這麼根獨苗苗,鎮國公還會善罷甘休?
五馬分尸都不夠還的!
柳昱都懶得理他,一拍桌子又坐了下來,也沒說要出什麼對策。
顧妍神情呆滯。腦子空白了好一陣。
這才回過神。喃喃道︰「他不會無緣故這麼做的。一定是蕭泓做了什麼……」
托羅看了她好幾眼,柳昱不耐煩道︰「行了,有什麼一次性都講完。別跟倒夜壺似的倒不干淨!」
托羅抹了把頭上的汗︰「據言蕭二少爺昨日本該是去普化寺的,行至半道臨時起意就不去了,駕了馬車回來,也沒回府,反倒先去了槐樹胡同……鎮國公將穆文姝抓起來,私下里審問過原來蕭二少爺從前隔三差五都要到穆文姝那兒去听曲,他們二人往來久矣……」
穆文姝干什麼勾當的滿城也沒幾個不曉得,蕭泓和這麼個伶人交往密切,難不成還是表面上看到的無關風月?
說出去幾個人會信啊?
蕭泓喜好龍陽的名聲一夜都傳開了。
「昨日跟著顧的人說,宅子里一晚上絲竹琴音靡靡不斷,月上梢頭了才算停歇,今晨雞鳴,還看到蕭二少爺去了顧的房里,沒隔多久就傳出一陣驚叫,響徹了整個槐樹胡同……」
那麼淒厲的叫喊,鬧得人心惶惶,直到後來蕭泓被鎮國公府的人抬回府上,看見他還在往外流的汩汩鮮血,顧修之又被大理寺帶走,才算終于有點眉目。
霎時各種版本漫天飛舞。
說的最多的,無非就是鎮國公府二要欺辱良家男子,然而男子誓死不從,心起抵抗之意,于是就將人往死里打去……
饒是柳昱見多識廣,這時候都忍不住要爆個粗口了。
听多了富貴凌辱強搶良家婦女的,可沒听過還有人想著對男人下手……蕭泓簡直就是有病!到底是哪只眼楮長歪了,怎麼就看上顧修之了呢?
就顧修之那樣的體格,直接能把人撂倒,他還非往上湊!
臥槽,怎麼就沒把人打死?
柳昱氣憤歸氣憤,卻也知道這事是難辦的。
甭管是誰理虧,現在有事的到底是蕭泓不是?
遭受損失的也是鎮國公府不是?
蕭泓萬一有個三長兩短,顧修之這條命就別想要了!
別說柳昱不會醫術,在這事上幫不了忙,到底人家家事,柳昱一個外人插不了手,再加上顧修之和西德王府或多或少的關聯,勸導什麼的就別多想了,鎮國公沒遷怒已經是萬幸。
這兩家好歹還有婚事姻緣的牽扯呢,千絲萬縷的關系,哪能單單撇開了誰獨善其身?
他就算想幫,那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面對顧妍巴巴的眼神,柳昱深感無力。
「你在這兒杵著也沒用,還不如回去好好祈禱蕭泓那小子平安無事,他活得好好的,我才有機會想法子保住顧修之。」
很淺薄很現實的道理,不用柳昱提醒她也能明白。
只是柳昱能站在理性的角度分析,顧妍卻不得不感性。
被抓入大理寺的人是她的兄長!
大理寺那個鬼地方是人呆的嗎?進去的哪個不要月兌層皮?知道了顧修之得罪鎮國公府,就算是變相討好,那些獄卒也要想法子往死里整人!
他先前在蕭泓那遭受了屈辱,這時候還不知受著怎樣的肉.體折磨。
要是蕭泓從不曾動過邪念,何來的今日種種?
錯不在他。他只是那麼剛好的,被蕭泓連累進去……
顧妍不滿又不甘。
就因為他的弱小,所以就要遭受這些苦難,所以連蕭泓這樣一個文弱書生都能夠欺侮與他!
如果他不是顧修之呢?
如果他現在是斛律成瑾,他們是不是還會毫無顧慮地,為所欲為?
蕭泓在動手之前是不是就會掂量一下自己有沒有這個本事?
權勢。
多麼可怕可敬又可畏的東西……
顧妍木然轉身,背對著柳昱深深吸了口氣,而後一鼓作氣跑開。
托羅有些擔憂地想追,柳昱叫住他說︰「她心里不好受,你由著她靜靜……」默然猶豫了片刻。到底還是讓人去打探消息。
托羅應諾退下。柳昱一雙沉潤淺淡的眸子就在寂靜里慢慢眯了起來。
顧修之這事確實始料未及,若非今日鬧了開,他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出這麼個結果。
若說此事僅僅是個巧合和誤會,那昨日黃昏上門來的那個酒坊伙計是怎麼回事?
難不成還能未卜先知料到了事情始末。所以特地上門來提個醒?可惜他沒放在心上。然後上演了這麼一出好戲。讓他白白錯過了一次補救的機會?
呵呵,真要有誰操控地這樣一手好戲,就真真是要成仙了!
柳昱敏銳地察覺這里面還有點不對勁。
「來人!」他喚人進來。
一身玄衣如鬼魅的男子翩然落下。
若顧妍在場。定然就能識出,這個人就是蕭瀝的隱衛冷簫,曾經還被供她使喚過一陣。
只是這次,蕭瀝將他托給了柳昱使喚。
甭管出自什麼原由,免費的高能勞動力,柳昱不用白不用。從昨日察覺到蕭泓和顧修之進出同一地後,他就將監察交給了冷簫。
比起他調查得到的東西,也許鎮國公更的是自己人……
柳昱挑著粗長的眉毛︰「把昨兒打听到的一切,原原本本再說一遍。」
……
自從一大清早蕭泓被抬進府門,鎮國公府二房就徹底鬧開了。
渾身燒燙的蕭泓面如金紙地躺在床榻上,額上細細密密地冒起冷汗神志不清,蕭二金氏哭得昏天黑地,蕭若琳陪著母親低聲抽泣,小鄭氏面色不耐,蕭若伊端坐椅上神情端凝,鎮國公更拄著拐杖一言不發。
耳邊絮絮叨叨都是金氏和蕭若琳的哭聲,金氏口口聲聲說著自己如何對不起亡夫,說著蕭泓要是出一點兒事她就也不活了,蕭若琳唬得淚水漣漣,連忙拉住她寬慰,惡狠狠地揚言要將顧修之碎尸萬段!
鎮國公臉色越來越青黑,死死咬住後槽牙,這才沒有失態。
蕭若伊感覺到祖父的壓抑隱忍,不由往金氏和蕭若琳的方向看一眼。
偏生小鄭氏是個沒眼力見的。一邊安慰金氏吉人自有天相,一邊又大罵顧修之這種喪心病狂、窮凶極惡之輩,還不忘將顧妍一道罵了進去︰「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顧家就沒有好貨色,瞧瞧都養出了些什麼東西?有些人自以為和人家撇的干干淨淨就完事了,這骨子里流的血還在,狗始終改不了吃屎!」
含沙射影指桑罵槐,听得蕭若伊一陣惱火。
太皇太後去世讓她難過傷心了一陣,但她知道外祖母心中大快。她趁著有生之年處置了平昌候鄭氏一族,將小鄭氏的靠山連根拔起。
那時候蕭若伊被誣使用厭勝之術,是顧妍毫不動搖支持維護她,後來太皇太後突然回光返照,她雖不大了解情況,但看晏仲的意思,只怕也是阿妍的功勞。
莫逆之交,莫過于此。
蕭若伊滿懷感激,哪里容得小鄭氏在這里胡說八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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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還有個考試,這幾天暫時每天3000+,等周六考完六級,作者君再找時間加更~T_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