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子吃完,阿紫拿著果核兒坐在樓梯上,樓梯現在很牢固,沒有咯吱吱的聲音了。
侍衛們一邊吃飯一邊小聲說話,這些人都是王府侍衛,跟著賀親王見慣大世面。但是對不敢小看墨子寒,那日墨子寒在紅草寨露的那手功夫讓他們很心服。再說人家還不到二十,又是探花出身,四品少卿,這樣的人不但沒有官架子,而且少言寡語,好吧,話少又低調的人總是很難讓人挑出缺點。
阿紫居高臨下,看著幾個人吃完飯,收拾碗筷,再清理燒飯用過的草木灰。
墨子寒板著臉,又走上樓梯,什麼都沒說,從阿紫手里拿走那只果核兒,扔到垃圾里,一起收走。
阿紫咧咧嘴,這人不說話的樣子真像高天漠。
接下來的幾天,她和墨子寒依然誰也不理誰,為了不引起傷亡事故,阿紫沒有給他的飯菜里加佐料,<墨子寒初時顯然挺擔心的,總是要等別人先吃幾口,他才去盛飯,後來見沒有事,也就放松了警惕。
于是那一天吃完晚飯,他的肚子就無休無止疼起來。
侍衛們都看到墨大人臉色蒼白,豆大的汗珠滴下來,問他是怎麼回事,他也不說話,一溜煙兒往茅廁跑。
跑了十來次之後,墨子寒真的是精疲力盡了。除了阿紫,他們幾個都是一起吃飯,一個鍋里盛出來,別人沒事,只有他狼狽不堪。你說巫女大人下藥的本事有多強大。
估末著肚子里已經沒有東西了,他這才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到自己的屋子。一進門,就看到阿紫賊兮兮坐在屋里。一雙大眼楮亮閃閃看著他。
「很好玩嗎?」。
阿紫不說話,小姑娘這些日子其實挺郁悶的,別說整個五夷,就連草田部落的頭人和族人也不能接受她,派去黎水的探子仍然沒有回音,好不容易有個讓她賞心悅目的墨子寒,可又氣得她鼓鼓的。她只有十四歲,能想出來的解壓方法也就這麼一件了。
「你究竟想讓我怎」話沒說法,墨子寒便感到一陣寒意襲來。這是冷徹骨髓的寒意,他知道冰火盅又要發作了。
趁著自己還有意識,他使出全身力氣,把阿紫推出屋門。他不想讓阿紫看到。他不想!
阿紫不明所已,忽然就被他提起來推了出去,門砰的關上了,而她卻沒有站穩,噗通一聲坐在地上。
竹子砌成的地板又冷又硬,阿紫摔得很疼。
墨子寒雖然不肯給她學鳥叫,可也不會這樣粗暴對她,阿紫很委屈。她只是給他放了一點瀉藥而已。
她抹抹眼楮,倒也沒有眼淚。可是鼻子發酸,挺想哭的感覺。
她坐在地上好一會兒,還是決定起來報仇。
雄糾糾氣昂昂一腳踢開竹門,她便怔住了。
下一刻,阿紫淚如雨下!
她看到墨子寒蜷縮在地上,雙手用力抓著地上的竹條,那一向挺著筆直的背脊彎曲著,汗水和口水淌出來滴到地上。
阿紫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墨子寒,在她面前,墨子寒永遠都如青松翠柏般挺拔俊逸。
「墨大哥,你這是怎麼了,墨大哥。」
墨子寒已經沒有了意識,他听不到她的聲音。阿紫哭著把他抱進懷里,她明白了他為什麼要把她從屋里推出去。
這就是冰火盅!
她咬破手指,把手指塞進他的口中,鮮血汩汩地流進他的身體里。阿紫知道這是沒有用的,冰火盅不是毒,即便她的血液能解百毒,卻也無濟于事。
但她除了這個也不知道還能怎樣幫他,她不知道。
阿紫就這樣抱著墨子寒,也不知過了多久,曾有一度墨子寒沒有了心跳,她以為他就要死了。墨子寒的衣裳已被冷汗浸透,濕漉漉冰冰冷冷,阿紫不停揉搓著他的胸口,好在他只是短時間的間歇,很快便恢復正常,只是心跳忽快忽慢,阿紫知道,他正在忍受著劇痛的煎熬。
過了大半個時辰,墨子寒一口黑血噴出來,整個人便像虛月兌一樣,從阿紫懷里緩緩滑下去。
阿紫連忙把他扶到床上,她猜想他可能又抗了一次。
竹榻上的墨子寒呼吸漸漸平緩,他終于睜開眼楮,看到阿紫,苦笑了一下,伸手指指床邊的行囊,卻已無力說話,重又閉上眼楮。
阿紫從里面拿出一只瓶子,想來是他隨身帶著的藥丸。她倒出一粒藥丸給他服下,他本就吃過瀉藥折騰得一塌糊涂,現在比任何一次發病後都要疲累,再也沒有力氣,這時整個人又已昏迷。
阿紫模模他的脈搏,脈像平穩,她長吁一口氣,看來他只是太過虛弱了。
看他衣裳都已濕透,阿紫忽然手癢起來,小姑娘很想很想給他把濕衣裳換下來。
這不是趁機揩油,也不是想看看人家的人魚線和六塊肌,阿紫說絕對不是!
墨子寒躺在那里一動不動,阿紫要費了好大勁兒才給他把外衫月兌下來,露出精壯的上身。
雖說五夷男人整日光著膀子到處走,可阿紫看到墨子寒還是臉紅了,活色生香有沒有!
她咽口唾沫,拿了布巾子給他輕輕擦拭身上的汗漬,擦完前胸,她又把他的身體側,想給他擦後背。
可是她愣住了,拿著布巾子的小手垂下來,布巾掉到地上。
墨子寒的後背上,赫然有一道刀疤!
這道疤猙獰恐怖,顯然當時傷得很重。他是練武的,身上有疤並不稀奇,只是這道疤對于阿紫來說,是太熟悉了!
那個人把她從娘子軍中救出來,帶她來到那座隱藏在山林中的宮殿,他受了傷,她幫他上藥,起初還想換成毒|藥,但被他識破了。
那段日子里發生的事,阿紫連父母都沒有說過,那個人也被她藏在記憶深處。
她不是只給他上過一次藥,那幾天里,她幾乎每天都給他上藥,她對這道疤的熟悉超過了他自己!
「墨子寒,墨子寒,你究竟是誰,你說啊,你說啊!」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