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肉娘子雖然摳門,可還是個厚道人,听說阿紫就要走了,她傷心得眼淚都掉下來了。自從再次遇到林錚,阿紫早已做好隨時離開的準備,調餡時應該注意的細節都教給豬肉娘子了,可惜豬肉娘子腦子里面缺豬油,轉速遲鈍,阿紫教給她的,她只能記下兩三成。
許多年後,阿紫路經保定府,得知這里有家出名的包子鋪,就叫傻子包子,老板是傻子,卻是娶了個巧媳婦,蒸的一手好包子,阿紫買來兩個,果然還有她當年的味道。
此時,傻還沒娶到巧媳婦,他一向都對鋪子里的這個俊伙計挺感興趣,後來得知阿紫會娶他閨女,他對阿紫就更喜歡了,老丈人看,越看越喜歡。
听說阿紫要走,傻不高興了,一屁|股坐在大門口。紅兒押著阿紫回來取東西,原本在大門口等著她,看到忽然來個傻小子,還拖著大鼻涕,紅兒連忙捂住鼻子,就好像傻小子是從茅坑里爬上來似的。
傻小子不高興了,老子身上除了豬肉香就是包子香,又沒向你收錢,你捂鼻子干嘛。
傻人大多都有個倔脾氣,傻小子撲就扯紅兒的手,紅兒不依,兩人撕扯起來。阿紫背著小包袱從里面出來,看到傻小子和紅兒打架,便好心好意來勸架,只是這勸架的話兒從她嘴里說出來,讓紅兒從里到外都硌應。
「大傻大傻別打架,那是我沒過門的媳婦兒,你把她打壞了,她就不能給我暖被窩了。」
紅兒︰我呸!
大傻終于明白自家為嘛要走了,原來是被這個狐狸精搶走了,大傻生氣了,張開黃澄澄的大板牙,一口咬到紅兒的俏臉蛋上。
阿紫和豬肉娘子費了好大勁兒,才把紅兒的臉蛋從大傻嘴里搶救出來。
大傻委屈得咂咂嘴,狐狸精臉上抹得像個猴屁|股,真難吃。
回來的路上,阿紫走在前面,紅兒哭得淚人兒似的跟在後頭,她要告訴四少爺,阿紫和傻子一起欺負她。
走進胡同盡頭,僮兒又是打開一條門縫,現在他已經認識阿紫和紅兒,可還是只開一條縫,讓她們兩個擠進來。
進了大門,紅兒立刻飛奔起來,四少爺四少爺,我被啞巴丫頭欺負了,證據就在我臉上,您聞聞,這里還臭著呢,都是傻子的口水。
林錚含笑坐在紅木圓桌前,圓桌上放了兩碗粥,這粥應是時紅兒煮的,一直在灶上煨著,這會兒還熱乎著。
「四少爺,她讓傻子欺負我!」紅兒看到林錚,立刻就像小蜜蜂采|花蜜似的撲,可又在距離林錚三步的地方停下來,可憐兮兮看著四少爺。
別看她連做夢都想著四少爺,可是借她個膽子,她也不敢和四少爺親近,就連靠近一點都不敢。
這就是謫仙和凡人的距離,小樣兒,沒見過謫仙你肯定不懂。
林錚卻似沒有听到,指指桌上的兩碗白粥,柔聲道︰「紅兒煮的粥很好喝,你們兩個剛從外面回來,每人喝碗粥去去寒氣。」
說著,他把左面的那碗推向紅兒︰「這是你的,自己煮的粥喝著最好,快喝吧。」
紅兒有一肚子的委屈想對四少爺傾訴,可四少爺這樣溫柔地讓自己喝粥,紅兒無法抗拒,她乖乖端起粥碗喝了起來。
林錚又看看站在遠處的阿紫,笑得柔情似水,沖她招招手︰「小志,你的病剛好,快來把粥喝了,乖。」
仙子一笑本就銷|魂,男仙子同樣銷|魂,這一刻阿紫的雙眼被豬油蒙住了,她下意識地走,下意識地端起碗,神魂顛倒就把那碗粥喝下肚。
當然,紅兒喝得比阿紫還要快,她總是要勝過阿紫的。
兩人喝了粥,又用小舌頭舌忝舌忝嘴唇,謫仙少爺給的粥,真好喝。
林錚臉上依然是春風化雨般的笑,笑得阿紫骨頭都酥了,于是她果斷彎下腰,抱著肚子哀嚎︰「肚子好疼啊,四少爺,你在粥里下了毒!」
粥里有毒?
粥里有毒!
看到阿紫疼得死去活來,紅兒面如土色。她對四少爺忠心耿耿,四少爺想要毒死害人不淺的阿紫,難道還想讓她來陪葬?
紅兒原本肚子是不疼的,可就這樣想了一下,她就覺得肚子開始疼了,好疼好疼。
看到紅兒也疼得彎下腰去,林錚有些疑惑,這毒來自五夷,無色無味,不發作時更不會疼痛,可紅兒和阿紫全都疼得就差滿地打滾了,是自己下毒的方法錯了,還是被賣毒給他的人騙了?
就在他疑神疑鬼的時候,阿紫已經翻白眼了,她顫抖著雙手伸向林錚︰「太好了,我終于要死了,你再也不能拿我來害三少爺了,哈哈哈。」
她的笑聲淒厲,令人毛骨悚然,只能噗通一聲,紅兒給生生嚇昏!
她和阿紫喝的是同樣的粥,當然也是同樣的毒,阿紫死了,她也不能活了,所以,她嚇昏了。
同樣被嚇得不輕的還有林錚,雖然紅兒的命不值一提,可隨著紅兒倒下去,他的心也沉到谷底。紅兒死了,阿紫當然也會死,他的全盤計劃就打亂了,自己怎麼這樣笨,真的以為這種只是隱性毒,三個月才會發作一次。
阿紫的舌頭已經伸出來,然後,砰阿紫倒下了,她死了。
她的死狀比紅兒要可怕,不像是被毒死的,反而更像吊死鬼。
林錚一急,劇烈咳嗽起來,咳得他眼冒金星,胸口火辣辣的疼,一口鮮血從嘴里噴了出來,濺到面前的兩只空碗上,雪白的瓷碗上沾著斑斑血跡,如雪地紅梅,分外淒艷。
「怎麼會死,怎麼會死?阿紫,阿紫」
他從未想過要殺死阿紫,他只想把她留在身邊,讓她不敢逃跑。可現在她死了,她死了。
林錚似乎看到林鈞正在得意地對他笑著,滿臉不屑。
他掙扎著站起來,可身子一晃,便倒在地上。他已虛弱得寸步難行,他爬起來,用了九牛二虎之力一點點爬到阿紫面前,阿紫倒在地上,翻著白眼,伸著舌頭,死狀恐怖得就像戲台上的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