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敘怎麼來了?
因為是給沈四老爺和二房的二老爺做賀,這二人都是而立之年了,所以今日來做客的,都是陳老爺子在官場上的門生故舊,並沒有幾個少年。
與秦敘一起的,是陳厚績他們幾個。
明嘉郡主並沒有在一起。
「見過秦小。」沈柔凝被點名,當然向前迎了一步,沒有說太多,只在眼中閃出疑問。
「對不住,對不住。」秦敘朝沈家幾個姑娘笑了笑,那樣好看的笑容立即成功地讓幾個小姑娘的臉蛋兒都紅了紅。只見他走到近前,道︰「凝妹妹,借一步說話。」
沈柔凝同幾個小姑娘說了抱歉,同秦敘走到一邊,問道︰「你是來問畫兒的麼?我已經畫了一副還不錯的,只是尚未來得及裝裱。」
「真的畫好了?」秦敘眼楮一亮︰「我現在可以看嗎?」。
他就是為了這個來的。
他當日為了得到這麼一副畫,彈的手指都腫了,那麼賣力的,而沈柔凝之後卻是躲起來再不出門了。又听陳厚績說,沈柔凝的繪畫功力連陳公都稱贊的,他心中就更加的癢癢起來。
如今沈柔凝的父親金榜題名,他也就趁著熱鬧,跟著陳厚績進來找沈柔凝了。
「我要待客呢。」沈柔凝搖搖頭,道︰「我一會兒派人將那東西送到績表哥那里,你離開的時候,你走的時候帶上吧。」
伴月閣那里已經屬于整個內院的最後面,她現在領著秦敘往後面去。一會兒難免要向許多人解釋,麻煩。
秦敘並未勉強。笑著謝過了。
兩個人說完話走回來的時候,沈柔清已經紅著臉同陳厚績說上了話。其他人也都在附近瞧著路邊的花兒。目光留意著這邊的動靜。
秦敘走,笑眯眯地寒暄兩句,就拉著陳厚績幾個人一起走了。
「凝妹妹,秦小怎麼會找你?你們怎麼認識的?他找你做什麼?」沈柔清迫不及待地問道。
「哦,有一次績表哥帶我和榕哥出去玩的時候踫到的。」沈柔凝答了她問題中的一個,並未回答秦敘找她干嘛來了。
沈柔清有些不滿。
她正要說話,陳玉潔便含笑開口道︰「的確,秦少和績堂兄是好友,兩個人總在一起玩。只要在外面,踫上一個,基本就能踫上另一個。」
「我還見過明嘉郡主。」沈柔凝笑著道︰「郡主人很好的。」
陳玉潔聞言捂著嘴笑彎了眼楮,道︰「凝兒這句話若是在外面說,只怕許多人臉都要惱青了!」
「凝兒這是才來不知道呢。」沈柔清接上了話,興奮地道︰「听說郡主為人嚴厲,除了少少幾個人,她誰的面子也不賣!從前不知道多少貴女和少爺們被她打了!她可不管場合,什麼時候不高興了。抽了鞭子就打人!」
「凝兒你若是見到她,一定要小心些。」
這麼在背後大談一個榮寵郡主「拿鞭子抽人」,雖然沈柔清的表情看起來很像是羨慕……但,這樣。真的很好麼?
要知道,萬一這話被人學給明嘉郡主听了,只怕明嘉郡主那一日遇上沈柔清。不由分說就輪鞭子!
「這些年,郡主的脾氣卻是好多了。」陳玉潔柔聲道︰「而且郡主從不無故欺負人。在街上也多是懲惡揚善,為人特別仗義的。」
看。陳玉潔就知道將人往好了說。
沈柔凝配合地點點頭。
陳柔清卻又道︰「我听說,郡主是因為自己功夫更厲害了,而且滿京城的人都認識她,不敢再冒犯她了,她覺得沒意思了,才不愛打人了的。」
沈柔凝能夠想象,幾年前,一個像自己這樣大的小姑娘,有事沒事就到街上找機會抽人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確,按照那天她同陳厚績都能打的旗鼓相當甚至更勝一籌的話,那邊面對孱弱的鄧家人,她才提不起興趣,干脆了當地用「太後」嚇唬了一下他們了事吧。
說起來,也不知鄧長年最近怎樣了。
好些鄧家小輩的這些消息,連同為小輩的眾人都不感興趣似的。
……
鄧長年這會兒情況並不好。
他趴在榻上,一件極其寬松的袍子就像是隨意披在他身上一樣,松松垮垮的。在衣服遮不住的頸部,縱橫交錯著一條條的黑紅色的傷痕,一看就是被人狠狠抽了鞭子!
他面色陰郁,趴了一會兒之後,下了地。下地的時候,也不知道是踫到了哪里,生出來的疼痛讓他濃黑的兩道眉毛幾乎挨在了一些,顯得分外的滑稽難看。
寬大的袍子掛在他身上空空蕩蕩的,讓他看起來更瘦了。
他走到窗前,推開窗戶,眯著眼瞧著外面投進來的陽光,也不知道在想起什麼。
落雪那一日,他將沈柔凝和沈端榕托付給了陳厚績後,便受到了自家堂兄姊們的言語指責圍攻。
「活該你沒有娘!」
「生了一個傻子,一個丑八,她怎麼有臉活著,早死早心安!」
「大伯父倒是英明,直接卻當了和尚!」
「……」
鄧長年不知道,人的言語居然能夠如此歹毒。他歡喜地回來,當他們是親人,他們看他的目光卻覺得他那麼下賤骯髒以至于污染了他們的血脈!
這就是他的姐妹?
鄧長年深深地懷疑,難道是自己長在山中道觀,一直都理解錯了「姐妹」和「親人」之類的意思?
鄧長年听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吐出的話簡直讓人難以置信,一時間竟然是發起了愣。但也不知道是從誰開始,他們不滿意了鄧長年對言語的「無動于衷」,猛的推了一下鄧長年。
長年習武,他的身體早已快過了他的意識,在他尚未回神的時候,就閃電出手,抓住推的手腕,反手用力一擰!
「 擦」
骨骼錯位的聲音伴隨著一個人猛然哀叫,讓鄧家那些人愣了愣之後,隨即憤怒起來,尖叫著,朝著鄧長年廝打開去。
「你居然還打我!」
「將他廢了!跟他那個傻子哥哥作伴!」
鄧長年雙目赤紅,濃烈的炙熱和徹骨的冰冷反復洗刷著他的胸。那那一刻,他頭腦分外清明,往四周環視一番。(未完待續……)